命运与枷锁I 第九章 老人与少年 其二

【滴】

“早上好啊？”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似是看不到尽头，亦是看不见尽头。

“您是？”可尔仿佛置身于此黑暗中，无感，无味，无觉，无知。

“又一次见面了，我的孩子，你称我为外祖父吧。”

“外祖父？”可尔有些吃惊，自己的外祖母因为年纪，早就陷入聋哑，还有些许痴呆，所以根本没有提及，甚至连母亲都从未聊到过这位所谓的外祖父。更何况，这个声线完全就是个青年人的声音，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外祖父。但，可尔的内心仿佛又对这个声音陷入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声音背后的人永远不会背叛他。

“看来你的记忆恢复了，还记得你的梦境吗？”停顿几秒又补充道：“看来是记得的，”

“诶？”可尔还没来得及思索，又一条信息涌入。

“你不必在意这个梦境，只需要知道，过去不可过去，将来不在将来。”

“等一下，我还梦到两个奇怪的梦境。”

“不，剩下两个其实是一个梦境。但不是由我转述给你的。”声音又停顿许久，说道：“这么和你解释吧。这就像是一个胖子和瘦子，瘦子一天吃三顿，胖子一天吃六顿，胖子一天就能吃掉瘦子两天的饭量。其他人都是瘦子，而你就是那个胖子，能理解吗？”

可尔当然不能理解这个比喻，但不理解也是一件好事。“那么，我的父亲呢？母亲呢？”

“那是场意外，你们只不过回到对应的位置罢了。我的时间不多，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奇怪，为什么我会相信这个自称外祖父的人声。’

“不奇怪，因为，我们终将相遇，只是我提前了这个相遇的时间。现在，忘掉我们之间的对话，再见。”

【滴……】

可尔突然一个起身，阳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可尔扭头看去，窗户外的不锈钢防盗网正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这，这怎么这么像亚斯的实验室。’

“早上好？”

可尔转身一看，冯卓平正拿着报告站在床边。可尔当然是认识冯卓平的，但只见过几面，都是在亚斯的陪伴下打过照面。“冯爷爷？”

“你想起我了？”冯卓平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一把搂住可尔。“你还记得什么呢？”

“我的妈妈，她……”

听到可尔带着哭腔，冯卓平赶紧打断道：“没事的，没事的，她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了，她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

很明显，冯卓平确实不太会安慰孩子。可尔整个哭出声来，怎么也拦不住。冯卓平赶紧从一旁的桌上扯出纸巾，松开怀抱，轻轻地为可尔擦拭面容。

“我的爸爸呢？”

“孩子，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你会再次见到他的。”

可尔点点头，随后躺下。冯卓平便离开房间，似是有些事情亟待他处理。

见冯卓平离去，可尔赶紧起身，来到一面镜子前，拨开他的长发，一道整齐的创面正出现在他的头皮上。

‘看来，我这失忆来的果然有些古怪。’

与此同时，冯卓平快步走入一间实验室。两个工作人员见到冯卓平赶紧起身打招呼，这二人一男一女，女士名叫林荷，林家的旁系，父亲是林梦海的叔叔，林梦海的表妹。男士名叫明甲湖，外家人。这两人都是冯卓平手中的得力干将。

“赶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卓平一进门就显露出着急的语气。

明甲湖听到这话，赶紧调出资料，同时按下一旁的按钮，房间正中心缓缓升起一个玻璃罐子，里头有满满的绿色营养液，同时内部还漂浮着一块泛白的特殊物件，有点像脑花。

冯卓平瞪大双眼，嘴里吐出一段话，“是我看错了吗？怎么它变大了？”

一旁的林荷拿出数据，又仔细打量几番。一脸惊恐的得出结论：“对，比昨晚大了些。”

明甲湖整理完资料，背对着众人说道：“这个，是不是少了？”

冯卓平听到这声，扭头回来一把抓住明甲湖问道：“什么少了？”

待到明甲湖转过身来，一份文件递到冯卓平眼前。

冯卓平翻阅着文件后，便回过头来看看罐子。

玻璃罐子里的营养液因为移动而掀起波澜，现在总算逐渐平稳下来。

冯卓平伸出手指正打算比划一下，房间内原本是常温25摄氏度的，却因为这一比划，三人仿佛是掉入冰窟一般。

“少了快半升的营养液。”明甲湖嘟囔道。

冯卓平一时缓不过力来，差点没摔倒在地。身旁的两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冯卓平。

“你们也是老人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它送去做冷冻试验。”说罢，冯卓平走出房间。

一转眼冯卓平便来到洗手间。

面朝一块镜子，摘下眼睛放到一旁，拧开水龙头，又拧，还拧，直到拧出最大的水流。伸出双手，一把捧起自来水便往脸上打。又似是觉得不过瘾，直接一头钻进水池中。憋气十多秒后方才抬头。

冯卓平看向镜子中的自己，400度近视下，怎么也看不清镜子，随后伸出右手不断擦拭镜面。

脸上原本恐惧的面色又突然变得开怀。

“哈哈哈！”

突然一个巴掌扇向镜面，没打着。

又扇，再扇，扇到最后，一个巴掌打上自己的面颊。

停下手，又撑在墙边，缓缓坐下。

嘴里嘟囔着“我还有时间。”

……

冯卓平与其哥哥冯清杨是同时出生的双胞胎，不少人也在讨论，冯清杨的身体近年来越发的不适，基本上已经退居二线，在家享福。而其弟弟冯卓平却一直在科研所工作，身体虽未挡住年岁，但仍旧坚挺。明明是双胞胎，身体素质天差地别，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毕竟在祖辈们都是经历过墙外的辐射以及‘Qn2’的，沃登家族的祖辈基本都是不到半百便离世，就算是墙内，能过半百的也是高寿。更何况身体康健的，例如可尔的外祖母，年岁虽长，但身体却如此之差。

也有一些人私下问过冯卓平是如何保养的。

冯卓平却是一句老实话没说，只说道，人各有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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