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与枷锁I 第五章 三只小猪与大尾巴狼 其三（中）

亚内尔的怀中不停有些微抽搐传来，亚内尔能感受到，这是怀中的林梦天不断紧张所致，准确来说，是心脏跳动过快，血液流动加快，肌肉伴随着收缩，尤其是咽喉，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哭起来容易抽氧，表现出来便是哭起来就止不住，但口鼻无法吸氧，哭声一抽一抽的。林梦天大口换气，亚内尔自然也是能察觉到，本能的想用左手为林梦天顺气，却摸到林梦天身后的绷带，又放弃，选择拍拍林梦天的肩膀，待到林梦天稍稍缓和不少后，说道：“我能给你一个等价值的情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小问题。”

林梦天点点头。

瞧见林梦天这湿润的双眼，还带有些许血丝。亚内尔轻声问道：“在你看来，权利的本质是什么？”

林梦天未曾思索过何为权利，再加上情绪波动极大，现在才稍有缓和，一时间根本想不到什么答案。

亚内尔见到林梦天的情绪还是未完全平复，安慰道：“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答案，不影响这个情报本身的价值。”

林梦天缓口气，捋直舌头，说：“财富？地位？”

亚内尔放下帽子，伸出右手指向河对岸。“河岸对面曾经是片古老的土地，当然，河岸这边曾经也属于那片古老的土地。这片古老土地上曾有句话是这样形容的，‘得民心者，天子也，得天子心者，诸侯也。’同时，也有一句反话‘取民心者可为士绅，取士绅心者可为大夫，取大夫心者可为诸侯，取诸侯心者可为天子。’权利一词，在我看来可以用信任二字解答，权利是相互给予的，更是由相互信任所建立的。”

亚内尔松开左手，不再搂着林梦天。“这个可以慢慢理解，等你理解以后，再去查查，年中去观风市的人里有哪些人，去干嘛，什么时候传到各个家族耳朵里的，又是谁点头批准的。到时候，你再回来找我。”

说罢，亚内尔又拍拍林梦天的肩膀，说道：“回去吧，暂时不用陪着我这糟老头子了。”

见到林梦天低头沉思，亚内尔搀扶着林梦天的肩膀，令林梦天站立起来，又悄悄地把帽子戴在林梦天头上。

林梦天完全没察觉到发丝的这点变化，依旧不断思索着，双腿自觉地行走起来，边走边沉思着。突然，“诶。”忽然注意到自己头上戴着的是亚内尔的帽子。取下帽子一转身，亚内尔正望着他摆手，还说着：“送你了。”

林梦天深深地朝着亚内尔鞠躬，之后便转身离开。

亚内尔送走林梦天后，独坐长椅，低下头看看手表。很明显，他在等，也许是等某个人。

一辆车缓缓停在路边，伴随某人的下车关门声。亚内尔知道，他要等的第二个人，已经出现。

“嘟嘟嘟~”一个老人哼着曲，身形上还像是跳舞般，手上拿着两份纸袋。

亚内尔吐槽道：“六十的老头了，溜达啥呢？几岁了，还不持重些。”

“虚岁六一。”

亚内尔突然缓过来，原来是冷笑话，亚内尔掩笑一声，这是两人私下才有的对话，冷笑话开场。从小到大，听着这样的冷笑话长大，倒是一种奇怪的经历。

老人坐在亚内尔身旁，此人正是纳欻斯·维克西斯·波若涅夫市长。

“吃过午饭了？”

“这都十点半了。早饭都没吃，就来替你看人了。你说我吃没吃？”

市长听到这话，将手上其中一份纸袋交给亚内尔。“嗯。”

拆开纸袋，一块面包躺在其中。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享受着早餐。

纳欻斯市长注意到亚内尔，“你帽子呢？”

“送给一个年轻人了。”

纳欻斯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悦，放下吃剩一半的面包。说道：“这人不值得信任。”

亚内尔可不惯着纳欻斯，吃下最后一口面包后，掏出纸巾擦拭着嘴唇，又换一面擦手，说道：“但他至少是人。”

纳欻斯听到这话，直接伸出右手抓住亚内尔的左手腕，却无言，等待着亚内尔给自己一个交代。

随后，亚内尔把纸巾塞进纳欻斯的右手。补充道：“三百万外奴就能毁掉世界上最强的海权文明。”

纳欻斯明显没啥胃口，丢掉这小半块面包，收回右手。说道：“你说的并没有什么道理，那这就像一个人，本来就瘦如柴，硬是要吃下半牛头，给撑死的。”

亚内尔示意纳欻斯看向这条大河。“看，陆权文明也得提防这些外奴。如果赤人的群体壮大起来，用血缘种族团聚起来，你我，都会被掣肘。可别忘了，这些药物可都是从赤人的尸体上提取来的。”亚内尔越说激动，差点就喷出口水沫。

纳欻斯扭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而纳欻斯的双眼变得湛蓝，不，准确来说，是越发湛蓝。“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见到这双眼眸，亚内尔的内心翻涌出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不自觉的低下头，似是在等待训斥。

“赤人，当然有危险，但这份危险来自于未知。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要借着赤人的血，重新丈量这片土地。只有赤人的血肉才能抵御这见鬼的辐射，操蛋的‘Qn2’。生物总是要进化的，既然命运把这份名为进化的果实送到到我的手中，我就一定会运用好这场命运的盛宴。”

亚内尔听到这话，缓缓抬头，咒骂般：“您要如何权衡沃登家族？他们可不会看着您独享。”

纳欻斯缓缓伸出右手搂住亚内尔，像是父亲搂住孩子一般，轻声说道：“他们在六十年前就让了，如今还是得让。因为他们吃不下这份大餐。”

“维克西斯……”

听到怀里的亚内尔这样说着自己，纳欻斯赶紧掐住亚内尔的脖子。“你不应该直呼你父亲的名讳。”

被掐住脖子的亚内尔挣扎着，勉强吐出一句话来：“我，我们不是你的子嗣，只是你的复制品而已！”

纳欻斯一把就将亚内尔扔下椅子，狠狠地推到地上。纳欻斯的脸上仿佛写着不解气，随即站起身来，一脚踩下去，险些没把亚内尔的腰板踩断。

马路边上的两个司机兼保镖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赶紧冲上前来。却被纳欻斯一吼骂回去：“滚！”

两位保镖随即退回五十米开外。纳欻斯走到亚内尔面前，拎起亚内尔的脑袋，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你下一句是不是想骂我没种啊？我告诉你，可尔确实是我波若涅夫家的血脉，DNA检测可不会骗人。”

亚内尔瞪大眼睛，直呼：“不可能！我们的DNA已经决定我们不可能有子嗣。”

纳欻斯嗤笑一声“对啊，所以我才说，这是命运啊。”

随后，纳欻斯扶起亚内尔，一边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我本来有得选，我当然可以选亚斯做接班人，是你，你自己带着枪去抓赤人，和我的人火并，最后呢？亚斯呢？我们的克隆兄弟呢？跑了呀！消失了呀！是你自己逼我选可尔的，现在又是你拦着我选可尔。我现在没得选了，你，冯卓平，你们两个人给我引起这么大的浪潮，我能怎么办？”

两人逐渐恢复平静。纳欻斯抓着亚内尔的手，重新并肩坐在长椅上。

纳欻斯搂着亚内尔，问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和我的人发生火并，以及，你是怎么追查到艾尔微是赤人的。”

“九年前，艾尔微生下可尔，我就怀疑她是不是出轨了。毕竟之前你也告诉过我，亚斯不知道自己是克隆人，更不知道自己的生理缺陷。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

“随后就是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亚斯开车撞向艾尔微与可尔。亚斯当时是知道自己是克隆人？还是……”

亚内尔正想等纳欻斯回答。

纳欻斯说道：“不，那时候我只是借冯卓平之口悄悄暗示他，他的生理缺陷。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就……哎。”

亚内尔的内心也跟着叹口气，随后接着说：“车祸的第二天，我看到了和艾尔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纳欻斯听到这话，突然就着急询问道：“你第二天就注意到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

亚内尔转过头来，说着：“只是像而已，我向来看证据说话。而且，就看到一次，还是侧脸。回过头就消失在人海了。”听到这话，纳欻斯无奈地平静下来。

亚内尔继续说着：“直到一周前，这个像是艾尔微的女人找到亚斯。”

纳欻斯听到这话，直接双手抓住亚内尔的衣领。亚内尔伸出手，像是投降般，嘴上缓缓说道“1,2,3。”纳欻斯渐渐冷静下来。

亚内尔随后说道：“然后，亚斯，以及变成植物人的可尔，还有像是艾尔微的女人，这三人就消失在人海，我也追查不到。”

纳欻斯说着：“对啊，所以我才派些人去亚斯常出没的地方追查他的下落。”

“而在他们消失期间，亚斯的账号在一家糖品店有过消费，老板我是抓住了。”听到亚内尔这样说，纳欻斯眼睛冒光般看着亚内尔，然后又因为亚内尔的一句话跌入谷底。“可，根本没有审出什么下落，背景也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我布控这家店铺，总算是抓到点线索。于是我火速前往亚斯家，亚斯没抓住。随后……”

纳欻斯补充道：“随后，我的人也发现可尔的踪迹，本想控制住他们两人，却因为两组人误以为对方是……哎。”纳欻斯缓过劲来，说道：“事情既然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好你没把这部分报告交给冯卓平，现在他是知道有两个艾尔微，也比对过基因，认为是亚斯的离体克隆技术做的。如果真的是用克隆技术，怎么可能会做到离体克隆，这肯定和赤人的特殊能力有关，目前我们掌握到的信息太少了。”

亚内尔说道：“可惜，我这边撬开亚斯家的房门后，这位活着的艾尔微在见到我们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看手法，确实只有赤人才干得出来。可尔呢？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纳欻斯摊开手，满脸写着无奈，说道：“不知是好是坏啊，我见到可尔的第一眼，可尔就是昏迷的，而且发着很严重的高烧。然后送到冯卓平那边，也希望能问出些关于他母亲的事情。结果嘛……高烧是退了，但他似乎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的父母二人，却还记得我这个只看过他两面的祖父。然后冯卓平就拿着报告给我，不仅证实他的脑袋确实是失忆，并且可尔还真的是我波若涅夫家的血脉。”

纳欻斯突然激动着说道：“然后我不信，冯卓平当着我的面，给可尔采血。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

“可尔才被针管扎了个孔，半秒就恢复了！这就是赤人的力量啊！”

听到这话，亚内尔先是猛地一惊，然后突然，一个恐惧的想法产生。‘亚斯恢复生育是不是与赤人这奇怪的复原能力有关，那么……’亚内尔不敢继续细想，“可尔呢？我想见他一面。”

“我暂时将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会是冯卓平那吧。”

听到这话，纳欻斯看看亚内尔，又抬头看看前市长雕像，嗤笑一声。“你猜到也没意义，冯卓平可不会让你去见他。”

“冯卓平难道不会拿可尔做实验吗？”

“我就是要让冯卓平拿可尔做实验，从昨天他拿出临虎市的报告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希望拿可尔做实验，一个活着的赤人，太稀有了。而且家里，更是希望他能去做这些实验了。”

亚内尔明白其中的意思，毕竟现在各个家族的掌门人之所以或多或少地放权给年轻人，不只是因为身体机能的不断老化，而是因为祖辈，祖辈们呕心沥血铸造起这座人类的庇护所，但却因为长期暴露在‘Qn2’和辐射下，基本不过半百便已离世，而后代的体内也是存有‘Qn2’的，虽然侥幸获取到赤人遗骸，用其身体组织制作的药物有中和体内残留‘Qn2’的作用，但这药效还是太过缓慢。若是破解这份赤人的基因密码……亚内尔陷入长思。

却被一通电话打断思路，接到电话，亚内尔面露难色，说道：“盯着她吧。有情况再反应我。我现在就赶回去处理。”电话挂断。

“既然话已经说开，我手头上还有个案子要处理，便先走了。”说着，亚内尔便离开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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