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石?”
朱桢一惊,随后翻了个白眼。
“你从哪变出三百石?”
“真当变戏法,手一挥,地上还能长出金子来?”
“地上长不出黄金,但地里都是黄金。”
黎泰宁不慌不慢的说道,拉开一边的帘子,此刻太阳初开,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两边荒地上。
零星几个穿着薄衫,绑紧裤腿劳作的农人正在开垦荒地。
带着些锈迹的锄头砸进干硬的土中,没几下就累得人头皮发汗。
朱桢不由放缓了车,看着他们汗珠,从鼻尖滴落再坠到泥里。
车厢内黎泰宁,不由催促。
“开啊,愣着干嘛。”
“没瞧过别人垦荒?”
朱桢面带忧愁,心疼的说。
“开垦荒田最是辛苦,你瞧他们身上的汗,把衣物都浸湿了。他们这般劳作,花费不少心血,也只开出一亩薄田。”
“百姓过得实在是苦啊。”
黎泰宁静了一下,忍不住掀开门帘。
“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发什么病?”
“你仔细瞧瞧,他们是不是笑着。”
“劳作如此苦,怎会笑?!”
朱桢脱口反驳,随后细细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头发苍白,腰背单薄,裸露出来的腿脚骨,瘦如同皮包。
那张发红发干的脸上,皱纹遍布,这嘴角竟是上扬的!
朱桢一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来回横扫几遍。
“他莫不是傻了,为何在笑?”
“开垦荒地,开出的土地便归他们有了,他们怎能不笑。更何况他们皆是流民,能有个着落,已经是极好的。”
“…流民?”
朱桢一时愣住,喃喃自语。
“这怎算得上极好,为何会有流民?”
“为何不会有?打了十几年的仗,现在明朝可还压着四百万流民。”
朱桢听到这个数,脑袋一下子空白。
四百万,想都不敢想的数!
要知道现在明朝总共也才四千万人。
这岂不是十人中便有一人乃是流民?
无家可归,四处飘荡!
“竟还有如此多百姓,流离失所。”
朱桢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遮挡在面前万民安泰的假象瞬间撕碎。
他这才能真正意识到,大明没有他想象的安康,也没有想象的壮硕威武!
应天府内,灯火嘈杂的繁荣,与外面根本不同!
百姓苦,是真的苦!
黎泰宁隔着门帘,只静静的叹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人他瞧见的太多,纵使他能帮十万、百万,却帮不了天下。
一个人能帮的限度是有限的,对于他们而言,自食其力才是最佳的出口。
就在黎泰宁难得感慨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到一重物落地声响。
粗重的脚步声远去——
黎泰宁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掀开门窗,探出了脑袋,看着只露出个背影的朱桢,大喊。
“黄桢!你他娘想干什么!”
“我要帮他!他们皆是大明子民!既然出现在我面前,若我一晃而过!同畜生有何区别!”
朱桢高喊一句,便跑到了那位老农身旁,不甚熟练的比手化,解释了一通,才从老农手上把铁锹拿走。
姿势别扭地开垦土地!
黎泰宁跳下马车,面无表情的走进。
双手环胸,就冷眼瞧着朱桢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手上用着力。
过了一炷香。
朱桢袖子抹去头上汗珠,看着旁边衣服整齐,很是清爽的黎泰宁。
幽幽说道。
“黎泰宁,你真不是人。”
“对,我贪官嘛,人生最好剥削百姓。”
黎泰宁冷笑道,“做不动了?做坐不动,给我滚去驾车!”
朱桢喘了一口粗气,额头青筋炸开。抓着铁锹的手指嘣嘣响。
“你别太过分,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黎县令。”
朱桢语气放沉,瞳孔的晦暗越发深刻。
他本以为,黎泰宁是好官。虽不知他到底有没有贪污?
但起码他对百姓是好的。
但是一个好官,对百姓又怎会如此态度?
如今看来,莫非是我一直想差了!
朱桢手指越钻越紧,手臂的汗顺着肌肉线条落到手背。
“你想杀我?”
黎泰宁站在原地,声调毫无起伏,眼中却透露着一丝鄙夷。
“为一个刁民?”
“黎泰宁!”
朱桢忍住火气,一把拿起锄头,狠狠的砸进地里!
“无人是刁民,你口口声声的刁民,皆是大明百姓!”
“百姓受苦,你一个官员过而不见!你还配是个人吗!”
每句都铿锵有力,振振有词。
朱桢的愤恨,像是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土里面,一时泥土四溅!
旁边的老农眼睛划过肉痛,左手扣着右手手腕,紧张不已的模样。
黎泰宁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面色一冷。
“黄桢,别他妈自我感动了!你觉得你这帮,帮到谁?!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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