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遮日 第七章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五月中旬，已经有土豆长大了。外婆中午回来带了一些新鲜的土豆，嫩嫩的土豆皮，轻轻一按就破了。这时候，削皮不需要削皮刀，只需用破了的碗的边缘轻轻一刮，土豆皮就掉下来了。新鲜的土豆可以做很多美食。

中午妈妈就做了土豆汤，里面放了一些咸菜，这样鲜美的汤，上面放上蒸架，然后铺上蒸笼布，再揉一点面，做一点馒头放在上面蒸。中午简单又美味的一餐就搞定了。

含笑最喜欢的土豆吃法，是煎土豆饼。这个有点复杂，首先需要将土豆煮熟，然后再剥掉土豆皮，接着用刀面将土豆敲一下，这样，圆圆的土豆就变成了扁扁的土豆饼。将敲好的土豆饼放在一边，然后起锅烧油，等油热一点，将土豆饼一个个的排队放下去，煎至两面金黄，这时候已经发出馋人的香气，接着土豆饼铲出来放在盘子里面，然后在锅里多余的油里面放入大蒜，等大蒜香气出来了，就将土豆饼倒回去，然后放点盐翻炒一下，接着切一点葱在里面。这样，一份香喷喷的土豆饼就做好了。有时候家长还没回来，含笑也会做这个土豆饼给孩子们解馋。

农村就是这样，自己家种的什么蔬菜成熟了，就一直吃那个蔬菜，吃到那个蔬菜没有了为止。农村去卖菜是不好卖的，很多的蔬菜才卖几块钱，但是如果自己家不种，买着蔬菜吃，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所以家人都会自己种一点，想吃什么种什么。最可恶的就是城里人，他们的会把偷菜作为一种乐趣，买的没有偷的香，而且他们就会往好的偷，有时候过分了，一点都不给农民留。当然抓是抓不到的，因为有时候城里车路过，就顺手摘走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谁偷的。

当然不是所有城里人都这样，只是小部分。农村人讨厌偷菜的人。

在农村，五月是很忙碌的。晚上放学的那点时间，外婆和妈妈都在村里人那边帮忙摘蚕茧，连小小的吴子安也在帮忙，含笑当然一下课就过去帮忙了。帮忙摘蚕茧是有钱的，按照斤两称重，摘了多少斤，对应给多少钱。一天很辛苦可能就摘200块钱，但是这对于农村来说，已经很好了。像含笑这样的家庭，自己再创收一些项目是不可能了，家里孩子多，忙不过来，但是这样打零工赚点生活费，还是很好的。

蚕茧是在一片干燥的地面上摘得，养蚕的主人会将稻草浦从屋子里面拿出来。蚕茧结在稻草蒲上的，这些长长的像龙一样的稻草蒲是将稻草硬硬的杆子部分切成20厘米左右长短，然后再用剩下柔韧部分的稻草将这些20厘米长的杆子搅在一起，做成这个长长的给蚕结茧用的稻草蒲。刚拿出来的时候，味道很重，而且有超多的灰尘。因为在养蚕的过程中，会有很多蚕的粪便是清理不干净的，粘在上面，而且为了防止蚕生病，通常都会放一些防止生病的粉或者治理的药水，所以一般味道都很大。

含笑还是很喜欢蚕茧的，虽然有些味道，但是蚕茧一般都纯白色，很漂亮，捏一捏，也很硬实，手感很好。只需要将蚕茧一个个从稻草蒲上面摘下来，然后放到箩筐里面，这样就可以拿到零钱了。妈妈一般都会把含笑自己赚的钱给含笑自己分配，这样，含笑就可以买一些漂亮的文具，买不同的课外书。

周末的时候，含笑也会抱着吴子安，去外婆家地里的一棵很大桑树上摘桑葚。一般专门用来采桑叶的桑树是长不出很好的桑葚的，营养都用来长叶子了。含笑家没有养蚕，这棵桑树实在长的高大，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平时也没有剪枝护理，所以长得叶子小，桑葚也小。但是桑葚却很多，也很甜。望着树上那些红红的，黑黑的，白白的，绿绿的桑葚，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含笑口水都要出来了。

一般白白的桑葚是没有照到太阳的未成熟的桑葚，一般绿绿的桑葚，是还没有成熟的桑葚，红红的是半熟的，只有黑黑的桑葚，酸甜酸甜，是成熟了的桑葚。在农村养了好几年的含笑，爬树也不含糊，一会时间，就挎着小篮子爬上了桑树，然后一手摘着，一手扶着树。桑果沁出来的黑黑汁水，将含笑的手指染成了黑色。

只有常常摘果子的人才知道，越是长在树梢，越是得到阳光照拂的果子，越是大，越是甜。含笑一粒一粒的摘着，不一会时间就摘满了小篮子。她慢慢的爬下树，然后递给吴子安吃。子安躲在草丛里面，在树荫底下，黑黑的手，黑黑的嘴，笑呵呵的吃着桑葚。

等到含笑和吴子安都解了馋，含笑又爬到树上，将小篮子摘满，然后牵着妹妹，慢悠悠的回家。

阳光照到的地方，闷闷的，草儿都耷拉着脑袋，有的大叶子草比较聪明，在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叶子蜷曲起来，等到空气都凉爽了，才会慢慢舒展开。

含笑带着妹妹到家，将桑葚分给家人吃。妈妈出门买来2壶白酒，还有冰糖，将吃剩下多的桑葚，放进去泡酒。

这个村子里现在有3家杂货铺。第一家老牌子杂货铺，是外公的兄弟开的，店铺比较老了，店面还是木制的房子，每天开业，要将门板拆下来，然后搬出一张桌子，将物品展示在桌子上，里面会有老式的酒，米醋，酱油。含笑就总是被妈妈叫去打酒，打醋等。

第二家杂货铺，比较有特色，也是矮矮的小平房，但是早上的时候会卖馄饨、小笼包、豆浆。所以生意很好。有时候下课了，妈妈就会带着含笑去吃一碗馄饨。那时候的馄饨个小，一碗10个，也就1元。含笑仔细观察过那个老板包馄饨，用棒冰棍子在肉里面点一下，然后在馄饨皮子上擦一下，都看不到肉，另一只手就已经捏在一起，速度非常快，但是加了一点猪油，还是很美味的。

第三家杂货铺比另外两家开的都要晚多了，他们也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豆腐。晶莹剔透的豆腐就放在案板上，用金色的刀子一割，分下一块豆腐来。含笑家一直都会去割豆腐，谁能抵挡豆腐的美味呢。如果是嫩豆腐，倒一点酱油，蒸一蒸，很美味。凉拌也可以，和丝瓜煮一起也很鲜嫩，做面条也可以放。如果是老豆腐，那就买来用油煎一煎，煎至两面金黄，然后放点盐，或者辣椒，都很香。他们还有油豆腐，含笑每次都乘着外婆和妈妈没有注意，偷偷的塞在嘴里，很香很甜。那如果是豆干，那就好吃的就是炒菜吃。

也许只有美味是平等的，不管是多么的贫困、多么的富有，都有方式能让自己享受到美味。那一口吃的，是对妈妈的爱恋，是对故乡的思念，是对童年的缅怀。

含笑最喜欢的豆腐吃法，是炸豆腐。一块小小的豆腐，放在油锅中炸一炸，就能散发出豆子前所未有的芬芳。炸完的豆腐，外面是金黄膨胀的，里面是白色的，再放一点配料，含笑都感觉自己能吃完世界上所有的炸豆腐。

第三家杂货铺旁边，开了一家生鲜点，里面有各种蔬菜，各种海鲜，或者各种冻肉。

这三家杂货铺，都开在村子的中心。在那个中心点，有一条宽宽的大河，两边超大的树，给河水和路面都带来了清凉。大树地下，有几条石凳子，边边长满了青苔，却因为一直有人去坐，所以凳子中间的位子很干净。树下有时会有人去摆摊，有时是家里多了的蔬菜，有时是水果，也有猪肉这类。房子就在河的两边，含笑外婆家之前的老房子确实是在河边，但是现在年久失修，已经倒塌了。含笑现在和家人住的房子，里村中心有点远，算是住到村尾。

村尾的房子也就是现在含笑一家住着的房子，是两间2层楼，带着阳台。本来是准备给舅舅做新房的，但是后来舅舅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搬出去住了。现在就外婆和含笑一家住着。造这个房子的时候，大家都很辛苦。外婆每天就是偷柴卖柴，把攒下来的钱去买水泥，买砖头，付工钱。而含笑的爸爸，就是建房子的主力军，然后再有外婆、外公兄弟的帮忙，总算把这个房子造起来了。所以说，造这个房子，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参与者。

那时候含笑还小，也要到工地去帮忙递转头，铲水泥。有时候钱不够了，外婆就会带着含笑去河滩边洗沙子，将好的适合的沙子铲回家造房子。一般这种沙子粘性比较差，过了几年就会出现大量脱落的情况。

但是妈妈总会将晚饭做的香香的，一天的疲劳都会消散。晚上的一餐一般都是最隆重的，到时候在家里帮忙的亲戚朋友都要在主人家里吃晚饭、喝酒。在迷人的月光下，大家吃吃喝喝，畅想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