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冬,巴彦郭尔已整整一年没有下过一滴雨。
我也已有快一年没有洗过澡,从床底翻出只有指甲盖大的镜子,我经常会怀疑,镜子里照到的这个:消瘦漆黑眼神暗淡的男人,是不是自己。
所以我总是对着镜片再哈上一口气,直到镜子里能清楚的看到,我脸上深邃的皱纹,和连漆黑的肤色都难掩的雀斑后,才会罢休。
我叫马卫国,来自大夏国南方西川,两年前怀着一腔热血来到北方西海省大漠中的巴彦郭尔。
以前经常在草场上听牧民们讲的各种关于龙兰古城的传说,那些精彩的故事,总会让我不经的想:巴彦郭尔的地底下到底有没有一座叫作龙兰的古城。
现在受到干旱的影响,牧民们半年前已赶着牲口走了。
这片草场只剩下我们生产队的三个人和七匹骨瘦如柴的骆驼。
我们都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些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骆驼,会像队里曾经养过的牛羊一样。
李建军我们的队长,任劳任怨:冒着风沙到处找草料,还得听我们的抱怨。
王福是副队长,也是话务员,他的话也总是最多的。
而我是会计,这两个月来,我的工作主要是在计算我们的饮用水和食物,还能支撑多久。
自从到了这片草场,每个月的十二号就成了我们仨最期盼的日子,因为这天我们仨将有两人可以去场部领取生活物资。
剩下的这一人虽然去不了,但是也可以从其他两人口中得知一切,连女干事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裤子,去了的两人都会不厌其烦的讲上两三天。
这天是,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二号。
凌晨三四点钟,李建军和王福就迫不及待的起床了。
我躺在被窝,看着李建军和王福忙碌的背影。
“马卫国,等我回来给你描述赵干事那飒爽的英姿吧”王福洗着脸说着。
说是洗脸,其实就是用洗脸帕沾了点水和口水在脸上擦拭。
“你小子,还是把指甲盖上的血渍先洗干净吧,别吓着赵干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队里的骆驼也给杀了”!
李建军边说边把大衣递给王福。
王福手上的血渍其实是我的,王福昨天在我头上找了一天的虱子。
“咳!咱们那几匹骆驼瘦的,估计宰了都流不出那么多血”,王福一本正经的说。
“你老说赵干事,我也没觉得赵干事有多漂亮”,这时候可能我还不懂女人。
“她还不漂亮?放眼整个场部,整个巴彦郭尔,就没有屁股比她还翘,脸蛋比她还白的女人”,王福略带骄傲,仿佛这赵干事就是属于他的一样。
“这话我赞成,她是咱们农场乃至整个巴彦郭尔的花”,李建军一脸老实说。
尽管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李建军和王福在梦里喊赵干事的名字,知道他俩都暗恋赵干事,但是我还是好奇,赵干事在李建军的眼里是朵什么花。
我起身裹着被盖,边打着抖边问:“是水仙还是芙蓉”?
“庸俗!”
当李建军说到庸俗二字的时候,王福也是满脸赞成的点起了头。
“那是朵什么倾城绝世的花嘛”?我一脸懵逼,真想不出别的娇妹的花。
“雪莲花,你见过没”?此时李建军的脸上有一丝说不出的光亮。
“不就是雪莲么?那也没多美啊”,我有些诧异李建军心里的赵干事只是一朵雪莲。
“马卫国,所以说你还小不懂女人”,王福似乎很赞成李建军对他们的女神的评价。
“就是嘛,小伙子,等厂部哪天来个跟你差不多年龄还穿着开裆裤的女孩,你就懂了,现在你还不懂女人”,李建军说。
“行,行,行,我不懂女人好了吧”,我躺回床上有些纳闷,难道我真的还不懂女人?
李建军和王福道是笑了起来,每个月的十二号,他俩平时暗淡枯燥的面容,总会容光焕发。
即便有时候他俩中有一人没有去到场部,也会满心期待的听另一个人讲到赵干事的一切,他俩之间这个话题能讲好几天。
我也会在去场部的时候,偷偷的看这个女人一眼,想印证是不是像李建军和王福说的那么漂亮。
但是那时候,我还没谈过恋爱,也恰如李建军说的,还不懂女人,我没能在赵干事的身上闻到,李建军和王福闻到过的那种味道。
而我闻到的只有雪花膏的香味。
“我俩先去了,晚上你一个人害怕的话,就点着灯睡……”
李建军和王福在屋外给骆驼边挂驼铃边唠叨着。
不久随着驼铃声声远去,他俩朝着场部走去。
而我又蒙着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北方的冬天对于我一个南方人来说,属实是一种考验。
耳朵和手早已生了冻疮,躺在被窝里感到脚阵阵瘙痒,这并不完全因为长期不洗澡,而是脚也生了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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