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坚定跑路中 入夜

她强颜欢笑，“娘娘多虑了，亦笙的确没有什么意见。”

阮妃见她笑得勉强，知她有些难言之隐，但总归是没有拒绝，反正有先天君的遗诏和天君的旨意，她也懒得去理睬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了，不勉强你。”阮妃懒懒地招呼阮玉到身边来，斜着睨了亦笙一眼，“这是我的胞妹，名作阮玉。

自今日起，你二人便一同起居，每日卯时来我这里，届时会有人授你们天族礼制习文。”

她顿了顿，目光在亦笙脸上流连片刻，“你们只有为期六月的时间，六月之后，便是婚期，倘若那时丢了天族的颜面——”

阮妃没有立即说下去，但是亦笙很明白，天族最是好颜面，新妇入门第一天就让夫家颜面扫地，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不过，这和哥哥结亲的好事，想来说出去也是没什么颜面的，区区礼仪而已，哪还能比这个更令人颜面扫地的？

这天宫里头的弯弯绕绕，还真是令人费解。

······

从阮妃的朝露殿里出来后，已是傍晚了。

阮玉径自往与寝殿不同的另一个方向扬长而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亦笙望着她的背影，几次想问她认不认识路，但终究是没问得出口。

管她，她能走得那么干脆，想来也是对天宫熟悉的。就算丢了也没事，这一会会的功夫，她能走多远？找一找也就回来了。

亦笙拍拍裙角的尘土，径自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雏昭阁地处略微偏僻，院落相对潮湿阴寒。因着这个，殿里时常蛇鼠横行，为了驱虫蛇之类，亦笙给屋里角角落落里贴的到处都是符纸。

别人家宫里熏香，咱熏不起，好在纸笔还是有的，画张符凑合凑合也是能行的。

亦笙这几千年来，其他的不敢说，就这驱蚊辟邪的绘符功夫，绝对是大有长进。

“唔，偏殿里头又有不少符纸被触发自焚了，今天得再多画几张，补上。”亦笙低声自言自语，检查偏殿里头蛇虫鼠患对物品的损伤，“这批符纸质量不错，说明这个改进方向没问题，就是费神。”

她低声地捻了个诀，催发照明符，走到书桌前头。堆满各色书籍杂物的书桌上头，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应有尽有。亦笙翻找一阵，找出一沓纸张，回到寝殿。

坐在床下小几案上，亦笙润了润脱毛脱得厉害的符笔，低声嘀咕，“墨也快用完了，笔也没几根毛了。又得寻思换新······”抱怨归抱怨，她绘符的时候，大多时候还是专注的。

上头亦笙笔走龙蛇画符，一边灵镯大受震撼。

这么些年来，娘亲过的这都是些什么日子？虫蚁要自己想办法捉，蛇鼠要自己自己想办法避，就连区区一只符笔，都要用到脱毛。

不过，它来了，娘亲的苦日子就可以到头了。

小灵镯眼珠子一转，虽然这种事情自己就可以解决，但是如果告诉给爹爹，让他心疼心疼，岂不是还可以增进一下爹娘的关系？

灵·机灵·镯：我真聪明！

是夜，九重天上各处人心翻涌，夜色已深，可是灯火仍旧通明的地方却是不少。

湘乐宫，寝殿。

早早就歇息了的阮妃此时正侧卧在梨花榻上，怀中抱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不住地咳嗽着。

“吱呀~”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白衣的仙侍侧身往进看了一眼，急道，“娘娘，夜这么凉，您怎么单衣坐在下面？”

她急匆匆提着衣摆走进了，替她家娘娘披上厚重狐裘。

阮妃若有所思地受着她的摆弄，略有恍惚，“静珠，玉儿这孩子，当真对陛下情根深种吗？”

被唤作静珠的仙侍，正是白日引路给亦笙的那个，正为阮妃整理衣领的手底一顿，“娘娘半夜不睡，莫为这些事情坏了身子。”

阮妃捻着手中绣花针，神思飘忽不定，仿佛是没有听到静珠的劝言，“在这深宫中，愈是有情之人便愈是伤神，比起情根深种，那毫不在乎反而活得自在些。”

静姝垂首，娘娘说话，她作为仙侍是只能听了烂在肚子里的。

“我今日没有告诉亦笙，她的未婚夫婿是陛下，便是看她心性如何。今日一见，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先君会选她了。”

阮妃神色恍惚，也不知在想什么，低低呢喃，“唯有无心，方能侍候帝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