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相思 第八章 司马嵩

话说这百里川不解地问着司马嵩，为何怀疑书信证物可能是华帝所为？而且百里川分析，这银安风王根本不可能真的谋反。

司马嵩说道，“风家世代效忠朝廷，这确实是没错，但是它能代表风有信这代就一定会效忠吗？人心本来就是个复杂的东西啊!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东西。人心之好与坏，忠与奸，也并不是绝对的。对于帝王来说，他难道不知道这点吗？”

百里川答道，“这确实是。”

司马嵩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在兵部重权都握在他风有信一人手上，想不想反，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你觉得帝王他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百里川对道，“大人说得有道理。”

司马嵩继续说道，“而且，形势也是在不断变化的。人的心，一样是可能会随着时间和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的。即使风有信现在不想造反，谁又敢保证他以后就一定不会造反呢？”

司马嵩对着百里川继续说道，“比方说，你现在是效忠与我，因为我位高权重。但是将来如果有一天，我虎落平阳、穷困落魄了，谁又还能保证，那时的你一定还会继续效忠于我，而不是反过来对付我呢？”

百里川听后赶忙跪下，说道“小人不敢！卑职保证对大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绝无二心！”

司马海说道，“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山盟海誓，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啊？少在那吹牛了！”

百里川无奈地对道，“呃……海大人真幽默！”

司马嵩笑着说道“哈哈！你起来，不要慌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百里川说道，“是！”。

百里川说完，这才起身，慢慢站了起来。

司马嵩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是相信，这风有信确实是忠心不二的。他如果真有造反之心，早就反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百里川对道，“这个确实。”

司马嵩接着说道，“但是我相信，并不能代表帝王会相信。”

司马嵩继续说道，“再说了，即使帝王愿意冒这个风险，相信他风有信。但是兵权现在他手上握着了，即使他会不造反，但万一有一天，他的部将起了反心，把他杀了，再起兵造反，那又该怎么办？对于帝王来说，他不要防患于未然吗？”

“大人果然高见。”百里川对道。

司马嵩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还有，你刚才说，风有信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这确实是没错。不过，此言只是说对了一半。”

百里川问道，“大人高瞻远瞩，小人愚钝不知，但求赐教？”

司马嵩问道，“我们先来看看这风有信立下的战功，是不是大部分都是和去世的先帝一起立下的？”

百里川答道，“这个确实是没错。”

司马嵩接着说道，“那他对于先皇来说，可能是左膀右臂。但是对于现任的华帝来说，是什么呢？”

这时司马海突然回答道，“左脚右脚？”

司马嵩听后差点晕倒，骂道，“蠢货！分析问题时，能不能动动你脑子？”

司马海连忙对道，“父亲教训的是！是我想多了……”

司马嵩接着说道，“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一代的臣子自然会忠于上一代的君主，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忠于下一代的君主呢？”

司马嵩接着说道，“银安王会效忠上一代的先帝，那是因为他们曾经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君臣关系相当好。但是，他跟现任的华帝的关系是不是还是一样好呢？”

司马海回答道，“那可就难说了。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司马嵩对道，“没错，“很难说”那就是意味着有风险。而这种风险，对于华帝来说，是不是就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呢？”

百里川对道，“嗯，确实是有可能。”

司马嵩继续说道，“那这颗定时炸弹到底会不会爆炸，最后是取决于华帝自己呢？还是取决于他兵权重握的银安王呢？”

“当然是银安王了。”司马海答道。

司马嵩对道，“那如果你是华帝的话，你是不是想要消除这颗定时炸弹带来的风险呢？”

百里川对道，“这个是当然想的。”

司马嵩对道，“既然是想要消除炸弹的风险，最好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司马海回答道，“当然是拆掉它啦！”

百里川突然明白了过来，说道，“哦，难怪华帝想要动银安王，原来还有这原因啊……”

司马嵩继续说道，“但是，有个问题。现在如果要直接拆掉这颗炸弹，也就是说直接把银安王杀了，很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引起民愤，甚至是是暴乱造反。这可是帝王绝对不想见到的。”

司马海说道，“想杀又不能杀，那能怎么办嘛？”

司马嵩说道，“只能把他软禁起来。也就是把这颗炸弹与世隔绝。这样一来，对外，既消除了舆论的压力，安抚了民众，稳定了民情;对内，又消除了银安王有可能兵变带来的潜在风险，岂不是一举两得？”

司马海对道，“对哦。所以说华帝最后才没有杀掉银安王，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司马嵩继续说道，“华帝先将银安王软禁起来，然后再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取代其位置，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安全了？这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司马嵩说道。

“大人高明。是在下愚钝。”百里川答道。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人和形势都是在变化的。那帝王的心思，岂是我们下面的人能揣摩得到的？即便是你揣摩到了他的心思，也只能装糊涂别说出来。”司马嵩接着说道。

百里川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所以我没必要装糊涂，因为司马海大人压根就没有心思。”

话说，这百里川敢这么放肆地对司马海说话，那是因为他跟司马海从小就认识，两人后来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且，这百里家与司马家是八拜之交的世交关系，所以两人经常在一起，口没遮拦地开开玩笑。

司马海听后骂道，“欸！百里川，你皮又痒了是吧？”

百里川对道，“对不起，中场休息，娱乐一下。抱歉，相国大人请继续……”

司马嵩接着说道“呃……那咱们再来看看，最近北狄国与我国的汾水之战。”

百里川继续说道“听说,此一战，银安王是战到最后，弹尽粮绝，拼尽全力死守孤城。他的副将秋长江为了保住他脱逃，而战死沙场，最后援军也一直迟迟未到。难道这也是大人的大手笔？”百里川问道。

“其实这里本相确实也是略施小计，动了些手脚，让援军和粮草稍稍晚了些。”司马嵩答道，“但是你想想，此战一败，谁应当要担负首责？”

“当然是主将银安王了。”百里川如是答道，“哦！这样一来，大人又可以坐收渔利了！这招实在是高啊。”

司马嵩接着说道，“你只看中了其一，还未及全部。”

百里川恭敬地说道，“但求大人赐教，属下洗耳恭听。”

司马嵩说道，“汾水一战，本国战败，势必会引起本国上下军民百姓们的不满，追责于银安王风有信。那么，谁会是最想要追责银安王的人呢？”

司马海回答道，“难道是父亲大人您？”

司马嵩大骂道，“蠢货！我追责他有什么用？”

百里川对道，“应该是华帝。”

司马嵩继续说道，“没错。既然华帝是那个最想追责银安王的人，这势必就会引起他们君臣二人的关系产生罅隙。而如前面所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一来，便会进一步加重华帝对银安王的疑心。这是其一。”

司马海问道，“那么其二呢？”

司马嵩接着说道，“其二，华帝还得给全朝文武百官，以及全国百姓们一个交代。战争消耗的人力，财力是巨大的，而这些资源，从根本上来说，最后还是来源于百姓。这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

司马嵩接着说道，“而一个国家如果连年征战，最受苦受难的，同样也是百姓。这战争，如果打了胜仗还是个说法，但如果是像汾水之战那样，打败了呢？那是不是会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天怒人怨，甚至是引发动乱呢？”

百里川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

司马嵩继续说道，“所以说，华帝必须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所以，他即便是自己不情愿，也势必会把刀子动向风有信。所以我推断此灭门惨案，绝对跟华帝有关！”

百里川听后豁然开朗，对道，“大人高见，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实在是老谋深算，宝刀未老！”

司马海白了一眼百里川，对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倚老卖老，老奸巨猾。别再那吹牛了，咱都懂的。”

百里川一听，差点晕倒，说道，“哎呀……海大人还真是淘气呢,又捉弄人家！”

司马海对着他骂道，“滚！你又不是女的，我可对你没兴趣！”

司马嵩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唉……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就喜欢恶搞！真拿你们没办法！”

司马海对道，“孩儿知道错了，父亲大人请继续！”

司马嵩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记得在汾水之战以前，那时北狄国还只是个小国，狄华两国的外交关系也还比较好。你们还记得当时，北狄国王赤狄前来我大华国朝贡的事吗？”

“确实是有此事。”百里川答道。

司马嵩说道，“当时的北狄王，见到了云溪郡主黄云溪后，一时惊为天人，对她的美貌是赞不绝口。他还自称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并希望先帝能将她嫁给自己，以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司马海对道，“他那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我大华国的云溪大美人，岂能容他国的无耻之徒染指？”

百里川对道，“海大人倒是也想染指，只不过是在梦中染指！”

司马海大骂道，“滚！百里川，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百里川笑着说道，“唉……属下只是跟海大人开个玩笑嘛！中场休息。”

司马嵩说道，“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消停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整晕了……”

百里川对道，“对不起，大人请继续。”

司马嵩接着说道，“由此可见,这北狄的赤狄是一个好色之人。可彼时是华强狄弱，先帝才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后来两国因此结怨，边境也时常会有小规模的交战。”

百里川说道，“这狄族为北方游牧民族，善于骑马射箭。他们经常在边境劫掠与骚扰，占了便宜就跑，所以他们获利颇多。后来在赤狄的带领之下，慢慢发展壮大了自己的实力，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国家，赤狄也自称狄帝了。”

司马嵩接着说道，“而至上次汾水之战，华国大败之后，本国就元气大伤。再加上近年来，华国与南边炎国的淮水之战又被打得大败，还有东边黎国与西方戎国的虎视眈眈，如今的华国，已经是日暮西山、虎落平阳了。”

司马嵩继续说道，“所以，现在的形势也已经变为狄强华弱了。而北狄国乃是狼子野心，尝到了甜头，极有可能再次挥师南下，征讨我华国。如果真到了那时，我们可是腹背受敌，说不定还会国破家亡啊！”

百里川对道，“所以，在如今的形势之下，华国只能求和平，慢慢发展壮大自己，以求得日后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华帝为了防止北狄国军队继续南下，只能忍辱受屈，忍痛割爱，将狄帝一直都想霸占的美女——云溪郡主，进献予他，以换得暂时的和平。”

司马嵩接着说道，“换取和平只是其一。而这云溪郡主本也是带罪将死之人，这也算是戴罪立功了，这是其二。其三，这又给自己制造了不杀皇族亲属的借口，还堵住了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嘴，这才是帝王高明的地方啊。”

百里川对道，“没想大人有如此之高见，属下佩服！”

司马海听完之后，叹息地说道，“唉……只是可惜了这云溪郡主，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如此绝世美女，竟要送予那北狄贼王赤狄糟践受辱，实在是便宜了那老贼!”

“自古以来都是强者说了算。金钱，美女，地位，资源这些玩意，历来都是强者占有的，这是自然法则。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要不择手段了吗？”司马嵩说道。

“父亲大人所言甚是，所以我要奋发图强，为了将来能得到云溪郡主这个大美人！”司马海一本正经地说道。

百里川一听，差点晕倒，说道，“所以海大人又在做梦了！该吃药了……”

司马海骂道，“给我滚！”

司马嵩接着对百里川说道，“对了，那个我找来举报的证人早点把他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百里川答道，“是。”

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北狄国王赤狄，后来也得到了华国的割地和进献来的大美女云溪郡主，暂时停止了进兵。双方在汾水签订了合约。

合约规定，华国每年都要定期给北狄国缴纳定额的钱财，马匹以及美女。两国不再交战。

至此，两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了数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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