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直深冬,万年城郊,皇室庄园。
历朝历代,皇家都有自己的庄园农田,由专门的太监负责耕种收成,维持宫内五谷吃喝。
在唐时,皇庄的规模不大,对百姓危害也不大。
到明朝的时候,随着皇庄规模扩大,已经开始兼并农田,给百姓造成极大的灾厄。
历朝历代土地兼并都屡见不鲜,只是唐朝还没有那么严重。
薛器已经带着禁军将曲辕犁用马车拉了过来。
两头耕牛正优哉游哉的在一旁低头啃食着枯草。
寒风呼啸,冻土难化。
这个时候耕地,绝不是个好选择,一般来说农家的翻垦会选择春日,因为春日的冻土都化了,好翻垦,符合四季规律。
不过现在李世民也管不了那么多。
李闲笑呵呵的对李世民道:“这曲辕犁还没人用过,孙儿亲自去试试。”
李世民惊愕的道:“你会耕种?”
可转念一想,这小子在陇西生活了那么多年,会耕种似乎不是个难事。
他笑着道:“好!那爷爷就坐在田埂上看你耕,累了和朕说,需要他们就啃一声,莫累坏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围在一旁的禁军和太监。
李闲忙道:“好嘞!”
李世民眯着眼,找了个田埂空地,也不嫌脏,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隋末时候,他征战天下,条件比这差多了,虽然现在已经执政大唐十七年,但他依旧没有忘记那段艰苦岁月给自己带来的宝贵时光。
李世民从一旁拔了一支狗尾巴枯草,咬在嘴中,眯着眼看着自家孙子在农田中忙碌。
田埂中的泥土都是冰渣,相较于春天来说,这里的土壤比较硬,不过越是如此,越能看出曲辕犁的威力。
李闲将曲辕犁固定在一头牛的牛头上,用绳索绑好。
李世民爽朗的笑着,看着李闲忙碌的样子,不由低声笑道:“这个傻小子,哪有将爬犁绑在一头牛上的,一头牛咋拉地啊?真是个笨小子。”
“爷爷还以为你真在陇西学过点种地呢,也是个傻孩子。”
李世民脸上泛着柔和的笑容,面上虽是嫌弃,但却都是浓浓的爱孙之情。
午后的时光很明媚,李世民坐在田埂上,感受着缓慢的时光,沐浴着温和的阳光,含饴弄孙,从未有过的心情愉悦。
前方,李闲已经彻底将曲辕犁绑定好,然后稳稳的跟在曲辕犁后,挥舞着鞭子,老牛踏实卖力的开始朝前一步一步走去。
牛,自直犁发明之后,它一直是农耕中重要的工具。
耕牛踏实卖力,任劳任怨,性子沉稳,对主人中心,到唐朝时,唐政府规定,任何个人官府,若有无故杀牛者,降罪!
眼前的耕牛老伙计走的很慢,也很轻松,曲辕犁经过的地方,冻土被翻垦过来,翻垦成新鲜的泥土,整个过程简单省力。
当走到尽头的时候,传统直犁需要人力将直犁抬起,重新规划路线,驱赶耕牛。
但这次显然不需要,李闲将曲辕犁的圆盘转动,爬犁就能实现自动转弯,老牛也没觉得什么不妥,继续朝前挺进者。
起初李世民还坐在田埂中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自家孙子笨手笨脚的耕种,甚至嘴巴中还嘟囔着‘真是傻小子,哪有人耕种用一头牛的’‘不把牛累死’之类的话。
可当两排土地被翻垦完毕后,李世民的表情忽然呆滞了,最终叼着的狗尾巴草也落在了地上,如同石化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然后猛地倒吸凉气,惊骇的起身,激动的对李闲招手:“大孙!过来!到爷爷这儿来!”
李闲哦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小跑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亲手递给李闲一壶水,李闲赶忙道:“谢谢爷爷。”
“莫瞎客套。”
“这曲辕犁,什么章程?咋这么厉害?一头牛就能劳作了?”
李世民瞪大眼睛,激动的道:“这才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开了两条陇,这还得了?!”
“这要是天下百姓都用上它,大唐的耕种效率不得提高到啥程度啦?”
李闲挠挠头,笑着道:“是啊,我之前就和皇爷爷你说了呀。”
“这曲辕犁能比直犁快几倍的耕种效率,咋了?爷爷不会之前不信吧?”
李世民:“……”
他之前确实没怎么在意,毕竟没有实打实的看到真正曲辕犁的工作效率。
但现在他看到了,见识到了,忍不住夸赞李闲道:“好小子!好孩子!你又立功了,这次功劳不小!”
李世民说的很郑重。
李闲也肃穆起来,对李世民道:“其实孙儿也没做什么,能力所能及的替天下百姓做点事,让他们少受点苦,孙儿就开心了。”
李世民心有所感,拍了拍李闲的肩膀,道:“你小子……真不错!”
没有将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争斗上,真心实意的替百姓着想,替大唐着想,替朕着想。
他这个做长辈的,怎能不爱这样的后代!
“来个人,继续翻垦,朕要看看翻垦一亩地需要多久,快去!”
他可舍不得让自家孙子继续下地劳累了,试一次就够了。
一旁太监和禁军立马接过了李闲的活。
落日挂在西边,枯木随着寒风微微摇曳。
萧瑟的郊外,两盆香喷喷的饭菜被端到李世民和李闲面前。
爷孙两人坐在田埂上,沐浴着夕阳,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顿农家粗茶淡饭吃的格外的香,李世民和李闲吃的格外的快。
李世民拿起牛皮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喉头蠕动,很是豪迈。
他喝完后,又随意递给李闲,李闲也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半个时辰,一亩地,一头牛,彻底就这么耕完了。
这速度快的,简直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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