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离开后,李闲才对李治道:“三叔,你也去吃点饭吧,这儿我来。”
李治嗯了一声,轻声安慰李闲,道:“你也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望着李治离去的背影,李闲陷入了沉思。
李治说话很好听,人也很文雅,说话如同谦谦君子,对这个后辈也会有该有的宽慰。
如果说李泰是太阳,光芒万丈,锋芒毕露。
那李治就是月亮,温文尔雅,不漏锋芒,表面怯弱,城府极深。
李闲其实最担心的是李治,他比李泰强!
简短的相处,李闲已经拿捏住了这两位王爷的性子。
东宫外。
几名身穿朱紫的臣子走来。
为首的年过六旬,他身边则是一名四十来岁的文官。
老者虽然胡须皆白,但步履从容,双目矍铄。
他走路很快,三两步便来到李闲面前,眼中饱含泪花,带着深情,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象,象儿?”
那眼神有些迷茫和彷徨,更多的是欣喜和激动,连带着他苍老的身躯都在颤抖着。
李闲不知他是谁,双目迷茫的看着他。
“我是你太爷爷呀!”
“你小子怎么把我忘了,怎能把我忘了,才出去七年,才七年啊!”
高士廉双目通红,动容的说着。
李闲哪里知道他是高士廉,不过对方这么说,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真皇孙的母亲是渤海高氏,也就是高士廉的孙女,高士廉可不是自己的太爷爷?
高士廉是个感性的老人,并没有对李闲的反应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他身旁的长孙无忌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闲。
李闲立刻做出反应,他郑重的道:“太爷爷,陛下在侧殿用膳。”
他又郑重的给长孙无忌行礼,小声道:“舅老爷,你们不该来的。”
李承乾说到底还是反贼,李世民还没对外发表态度,他们过来会给自己落下不好的名声。
这下子,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都明白李闲的意思了。
原来这孩子是担心李承乾连累他们呀!
“臭小子!说甚胡话!”
长孙无忌高声训斥,“你父亲始终是我的外甥,你小子是我外甥孙,我们是一家人,旁人谁敢说闲话?”
虽然他声音说的很高亢,但看着李闲的目光却充满了欣赏。
这小子,有心了。
高士廉眼眶隐约含着泪光,颤声正色道:“傻孩子!你混账!”
“老夫看看自家小孙子,还有人说闲话啦?”
“谁敢?”
高士廉目空一切,年逾六十的他确实有这个资格如此嚣张。
五十岁高龄的时候,他和长孙无忌力荐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其功劳和长孙无忌并列凌烟阁第一。
十七年时间,高士廉累迁拜侍中、义兴郡公、益州长史、吏部尚书、许国公。编撰《氏族志》,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定封申国公,世袭申州刺史,迁尚书右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图形凌烟阁。
一桩桩无上的荣耀,都足以说明高士廉在贞观朝的地位究竟多么强大!
毫不谦虚的说,他若不是在四年后提前死了,李世民托孤的第一人选,一定是高士廉!
这两人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很重,往后的岁月,李泰在争储中失败,就是没把握住这些朝臣。
如果李泰能用心经营这些朝臣的关系,在未来争储中,未必会败给李治。
可惜,李泰的功利心和目的性太重了,他以为只要博取李世民的信任,江山就是他的,却完全忽略了这些开国功臣的重要性!
现在,机会摆在李闲面前,李闲可不会那么傻,将这些人拱手让给李治。
要知道,李承乾刚谋反,现在各方势力还没尘埃落定,大家都在观望。
这对李闲来说,就是个莫大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经营!
李闲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双手紧紧握住高士廉和长孙无忌的手,哽咽道:“太爷爷,舅老爷……我,想你们了。”
“我在外面……苦。”
简单的两句话,让这两名久经政治斗争的老臣,红了眼!
看着李闲真挚的面庞,听着李闲最纯洁至孝的话,两名重臣肝肠寸断。
“傻小子,傻小子,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高士廉抚摸着李闲的头发,眼含热泪。
“你父亲这个混蛋!不是东西!”
“将你扔到陇西受苦,对我们说你失踪了,他就不是个玩意儿!”
高士廉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东宫的‘眼睛’‘耳朵’。
长孙无忌也伸出手,最终重重的落在李闲的肩膀上,“好孩子,莫哭,我们都还在,以后不会苦了。”
他这一句话,又让李闲哽咽了,他摇摇头,轻声道:“我……送完父亲……该怎么办啊!”
李承乾谋反是实,李闲现在的地位很尴尬,外面的文臣还有李泰的人,一定不会让他在东宫呆下去。
看着李闲无助的样子,长孙无忌面色凌厉,笃定的道:“你这傻小子,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怎么?你爹做了错事,就该把罪过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外面哪些人敢这么说?”高士廉哼了一声。
长孙无忌笃定的点头,安慰道:“不要担心这些,家里还有长辈在,还能让你这后生没地方住,没饭吃么?咱都还没死,你怕什么?”
“安心点,外甥舅大,爹娘走了,我和你太爷爷都会给你撑腰,不会有人挑你的刺!”
长孙无忌是老持之言,虽然没有像高士廉那样嚣张,但这话却说的铿锵有力,十分坚决。
说到底,真皇孙李象不仅仅是李家人,还是半个高家人,又是半个长孙家的人。
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母亲是高士廉孙女,奶奶是长孙皇后,长孙无忌的亲妹妹,爷爷是李世民。
他身体流淌着三家的血脉。
可惜,我不是他。李闲心中默默的想着。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从没有怀疑过李闲的身份,第一眼见到这懂事孝顺的孩子,他们都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后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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