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德龙房间。
刚洗好澡的德龙正在擦头发。
黄凤娇端着木瓜汤过去。
熊云淡则端着一盘水果。
两人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熊德龙奇怪地说阿爸、阿妈,你们这是怎么啦?
熊云淡拿出那张报纸给他看。
熊德龙瞄了一眼说他早就看到了。
熊云淡和黄凤娇对视一眼。
黄凤娇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熊德龙说我没有想法。
我这一辈子永远只有你们这一个阿爸和阿妈。
熊、黄又对视一眼。
熊云淡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想登一封这样的信我们不会反对。
熊德龙说阿爸阿妈,说心里话,以前当我知道自己是抱养过来的时候,有段时间的确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现在也偶尔有这个念头。
但我想找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原因抛弃了我。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
因为即使我找到了他们,他们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古人说养育之恩,为什么不说生育之恩呢?
因为生个孩子容易,养个孩子却很难。
自小到大,阿爸阿妈有吃的先给我吃,渴了先给我喝水,热天给我打扇,雨天给我打伞,你们省吃俭用为我操碎了心。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有一天我的生身父母找上门来,我心里也只会认为你们才是我永远的、真正的父母。
黄凤娇突然抓着熊德龙的手哭起来,说德龙,阿妈想到你有可能离开这个家就吃不下埂⑺蛔啪酢r
熊德龙安慰她,说阿妈你放一百个心,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熊云淡说,德龙,你还是尝试找找他们吧,不然你一辈子都是遗憾。熊德龙说谢谢阿爸为我着想,但我真的不想找他们。
对了,帕丽娜阿姨怎么突然走了呢?
她不会有事吧?
熊云淡看了看黄凤娇,说帕丽娜留下一封信,其中讲了一个故事,你拿去看看吧!
黄凤娇担心地看着熊云淡拿信的手,熊德龙读完信后平静地对黄凤娇和熊云淡说:阿爸、阿妈,我的左腹股沟没有痣,我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外甥。
黄凤娇和熊云淡神色复杂地对望着。
熊德龙走到他们中间,一手搂一个,说阿爸、阿妈,你们把心放落,你们就是赶我走,我也不可能离开你们。
我生是熊家人……
不许说下去!
黄凤娇捂住了他的嘴,一家三口你望我我望你的笑了起来。
吴耀祖印刷厂。
熊德龙骑着摩托车载着天晓来到大门口。
熊停好车,两人走进印刷厂车间,把正在巡视的吴耀祖叫到门外。熊德龙拿出那份报纸问吴耀祖是不是他写的?
吴耀祖白了天晓一眼,说你出卖了我!
天晓说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你上面写的文字那么直白,傻子也能猜到这则启事是你写的。
吴耀祖挑衅地看着他俩,说我想寻找生身父母这有错吗?
有哪条法律禁止我不能写?
熊德龙说不是不能写,问题是你有没有考虑到吴叔和柳姨的感受。吴耀祖不吭气。
天晓说你要找也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吴耀祖突然爆发了,说我残忍还是他们残忍?
我都被撕票了他们还心疼着钱,不肯出手相救。
如果不是你们一家人,我还能活到今天吗?
吴耀祖说着哭了起来。
德龙说谁告诉你这些的?
天晓小声说,是我看不过意告诉他的。
熊德龙安慰了一会儿吴耀祖,转身批评天晓,说她太不懂事,这种事她用不着去多口舌。
天晓说我告诉他是想帮他认清他们俩的真面目。
熊德龙说就算他们在这件事上有再大的不是,可他们毕竟对耀祖有养育之恩。
吴耀祖说这话我听腻了,难道他养育了我就有权弄死我吗?
熊德龙说他偷换概念。
吴耀祖说如果你们还再聊这件事,我不想听。
天晓朝德龙做了个手势。
德龙说他有事先走了,天晓留下来,问他要怎样才会觉得心里舒畅一些?
吴耀祖说他在这个家中一直觉得非常孤独,父母虽然养育了他,但跟他少有精神上的交流,又没有兄弟姊妹,好朋友也不多,心里有话无处可说。
天晓说你不是愿意跟我说吗?
吴耀祖伤心地说,你最近一直不理我,把我看成丧尽天良的坏人,我说了你也当我是胡话。
天晓有些触动,说耀祖,我真不知道你心中有这么苦,今后你再跟我说话,我一定好好听着。
吴耀祖握住她的手,诚挚地说:天晓,做我的女朋友吧。
天晓说我会认真考虑的,三天之内答复你。
印刷厂。
吴耀祖正在认真检查版面。
吴天雄和柳飞英拎着几只食盒走进去,吴耀祖有些心虚地迎上前,说阿爸阿妈,你们怎么来了?
吴天雄说一个人在厂里,你阿妈做了些好吃的,说是要给你补下身体。
吴耀祖说我最近上火,不能进补。
柳飞英说这里蚊子多,你搬回家里去吃。
吴耀祖说我最近闻到酒味、菜味、油气就想呕吐,这里清净。
吴天雄一听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说给你脸不要脸,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以为我们离了你活不下去啊?
柳飞英怕把事情闹僵,忙拉着吴天雄走了。
黄记小吃店。
柳飞英请黄凤娇帮他把吴耀祖劝回来,说他嫌我们没有及时去凑赎金。
一直说你们好我们不好。
我也不知道谁这么快就传话到他耳朵里,他心里那个气一时很难消。其实我和天雄也不是不想凑钱,实在是当时困难。
再说那笔赎金里也有我的三万盾。
你出面也帮我澄清澄清呗。
黄凤娇说耀祖这孩子的性格也是犟,他这样一味只埋怨父母也是欠妥的,她一定会去和耀祖谈谈。
柳飞英犹豫了一下,说凤娇你比我们会做人,也比我会说话,你说的话他全信。
你帮我们多美言几句。
以前你们对耀祖好,我有些不高兴,这都怪天雄这个人小鸡肚肠,他生怕耀祖会跟你们亲,到时我们老了没人管。
我说凤娇和云淡不是这种人,他们儿女成群,哪会打耀祖的主意?
黄凤娇说我和云淡关心耀祖没有别的目的,只是觉得他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柳飞英说是是是,都说你们俩菩萨心肠,现在我请你们这两位救苦救难的菩萨帮我们把耀祖请回家来。
黄凤娇说我和云淡试试看吧。
另外呢,耀祖寻亲这事也没有错,我看你们不必生气。
如果他能找到生身父母,这也弥补了他人生的一个缺憾。
柳飞英不高兴了,说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换成登这条启事的是德龙,你们还会说这话?
黄凤娇说云淡把寻亲启事都写好了,昨晚我们还找德龙说了,劝他也登条启事寻亲,他坚决不肯。
柳飞英不相信,说你这是讲大话吧?
黄凤娇说你可以去问德龙。
柳飞英冷笑道:你们是在演戏吧?
好了,不聊这个,我这人就是石头砌的灶王爷,实心实肺。
耀祖的事就拜托你了。
黄凤娇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摇摇头。
黄记小吃店。
天晓找到熊云淡和黄凤娇,说自己思前想后,想在这几天和吴耀祖确定恋爱关系。
熊云淡和黄凤娇大惊,说你真的要跟耀祖谈恋爱?
天晓说是的,吴耀祖他现在特别孤独和颓废,这时候他需要我的感情。
边上听了一耳朵的阿珠说你想用你的感情去拯救他?
你别太天真了。
到时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天晓说从小到大,他和我玩得最好。
虽然他现在有点邪气,但心并不那么坏,我要趁他还没有坏透拉他一把。
黄凤娇和熊云淡面面相觑了一阵。
熊云淡说一般来讲,我们尊重孩子们的感情,耀祖嘛……
天晓说你们以前口口声声说耀祖是我们家的孩子,其实内心你们还是把他打入另册的。
黄凤娇说不是这样。
我们是怕到时你会发现他并不合适你,可是为时已晚。
天晓说感情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她愿意冒这个风险。
再说你们也说了会尊重我们晚辈的想法,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说罢她扬长而去。
阿珠崇拜地感叹道:天晓姐好像穆桂英啊!
熊云淡苦笑道,天晓很像年轻时候的你啊。
黄凤娇点点头,说是有些像,爽快、麻辣,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
吴耀祖印刷厂。
他一个人在厂门口。这时熊云淡骑着三轮车过来,见到吴耀祖,他很高兴,说耀祖,你快跟我走,今晚我和凤娇姨请你吃饭。
吴耀祖说熊伯,你们是不是又要跟我聊我阿爸阿妈的事?
如果是,免谈。
熊云淡说不是,今晚有大喜事。
吴耀祖说我喝凉水都塞牙,喜从何来?
熊云淡说你去了就知道。
吴耀祖犹豫了一下,说行,我去。
不过熊伯,你得让我来骑三轮。
他说着把熊云淡扶上后座,自己当起了三轮车夫。
街道。
吴耀祖骑着三轮过巷走街。
黄记小吃店后院收拾得整齐干净,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插了一束鸡蛋花。
穿上了新衣服的天晓有些紧张。
熊德龙和连美梅说早不告诉我们,早知道也把唐伯叫上,我们的礼物都没有准备。
黄凤娇说已经请了唐伯,但他有事要处理,来不了。
梳洗得干净整齐的许家玲从黄凤娇的房间出来,似乎清醒了很多。她走到石磨边上,对黄凤娇说,这是凤娇的石磨,我那时天天帮她做粄。
黄凤娇很高兴,说德龙、天晓,家玲她记起来了。
连美梅走过来说,家玲阿姨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最近情况好转了一些。
天晓特别高兴,说阿妈,我是天晓。
许家玲伸手摸着她的脸颊,说天晓是我的女儿,她还在吃奶。
天晓苦涩地笑了。
这时班达苏、阿珠、吴天雄、柳飞英进来了,后院一片热景象。
柳飞英说家玲也来了?
今天有什么大喜事?
是不是康芸生了?
黄凤娇说还没,预产期就在这几天。
吴天雄有些酸溜溜地说,人多热闹啊!
要是孩子生下来就能吃能喝能跑,不要人招呼,养四五个孩子也行。柳飞英说你是个好吃懒做的人。
黄凤娇招呼大家坐好。
熊德龙说他出去看看。
熊云淡说不用看,我们来了。
吴天雄和柳飞英很意外,说你们今天搞什么名堂啊?
吴耀祖问天晓怎么回事?
天晓说你先换上一件新衣服再说。
熊云淡说是有名堂,他一转身看见许家玲直直地望着自己,赶忙戴上墨镜和一顶礼帽,小声地对天晓说,对不起,今天我不能让你阿妈把我错认成你阿爸。
天晓说你本来就是我阿爸。
不过她立即明白了。
熊云淡这一招管用,许家玲果然不再注意他了。
黄凤娇拍拍掌,说静一静,今晚请两家人聚聚。
边上班达苏弹起了吉它,熊德龙吹起了口琴,阿嫂端来粄和茶。
黄凤娇给大家斟上米酒,举杯敬大家,说今天是小女天晓和耀祖确定恋爱的日子,特此请大家喝杯酒。
吴天雄和柳飞英相当吃惊,吴耀祖则喜出望外,他仰头喝光了酒,紧紧地抱住天晓,说你终于答应我了!
你终于答应我了!
熊云淡说从此以后,耀祖也是我熊家的半子,我们两家要齐心协力,共创家业!
吴天雄有些不悦,柳飞英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傻子,他们这是帮我们搭台阶,你别不识相!
吴天雄和柳飞英赶忙举杯表态。
天晓说耀祖,印刷厂太远,你搬回家住吧。
吴耀祖说明天你帮我一块儿搬。
吴天雄和柳飞英高兴地和他俩碰杯。
吴耀祖想避开,天晓踩住了他的脚。
吴耀祖赶忙举杯过去。
这时熊德龙、连美梅也举杯过去,说我们计划二年后结婚。
阿珠没有举杯,班达苏碰碰她说我们也举杯呗,最好二年以后和他们一起举行集体婚礼。
阿珠说哪那么容易,你还没通过我的勇气考验呢。
班达苏说你准备怎样考验我?
阿珠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报社。
女编辑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她拿起话筒,一个雄浑的男声说我看了你们报纸上登的寻亲启事,我想他可能是我的孩子,我能见见他吗?
女编辑特别诧异,说您在哪儿?
男人说你把对方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他。
女编辑犹豫了一下说,当事人希望他去找您,请您把姓名地址留下。男人迟疑着说他姓黄同,明天中午在某街口见面。
女编辑记下了,要他电话。
黄老板不肯,说只要对方不爽约,他明天一定准时在街口等他。
放下电话后,女编辑看了看玻璃板下柳飞英留下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柳飞英家的电话。
月海情。
接听电话的柳飞英脸上变了色,说你千万帮我保密,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放下电话,她把正在厨房里训斥厨师的吴天雄叫出来,焦灼地说,有人自称是吴耀祖生父的黄姓男人打电话到报社要约耀祖见面,幸亏我们上次把电话留给了那个女编辑,拜托她有消息先通知我们。现在消息来啦,我想过去会一会他。
吴天雄说妈的,老子叫人打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冒充我儿子他爸!
柳飞英说你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大。
现在耀祖好不容易搬回家了,你这样他会恨你一辈子的。
吴天雄冷笑一声,说你现在这样做,他知道了也会恨你的。
柳飞英眉一竖,说恨就恨,他那个生父也太可恨,以前那么狠心,现在又来认什么亲?
这种人最可恶!
吴天雄说这事儿你看着办,我不管。
耀祖要真是走了,我把月海情卖了,住到养老院去。
柳飞英翻他两眼,拎着包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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