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语愁 第二十五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

话罢。

两位老者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认可了陈凡。

“你可知我俩是何人？”

右边老者躺在椅子上，悠哉的开口。

“弟子陈凡，拜见二位师叔。”

陈凡从椅子上起身，退了几步，行了跪拜之礼。

墨儒讲过，天道无后，墨家主要以人道为主流，人道大成者即为墨侠，墨者遍及天下，有的游历江湖、有的居身庙堂、有的开堂讲学、有的退隐于世。

其中墨侠不乏有之，且地位等同，墨儒云游之际便将昆仑事物交于云叔子与黎一行两位墨侠，这二位也是人道的杰出人物。

巨子，则是墨家最高统领，在墨者眼中高于皇权的存在。

左边的云叔子对着椅子摆摆手，示意不要那般拘礼，陈凡则听言坐下静待两位长辈讲话。

“巨子自古以来是以巨子选贤者居之的，你是巨子亲传弟子，这巨子之位毫无疑问是要托付给你的，但是何时能够继承墨家大统，还需要看小逸安你的造化了。”

陈凡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墨家追究公平，巨子逾矩与庶民同罚，内部虽没有阶级之分，但生于诸侯乱世遗留的组织，礼节是最为看重的，以德、贤、长者为尊，遵道而行。

这对于刚出江湖的陈凡而言，德字他自知是不配的，论辈分，他是巨子徒弟，这点是毫无争议的，只是巨子仙逝，光靠这个可是远远不够的。当下而言唯有贤者，也就是在墨学道统上争取一番成就才可服众。

“昆仑墨家不代表墨学，这点你可懂得？”

陈凡摇头，这句话他一时居然没想透。

“墨学遍布天下，世人尊崇巨子，可昆仑墨家却是巨子一手创建的，发展至今与江湖组织无二，巨子在时，两者便没有区别，皆由巨子统领。现如今巨子仙逝，你又无法即刻继承巨子之位，墨学倒还可以，世人还是会尊崇巨子的思想，但是墨家不行。”

“诸子百家，非儒即墨。墨家独领道统三百年之久，甚至高于皇权之上，受到皇权的打压是必然，巨子在时，天子自然不敢做声，可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儒家思想崛起，隐隐有取而代之的迹象。而昆仑墨家作为墨学的中心圣地，必然会受到打击。”

“群龙不可无首，传道大典就是说白了就是为你准备的拜师大典。明日便是你继承墨家家主之时，到那时你必须要叫天下人刮目相看，被巨子选中的人必有过人之处不是吗。”

黎一行语重心长道出如今处境，墨家扶持北阳天下一统，求的也只是人间公道，门人皆守戒律清规，一心辅佐朝政，爱戴黎民百姓，受到天下人的拥护。墨家本无错，错在墨家只是墨家，而非皇家。

越俎代庖之罪最为忌讳。

“逸安晓得了，只是…”

陈凡略显惭愧，墨家今日之处境，他也是无能为力。

“逸安呐，莫要想太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家三百年厚积薄发，又怎会如此羸弱。明日你只管听我等安排就是，巨子都为你打理好了一切。”

陈凡怔了怔，随后不自觉的一笑，笑不知所因，只是脑海里浮现了那个瘦弱的老头，没有仙风道骨，只是觉得和蔼可亲。

……

“你觉得我行吗？”

陈凡一脸惆怅，怅然若失，身边是上官青锋、莫子凡还有凌霄。

“你慌了？”上官青锋拍了拍陈凡的背，笑道。

“我只是感觉我可能达不到世人眼中师父亲传弟子的样子。”

“你是在怀疑墨儒的眼光？”

少年郎没有说话，他的眼中迷茫着迷茫。不知道回应什么，他开始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天道是什么？”上官青锋淡淡的开口，很是突然，这个问题鲜有人知，旁人也不会明白知晓这句话的含义。

上官青锋与墨儒从阅历来讲，本该是两不相干的。世人对于圣人的揣测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剑仙却仅仅是个美称，白话说也就是一个浪荡不羁的剑客。

事实却是，俩人如高山遇流水，知音之交。他虽剑门中人，却在墨家有这德高望重的地位，自然对于墨家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可这话对于陈凡来说，很是犀利。

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问题了，上一次他对答如流，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失去了底气。

“天道，世间无不向往的大道。三百年间却只有个墨释空得此道，令人好生嫉妒啊。”上官青锋坐着咬牙切齿的样子，很是不屑的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莫子凡看着平日里放荡不羁的上官青锋露出这般模样，倒是有些好奇。

“墨儒曾跟我讲过，他本该在天下一统时离去，作为诸侯乱世的最后一位圣人，他理应褪去凡尘，飞升成仙。

可是他选择留了下来，一来是为了教化万民，将墨学思想传播开来，二来就是为了等一位天选之人留下传承，他等了两百年，才等到了你。

天道渺渺，成就天道之人无不是大气运加身，即便是天命也难以约束，得道飞升只在一念之间，人间气运羸弱，万道开路，三百年却无一得道之人，万道的最后还是要归于天道所有。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天道庇佑，可有的刚入凡世就是天道。”

莫子凡感同身受，到他们这个境界，便知道道的重要性了。

“别人都说我是，可我却觉得自己资质平庸，泛泛之辈罢了，我并没有觉得我哪点高于常人。”

陈凡看着手中的紫阙，陷入了沉思。

上官青锋怒其不争，却也说不得什么。

少年郎的心性他也有过，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凌霄却是笑了笑道：“小师弟，你或许忘了先生是何人，天资卓越的不乏有之，可他却选择了你，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这句话不是给陈凡施加压力，只是讲了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道理。

陈凡勉强勾起笑容，这些浅显的道理他自然是晓得的，可是他本身也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山崩地裂之势，他又怎么做得处事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