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语愁 第十五章 畅饮古今惆怅事

陈凡秀手一翻，将紫阙插入地下。

八卦铜镜再次翻转，这方八卦小世界顿时豁开一道口子，在外盘旋已久的天地灵气从此倾泻而下，纷纷注入他的体内，为他回了一口元气。

陈凡再次催动卦象，地面八卦扭转，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门挪移，而卦象上说：山泽通气，艮卦生门。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

“枯木大师，你说对了，我是有大气运的人，现在不该死。”

这一卦过后，陈凡终究力竭，伤势过重的他倒在上官青锋的怀中，闭眼前望向远处，朦胧的视野里浮现了一道道黑影，他知道他死不了的。

一阵阵马蹄由远及近，人还未至跟前，厚重的马蹄踩的地面砰砰作响。放眼望去，乌泱泱竟全是身披甲胄，腰胯长刀的骑兵，且足足有百余之众。一瞬间便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是由四匹战马拉着的一辆豪华马车。车刚停下，随行的将士揭开珠帘，一位身着墨色锦缎长袍的男子映入眼帘。男子面如冠玉，姿态娴雅，给人的感觉是儒雅随和的翩翩君子形象，长长的青丝以竹簪束起。

“佛国使者，拜过秦王。”

枯木大师一众见到此人，皆行佛礼，姿态与之之前，大相径庭。

男子直接无视，而是看向了上官青锋怀里昏迷不醒、血迹斑斑的陈凡，神色闪过一抹担忧，上官青锋对那男子使了一道眼色，男子知会其意，袖袍一挥，将士便为上官青锋让开了一条路，让其离去。

“枯木大师，北阳与佛国修好一甲子之久，而今日你等在我北阳境内大打出手，欺我北阳子民，意欲何为啊？”

男子俯身下车后，脸色变得阴沉，修长的身姿睥睨一切，深邃的双眸透射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凝视着众人，言语间，令人不敢放肆。

枯木大师正欲开口辩解，男子直接挥手打断。

“你等何意本王自然知晓，只是这种事尔等小国怎敢插手？”

“怎么，是觉得我北阳百万铁蹄不在精壮，踏不破那雪山高原，还是我北阳将士不够骁勇，杀不尽你番国百姓？”

男子挑眉扫视枯木大师众人，后者皆是低头不敢言语。

“三百年来，不乏贼寇觊觎我大国物泽地阔，屡屡犯我国威，可下场往往惨不忍睹。”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今日佛国得以昌盛，是北阳赐予尔等的。记住是谁给予你们生的权利，不指望你们这群狼子野心会知恩图报，但也莫要得寸进尺！”

“毕竟，不会再有第二个胸怀仁义的镇北候出现的，我北阳将士的刀兵也好久没有沾血了。”

“今日之事，本王会亲临佛国，与你王要个交待。”

作为监督西北之地的藩王，当今皇帝亲封的秦王，在这略显贫瘠的西北之地，他这番话的重量无异于天子口谕。其中威严可想而知。

“枯木，知晓了。”

枯木大师拱手作别，行中原礼节对此番冒犯以表歉意。

……

暮夜当空，星月可见。

河西城的一处府邸的小院内，今日那黑衣男子望月而叹，举酒对饮，只是形影单只，略显孤独。

微风拂面，一缕青丝微微飘逸，露出男子借此掩盖的愁容。

大丈夫身居高位，往往遂有不得志之时，继而在此发愁。

只是男子喝着喝着便发觉一丝不对，湖中的酒水竟倒流而上，形成一道纤细的水柱缓缓上流。

抬头看去，上官青锋与莫子凡踩着院落墙头戏水对饮，谈笑间，来到了男子身前。

“小师叔，枪仙。”男子起身先是拱手一礼，然后示意就座。与之今日面对佛国众高手那般态度不同，谦谦君子，在二人的面前露出晚辈的姿态。

“陈凡如今伤势可好？”

众人就座，男子开口，神情担忧道。

“无妨，就是强行透支本源，经脉受了些损伤，静养几天就好了。”

“今日之事，实属颜熙管控不利，让那佛国贼寇有了可乘之机，且还未及时到场制止，实属惭愧。”秦王一脸愧疚道。

“枯木大师实力高深莫测，躲过边军监控实在简单，你不知晓也正常，更何况现在也没出什么大事，不必自责。”上官青锋对此并没有计较。

他们当时被引出河西城百里有余，从守城士兵发现异样到赶来营救前后花费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已然是全力以赴了。

“刚刚我俩看你正值忧愁之际，便没有多做打扰。是有何心事倒不妨与我二人说说。“见秦王还有所自责，莫子凡岔开话题道。

秦王泯尽杯中美酒，随后一口愁叹，神色复杂。

“怎么，心有不甘。不甘于偏居一隅？还是说想报仇？”上官青锋戏谑道。

秦王仿佛被戳穿心事，赶忙张口解释：“没有没有，今日能够偏居一隅于我而言已然是善终了，又怎么心生怨言。”

“虽说当年那场宫变令无数人家破人亡，可是，成王败寇，古今皆如此。我虽恨皇叔，但却不会怪他。对于皇室他可能不是位好弟弟，但对于天下而言，他仍是位明君。”

上官青锋与莫子凡默契举杯，笑眼盈盈，心下都想着得亏陈凡不在，不然以他的脾性听到这些得掀桌子了，这顿好久也喝不成了。

“昔日，父亲与镇北候君圣臣贤，我也拜镇北候为师，师父待我如亲生，且赠我名剑无双，可惜颜熙体弱，注定无缘修行。”

“所以这剑留着也是个念想，于我再无他用，实属折煞了此剑的锋芒。还请劳烦小师叔替我将此剑归还陈凡，让他恢复此剑往昔之辉煌，再现无双剑仙之名。”

秦王将厅堂上供奉的宝剑取了下来，交于上官青锋。上官青锋看着秦王手中宝剑，剑柄处刻有无双二字，一时间，他竟有所失神。

他手中的剑与此剑相差无二，只是剑柄处刻的是逍遥二字。

师兄若无双，我便任逍遥呐。

那是当年二人在剑门首次下山历练，师父赠予他们的佩剑时，师弟上官青锋对着师兄陈华说的玩笑话。后来二人也真如此言一般，一个天下无双，一个逍遥自在。

可是时过境迁，师兄呐，师兄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