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赋 第三章 情急之下的抉择

这使他不禁想起来，平日里听贩夫走卒、酒楼老板之类的说的闯军劫匪什么的，一路上并未遇到。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估计也就是生活过不下去了，许多都是种地的农民，结果因为地主们压榨和豪取，弄得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连年的蝗灾、旱灾和战乱，让这些人要么饿死，要么离开家乡跟着高迎祥、李自成混饭吃去，久而久之，现象越来越明显。

而所有这些情况，崇祯帝多少了解，朝廷的东林党更是清楚的很。但重点是，东林党的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收不收的上税，他们很多人只在乎自家的土地是不是又多了，流民灾荒对他们来说，反而可以有更多的荒地可以并入，等回头平定了闯军，那些地就又可以划进来了。

“大概这就是历史书中的土地兼并吧，地方县官跟豪绅地主没啥两样，他们爱纷奢，不管民生疾苦，可是一年又一年的苦了老百姓。”韩凌泽边驾车边嘀咕到。

不知怎么回事，此时的他突然内心生出一种怜悯感，明明想着什么时候拿到《大明赋》就撤退的他，这时有了想多留下来干点什么的感觉。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会是因为身后的车里坐着一个美人吧。”韩凌泽回头望了望冯雪颜，马车的帘子是轻丝珠玉制成，随着迎面而吹的风，帘子似动非动的撇向一边，韩凌泽直接看到了冯雪颜俊俏的面庞，她将双手放在腿上安分守己的坐着，那一刻，冯雪颜也看向了韩凌泽，然后赶快侧过头去。

韩凌泽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赏心悦目的美，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马上回过神来，看着前方驾车。

“难不成就是因为对方是个美女，我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我的立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坚定了，韩凌泽啊，不可以有非分之想，人家可是世袭的诰命夫人，连想法上的玷污之念都不可以。”韩凌泽内心告诫着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坐车走在路上，后面是高冷又高傲的冯雪颜，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是地位还是出身，那都是高不可攀的。韩凌泽不过是个小护卫，任何一点都说明，两个人不可能平起平坐。

眼看着染料坊就在不远的前方，毗邻着小秦淮河，城外的视野开阔，没有了亭台楼阁的阻挡，放眼望去全是农田和住户。

到达地点后，韩凌泽就在车上边玩边看织工在门外的染缸里漂着布料，大门内则是许多搭起来的五颜六色的布料正在晾晒，全然是一幅忙碌的场景。

没过多长时间，冯雪颜在众人的迎送下上了车，二人开始坐车往回走。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冯雪颜开始略微皱起来眉头，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韩凌泽有意无意的瞥向那个方向观察着，心里猜是因为染料坊的事务烦心闹得。

原来皱眉也是这么好看，这让他觉得，之前一直以为人笑起来最感染人，现在这个规律在冯雪颜这里被打破了。

说来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天气，这会开始下起了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随着刮起的风，有了一种冬天下雨的感觉。

“这气候真是没准，之前听叶秋淮说过，这几年气温时高时低，弄得庄稼都长不了，连江南那边都常有奏折汇报此事给崇祯帝。”韩凌泽心里想到这些，便加快了速度，狠狠的给了马匹几鞭子快点赶路。

叶秋淮是韩凌泽在扬州城最近认识的朋友，年龄上二人差不多大，不同的是，叶秋淮是一个捕快，日常就是抓人和收集线索。

记得有一次，二人在醉云楼喝酒时，他跟韩凌泽这样说过，“如果哪天闯军真的进犯扬州，他一定不会像那些文官们和地主大户一样，带着家眷逃命，为了顾紫嫣，他也要拼到底守护扬州城。”

“那我敬你是个汉子，如果是你决意不走的话，你的家人支持吗？”韩凌泽现在已经把那条要求记在心里，不能透漏出任何关于后来历史发展的线索，时空秩序不可以打破，因为墨镜男人嘱咐过，一旦说出来什么，答应给韩凌泽的报酬将全部取消。

“这点韩兄你不必担心，那时不会是我一个人迎战乱军，我的姨夫是南直隶的官员，在金陵任职过，他也曾教导于我要力战沙场，报效国家。”叶秋淮押了一口酒说道。

“现在你怎么看当前的局势呢？”深知历史的韩凌泽，饶有兴致的追问到。

风吹进了夜晚的酒楼，梨花纷飞在街巷中，几片落叶缓缓降落在二人的酒桌上，夜空中就是明亮的圆月。这些，更为推杯换盏增添了几分雅致。

“高迎祥已经被洪承畴大人带兵剿灭，剩下的不管是皇太极，亦或是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无论是谁来，我都会尽到守土之责，不会退却。”

“嗯，大丈夫该当如此。”这一刻，韩凌泽似乎想留在这里，仿佛融入了这里的环境，接着话题问到，“那敢问叶兄，你的姨夫是何许人啊？”

“史可法。”

韩凌泽想起来这些画面，心里酸酸的，立刻觉得内心有股异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只想着离开回到现代，应该向这些人一样，即便说是他不属于这个历史时代；他的名字也不可能像史可法一样出现在历史的痕迹中，即便这是充满悲叹的痕迹。

从思绪中走出来，韩凌泽继续驾车回织造局，等到马车回到城外竹林的时候，马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不顾一切的扭耍，然后突然不受控制的朝着别的方向跑去。

“快把车停下，然后下车看看什么情况。”听到马车的动静，冯雪颜轻盈的挥了挥右手，告诉韩凌泽赶快把车停下，要不然太危险了。

韩凌泽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还在不断挥动鞭子，马车更加暴躁。无意间他看到，冯雪颜似乎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皱着眉毛，左手捂着心口，从她留下的冷汗可以看出，此时她很是痛苦。

好不容易让车停下来，二人赶快下车，韩凌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这匹马便开始挥腾马蹄，发狂跑走了。韩凌泽瞬间明白，是马匹吃坏了肚子，发狂呢。

此时天上下着雨，冯雪颜身体更加虚弱，表情明显很难受。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即便这样都在忍受和控制着自己。左手更加用力的捂住心口，韩凌泽能分明的感受到她现在有多么难受。

只见雨越下越大，二人的衣服都已临近湿透了。韩凌泽大男人不怕，可是冯雪颜一个弱女子，况且这会她还在生病，怎么能坚持的了多久，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这可不是开玩笑，真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韩凌泽不再考虑什么礼仪，直接一只手将冯雪颜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给冯雪颜挡着雨水，朝着附近农户人家赶过去，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个地方来避雨。

“撑住，冯夫人，一定要撑住，马上咱就到地方了。”

等好不容易到了门口，韩凌泽一把推开门，屋内居然没有人。他哪里还管这些，直接将冯雪颜抱起来放到了稻谷铺成的床上，然后赶紧进行一些紧急的抢救。

恍惚中，冯雪颜看到韩凌泽抱着自己，只觉的天旋地转，身体难受和疼痛的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想要怎么样。

“你干什么，你,你好无礼，快放我下来...”此时的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说话有气无力，想要挣扎却更加的虚弱，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韩凌泽大脑快速反应到，情况不妙，在这紧要关头，哪还顾得上什么尊卑礼数，救人生命要紧啊。

韩凌泽低吼几声“夫人，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