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不缺 第五十六回：旧事 8

北燕关上房门，那瞬间，少女的春心，忽然会痛了。

初到北境就听爷爷说起，爷爷见皇帝的时候，皇帝还小，但一年一个样，天生圣人，仪表堂堂，身高体长，历代都没有君王能吃肉七斤，地瓜三斤有余的，虽然以前没有地瓜。

芳心暗许之处，又觉伤神，大宋国的男子千千万万，那个要是打破门第，都应该不是难事。

但居于中宫的那个不是人，他是条真龙，不是门第而是天顶。

天顶谁都没有办法打破。

他是宋国的君父，自己的君父。

想入后宫，太难了，那怕只是一年看他一眼，也是无上福分。

北明这把年纪了，一眼就能看穿这点少女春心，只是，他也无能为力，后来再不谈及，只是此时国仇家恨让他失了分寸。

北燕忽然想起报纸的那首长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

真龙不与凡人飞，后宫无数，自己想做无数的之一，也是空想。

那是真龙，不要说可望不可及，能见，都是福分。

北明此时那里想到这些？他一边写一边想一边削铅笔。把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全倒出来！忘记了，写漏了，也不重写;只在后面补上。他知道，那怕只有一丝线索，皇帝都会咬死，他不知道皇帝把事交给谁办，刘公权也罢，柳国也罢，宋玉也罢，还是那个温柔如春风化石，慈悲为怀的石温柔也罢，能够在过去那么多年，又有很多人被宋玉冲进北境皇宫，将满朝文武尽诛的情况下能挖到这么多事，就一定不是平常人，自己写的，如果他能看到一丝线索，那么，那个害死长子，意图吞宋的人，他的满门九族，落在宋玉的手里，自己一定非常解恨。

北明知道宋玉，知道石温柔，知道靖王副将，他是战神，所以了解南境战神。

北明把自己记得的人，记得的事，包括长子被逼喝毒酒都写下来，从君王到狱卒知道的人名地址。包括知道他的长辈邻居，知道的都写出来，那怕只有一丝线索，他就死定了。

天神之子下凡，上面应该配齐他需要的人，否则一个天神下来，又不能以神力杀人，又有什么办法？

北明写了三天，又补了三天，再重查三天，再把三十七张纸交给禁军师长，他自己知道，如果还偶尔忆起，也会飞传中宫的。

但他不知道，这些事对伍仁来说，那案情已经明了，线索太多了。

伍仁能够在过去几十年的事中都摸出油来，北明的信，就如一轮明月。

伍仁是个鬼，一个黑暗中的精灵。

当晚的禁军就悄悄走了。

胡人的二皇子来了。

北明早得了暗旨。夹道欢迎，仪式大都连二王子都受宠若惊了。

他还没有名声，如果牧民间的名声也是名声的话，但北明是宋人。

一代战神，胡人心里的魔鬼，须发皆白武将亲自下来迎接自己，二王子知道他已经六十岁以上了，又是长辈！就是论朝职，各为二国，自己只是白背一个王庭的次子王子之名，他还是比自己大。

一个名声，职位，年纪都比自己大的人。亲自下来先行礼，没有受宠若惊才是怪事。

然后，请二王子进关坐坐，烈酒马上来，令副将急忙杀羊，煮熟。

这还是皇帝教北明的，羊肉煮得烂熟，然后用羊汤加重盐，直接拿羊块沾盐水吃，非常好吃。

北明试了一下就爱上了，他一边请二皇子试试自己朝庭皇帝的吃法，一边亲自倒酒，慌得二王子连连叫不敢当。

北明非常温和。道:“二王子。宋胡都做买卖做到这地步了，你是王庭血脉，老朽只是二品武夫，只是老而不死罢了，那及得王子身份尊贵？”

二王子脸上恭敬。说道:“老先生此言差矣，老先生年长，是为长辈，晚辈岂敢？”

北明笑道:“试试吾皇新吃法。来来来，自己拿，干一杯。”

羊肉就是臭的，此时也香了，能得到老人的尊重也是荣幸，况且曾经是敌国的战神。

关内胡人见是北明，已经有点怕了，这是个魔鬼，却不料这个老魔鬼竞如此看重自己的二皇子，实在大喜。

过了一个时辰，就看见二王子与北明魔鬼相互扶着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