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口靖难军辕门外。
朱棣、朱高煦父子,领着姚广孝一群人在辕门外。
像是等候某位十分显贵的大人物。
傍晚的朦胧夜色中,所有人都眼巴巴盯着江面。
某刻,当江面上出现点点亮光时,朱高煦激动笑了,“父王,他们到了。”
朱棣以及麾下文武脸上全都露出轻松笑容。
亮光渐渐变大。
几艘战船在浦口码头停靠。
朱棣轻松笑道:“走。”
随即,率先迎了上去。
南京江防都督,右军都督佥事陈瑄从战船下来,远远看到朱棣领着一群人,出营迎接。
陈瑄脸色变了变。
“快随我迎接燕王殿下。”
陈瑄催促一声,小跑着迎上去。
距朱棣五步时,陈瑄噗通跪下:“附逆残暴的罪臣陈瑄,恭迎燕王。”
“罪臣抗拒王师,请燕王治罪!”
陈瑄一开口,今夜之前,他还效忠的朱允炆正统朝廷,就成了附逆残暴了。
朱棣笑着扶起陈瑄,拉住陈瑄的手拍了拍,笑着宽慰:“朝中有奸邪,陈将军弃暗投明,愿意站在靖国难的一边,无论何时都不晚!”
陈瑄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地,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感激涕零道:“王爷宽宏大度,定能使如今混乱不堪的朝堂,恢复先皇洪武时期的辉煌!”
“末将愿追随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好好!”
朱棣爽朗大笑。
他身后的朱高煦等人,也纷纷轻松笑着。
江防水师投效,长江天险不攻自破!
此刻,靖难军的剑锋其实已经抵在了金陵城下。
抵在了皇帝的脖子下!
克金陵!
燕王登基称帝!
就该轮到大家封侯拜相了!
胜利果实在向大家招手,光明坦途就在前方,他们这些人将取代洪武朝,荣耀无比的曹国公、魏国公这些勋贵。
成为新勋贵!
大伙提着脑袋跟随燕王起兵,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朱棣拉着陈瑄的手,就往大营方向走:“陈将军,有什么话入营再说。”
“爹,又有船靠近。”就在此时,朱高燧指着江面提醒。
已经纷纷转身跟随朱棣回营的众人,纷纷顿足,看向江面。
是一艘小船。
速度十分快。
看样子,都知道,似乎十分着急。
小舢板很快靠岸。
一名身穿儒衫的文弱青年,从船上着急忙慌跳下来,不慎踩空,直接扑在码头上。
可青年似乎根本顾不上疼痛。
手脚并用爬起来,手臂高举这一封信,远远就上气不接下气呼喊:“可是燕王麾下?十万紧急消息,马上带我去见燕王殿下,快……”
朱棣微微皱眉。
给朱高燧使了个眼色。
朱高燧冲出去,在迎上文弱青年后,也不啰嗦,直接将这手无缚鸡之力,跑几步喘气的文弱青年扛起。
朱高燧返回后,直接将文弱青年放在地上。
朱棣大量青年,“你是……夏原吉之子夏瑄对吧。”
夏瑄喘着气,稍稍整理衣服,恭敬作揖,“小子正是夏瑄。”
“殿下,金陵城发生重大变故,家父遣小子,十万火急为燕王殿下送信,请燕王殿下早做定夺,否则,形势恐发生重大转变。”
话中,夏瑄双手捧着信笺,递到朱棣面前。
所有人都面露狐疑。
如今,优势在我。
还能有什么重大变故。
朱棣皱眉盯着夏瑄,伸手接过信笺。
刚要打开,姚广孝出言提醒,“殿下,这里乌漆嘛黑,有什么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不若到了帅帐再说。”
人多嘴杂,还有很多底层士卒。
如果消息真有夏瑄表情反应的这般严重。
在军中扩散开,太影响士气了。
朱棣明白姚广孝的意思。
于是,一群人面不变色,谈笑风生进入军营。
最后抵达帅帐。
啪!
“这是给本王泼脏水!”
朱棣拆开信笺仅扫视一眼,就顿时勃然大怒。
手拍在桌案上,桌边酒杯都被震落地上。
众人纷纷看去。
朱棣的涵养城府他们都了解,很少有事情,能让朱棣如此失态。
众人不免好奇。
朱棣发泄怒火后,又按捺着性子,站着继续看信笺后面的内容。
众人注意到,朱棣的脸色由盛怒,渐渐变得凝重。
到最后,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更让众人好奇了。
沉默许久,朱棣不做声把信率先交给姚广孝,自己在缓缓坐下,沉沉不语。
随着姚广孝先惊的变色,紧接着如朱棣一般,面色凝重,最后更是如临大敌般沉重时。
帅帐内最后一点轻松气氛,消失的荡然无存!
很快,众人传阅,看完了信笺内容。
人人都面色沉凝,心情沉重。
哼!
某刻,性子火爆的朱高煦冷哼一声,脸上伤疤扭动,冷笑道:“坤宁宫大火,分明就是贼喊捉贼的苦肉计!”
“这把火不是别人放的。”
“就是他朱允炆自己!”
众人无语。
这话谁信?
他们愿意相信,天下人信吗?
烧死亲娘、后宫那么多女人、儿子、女儿、弟弟、妹妹、弟弟的家眷?
为了给燕王泼脏水,那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不得不说,朱高燧这回还真猜对了一大半。
陈瑄表面平静,可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住了。
夏原吉信中,关于皇族内阁描述的很详细,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如果真让朱允炆……不,现在应该称朱筠。
真让朱筠翻盘。
他现在投诚朱棣,将来朱棣被迫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他如何自处?
昔日那些,一起忠心皇帝的同僚会唾弃他。
燕王为了自保,还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当成心腹对待?
他的处境,甚至都不如一直追随朱棣造反这些人。
怎么就不再等等!
陈瑄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很显然,此刻朱棣等人,都没有闲暇考虑陈瑄。
新三省制、皇族内阁,犹如一盆凉水,把所有人攻入金陵城的火热浇的透心凉。
姚广孝双手合十,平静道:“殿下,为今之计只能快!”
“快速渡江!”
“快速攻克金陵城!”
“快速杀掉陛下身边的奸佞小人!”
“若让这群奸佞小人,借着这个计划扭转局势,依旧是小人当朝,朝廷依旧浑浊不堪,陛下依旧被小人包围。”
“王爷清君侧,清朗朝堂的目的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哗啦!
陈瑄猛地起身,附议道:“对!殿下,现在必须抢时间!”
姚广孝后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什么除奸佞,清君侧,清朗朝堂,那不过是为个好名声罢了。
那是燕王的名声。
他关心的是自己往后的前途。
而今之计,只有朱棣胜,他才有前途!
所以,一定要快。
抢在各地藩王表态前,打入金陵城内,大局定了,皇族内阁计划就注定流产!
此刻,陈瑄比任何人都积极,“请殿下给臣一天时间,明日这个时候,江防水师的战船就可接应靖难义师,渡过长江天险!”
朱棣也是果决之人,在众人看来时,立即起身,吩咐朱高煦:“去宁王卫,请你十七叔来议事!”
“你抬也得把他抬来!”
为了表示对陈瑄的看重,朱棣本来也请朱权一同的。
却传来了朱权病了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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