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巫女齐格瓦乔的冒险 第二章 烙印，浩劫与牺牲（2）

“嘿嘿，你这老猫还挺好哄的嘛，”齐格瓦乔捏了捏肩上的柴郡猫的脸，随后转过身去，从大石头的掩体后面仔细观察乌泱泱的怪物群。

“老猫，你怎么看？”齐格瓦乔压低了声音问。此刻她能感受到，柴郡猫的视线跟她朝着一个方向，也在专心致志地观察者那群怪物们。

“不像是通过声音辨别猎物，这里声音这么嘈杂，他们找不到的。”

“没错，”小巫女点头表示认同，“嗅觉呢？”

“有可能，从这些家伙的行为模式上来看，它们似乎并非由施术者操纵。如果是人为操纵，他们的行为模式会变得更有目的性，而不是像丧尸一样漫无目的地徘徊，什么都吃。他们似乎遵循着很简单的本能反应，对一些东西起反应，然后吞噬掉。”

“本能的反应吗？”小巫女若有所思，“那也就是说，它们的智力也不会太高。”

“没错，”柴郡猫跳下小巫女的肩膀，压低了身子走上前，观察道，“对于巫师或者是召唤师来说，召唤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智力是一个很大的分水岭。如果是那些智力低下，没有高级思考能力的东西，魔力的消耗就会小很多；但是如果是高等级智慧的召唤物，那么召唤单体的难度和法力消耗都让很多巫师望而却步，更何况同时召唤这么多只了。”

“也就是说，召唤这些东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破坏什么或是寻找什么，因为凭借这些东西的智力，很难控制不说，效率也实在是太低了。”小巫女说道。

“所以，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这条通往圣湖的必经之路的目的很明显了，”柴郡猫面色严峻道。

“堵住路口，拖延时间。”一人一猫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我们更需要快点，大祭司要碰上麻烦了。”柴郡猫急促地说。

另一边，神木林，圣湖。

大祭司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刚才，那匹堕落半人马将手中那本诡异的书翻开的刹那，海潮一般汹涌的法力洪流随着唱诵声迸发出来，如海啸一般席卷一切。地面上燃起的火焰似乎烧到了天上，如滴入水中的赤红的血液一般，刹那间将天空染红。在燃烧的天宇下，逐渐浮现起遥远大陆的影子，暗沉沉地浮现在不远处的天边。

灵视术——

大祭司将法力凝结在双眼，获得了短期的视觉增强。她看向天边漂浮的大陆。那巨型的大陆块似乎是由什么东西托起一样，稳稳地浮在原地，但灵视术带给她的洞察入微的视野让她发现，那块大陆似乎是从底部开始分崩离析。崩裂的碎块旋即燃烧起熊熊烈火，飞旋着向神木林的方向坠落下来。这块大陆本身，大祭司觉得很熟悉，此前在各种场合下看过无数遍，它的结构和形象，大祭司早就铭记于心。

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土地——亚特兰蒂斯大陆！

“什么？！这是，亚特兰蒂斯？！”大祭司惊道，“原来大西洲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半人马擎着书缓步走近，“你们都觉得，是万年前的陆沉导致了亚特兰蒂斯的消弭，然而不然，它一直都在——这里。”他缓缓逼近，铸铁面具之下的眼睛带着得意的神色，同时一只手高高举起，直指身后遥远的浮空大陆。

“我会让这土地坠落，届时末日来临，你们会成为第一批牺牲品！”他高昂地喊道，身后不远处，潮水般的怪物们开始推进，朝着圣湖的方向压来。先头部队撞上圣湖的防护罩，顷刻间灰飞烟灭，但后面的部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朝前推进。

“不过，大祭司。”半人马朝向大祭司的方向，“我会让你活着，只要你能跟武尔坎努斯大人分享巫女村和神木的秘密。”

“那我宁可死在这！”大祭司断然拒绝道。她后退半步，在身上聚积魔法准备战斗。

“哦？看来大祭司执意要吃点苦头了。”半人马停住脚步，凝视着面前的女祭司。

“你们两个，”大祭司对身后的两个侍女喊道，“尤尼科尔斯的伤恢复了没？”

“伤口已经好了，但还是没有意识。”侍女塔莉亚的声音答道。

“好了就快带他走！”大祭司喊道。她的目光丝毫不敢离开面前的人马，生怕一个晃神对面就会读出毁灭性的法术。在她身后，隐隐地能够感觉到，他们开始移动了。

圣湖的防护结界开始呻吟，强大的魔法构筑的防护摇摇欲坠。圣湖的屏障平时能够承受绝大多数魔法的轰击，但面对如此多的生物的撞击之后，还是难以为继。

大祭司尝试着祈求圣湖的护佑，她能感受到法力开始流动，圣湖在对她施以祝福。她的魔法已经开始驱动，无形的根脉在地底蔓延。

生命的力量忽然发动，数条根须破土而出，紧紧地将半人马喀戎缠绕其中。

“德鲁伊的法术吗？不愧是圣湖的大祭司，这种消亡已久的教派的法术都能够灵活掌握。”随着根须的逐渐缩紧，半人马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捆绑自己的根须来。通过根须的感觉，大祭司能感受到这些植物正在不断地向中心缠绕、挤压，但是为什么这匹半人马什么事情也没有？

“德鲁伊派的法术根源在于和自然界生灵的感觉共通，由此获得力量。德鲁伊派由此获得了大自然力量的加持。不过，贸然将感觉的领域放开也会带来一个后果，那就是……”半人马面具后面的眼睛忽然闪烁起来，仿佛深渊中冰冷的火焰，“那就是，这些植物的痛苦，你也要同等地承受。”

有如灼烧一般的剧痛从感觉领域的彼端侵袭而来，大祭司猛然痛苦地跪倒在地，捂住脑袋想阻止感觉的涌入，不过已经太迟了，与缠在半人马身上的根须共同感受到的痛苦已经侵入了她的身体，虽然她立刻将意识抽离出来，但是那短暂的剧痛仍然让她大汗淋漓，呼吸不稳。

另一面，原本捆绑着人马的树根和藤蔓，肉眼可见地从内部开始腐蚀，燃烧然后凋零。一些细小如蚊虫的生物从火焰里坠落，燃烧着，还未落地就化为了灰烬。

“这是……”大祭司似乎认出了这些东西，痛苦地说道。

“没错，古生白蚁。”半人马道。一些幸存的白蚁从烧毁的树根和藤蔓废墟里爬出来，争先恐后地消散在草地中。“我在这些白蚁身上附着了‘燃烧’的属性，”马人带着几分得意地驱蹄向前：“武尔坎努斯大人的力量强化了它们啃食树木的速度，它们会拼命地往这些树根的深处挖掘，不一会就能将整棵树啃光。”

马人继续向大祭司靠近：“当这些虫子挖掘到足够深的地方的时候，‘燃烧’的属性就会被激发，然后，你喜爱的大树就会从内部烧起来。不过，大祭司你还是轻敌了啊，如果真的想要消灭我，就应该多召点树木出来。”

“是……是吗，”大祭司苦笑着，努力地调整着呼吸，“看来你所说的武尔坎努斯确实强化了你的一部分能力，我猜的不错的话，那本书也是他的礼物吧。”

“不过，那家伙却似乎没有加强你的智力啊。”大祭司嘴角露出一抹轻笑，“仔细看看吧，我召唤根须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消灭你。”

“什……什么？！”半人马一惊。

脚下的土地刹那间塌陷，堕落的半人马的下半身齐腰没进松软的泥土里。他能感觉到泥土里根须和藤蔓的运动，它们在泥土下面，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身体，将他拉进更深的地下。

“这……这是什么东西？！”半人马有些惊慌。

“还没意识到吗？”大祭司此刻站了起来，“此前的根须并不是为了消灭你的。”

“而是……为了拖住我？”半人马方才恍然大悟，“你从最开始就控制了根须，在地下挖洞，像是蚯蚓一样将这块土地变成了沼泽一般疏松的陷阱，然后等我自己踩上去？”

“你制造出天灾，又让你的部队冲击屏障，为了在屏障碎裂之前解决危机，我一定会速战速决地想办法解决你。”大祭司凝视着被绑缚的喀戎，“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你才会大意地以为我刚才是为了消灭你才召唤的根须。”

“哼，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陷坑中的喀戎有些恼怒，旋即准备再次释放白蚁。可是即使是附加了‘燃烧’的属性，由于神木林圣湖的泥土极度潮湿，放出的白蚁刚刚燃烧起来就被扑灭了。

“我劝你不要有任何行动，乖乖停在那里，或许还有条活路。”大祭司正色言道。

“嘁，这点伎俩就想唬住我吗？烧不起来的话，直接用白蚁啃噬就行了。”半人马有些焦躁，释放出更多的白蚁。成群的白蚁潮疯狂地朝着地下的根须扑去。如果它们接触到目标，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将目标啃噬殆尽。

然而，凶猛的白蚁刚一接触地下植物的表面，剧烈的爆炸就在喀戎脚下炸开。缠绕着半人马的根和藤蔓同时爆炸。巨大的爆炸在陷坑中爆发，周围的一切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毫不留情地吹飞。

良久，尘烟散去，爆炸所形成的巨大坑洞中，半人马的残躯兀自横陈在那里。它的下半身已经被震碎了，剩下的上半身还紧紧抓着那本大书。他腰部的截面已经在爆炸的瞬间被烧焦，荧蓝色的血液从面具下面的嘴巴里喷涌而出。

“你……你干了什么？”半人马咳出几口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跟你相似，”大祭司的眼睛凝视着远处冲击屏障的军团，说道，“我在地下的根须上附加了‘爆炸’的属性，一旦受到任何试图破坏根须的外力，就会爆炸。”

大祭司接着说：“你说的没错，此前的根须确实是为了拖住你，但并不是为了在地下钻洞，而是为了让‘爆炸’的属性附着足够长的时间，时间越长，威力就越大。”

大祭司说着，朝着坑里的人马走去：“第一波缠住你的根须让你放松了警惕，先入为主地认为根须只能束缚你而没有其他功能。但实际上，后一波根须才会真正要了你的命。”

她走到了坑边，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坑里面目全非的喀戎。

喀戎苦笑着，咳了两口血后，问道：“所以你刻意拖延时间，不全是为了那匹飞马能够恢复并且逃走，还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为我准备坟墓？”

大祭司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哀伤：“没错，可惜你着了道。我在想，如果是以前的喀戎的话，肯定早就看破了。”

残破着半身的人马忽然笑了起来，每次大笑都吐出一阵阵的血沫，但他还是大笑着。笑声消失后，他用残存的一只眼睛盯着大祭司：“现在看来，我拖延时间的目的也达到了吧。”

“什——”大祭司猛地一惊。可是已经太迟了，只感觉身后一阵狂风闪过，有什么东西飞速地向她靠近，刹那间就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随后，一把长剑从背后直直地贯穿了大祭司的身体。

她惊愕地艰难转过头去，看向袭击者。

她看见了尤尼科尔斯那张如死人般灰白而阴冷的脸。在那张惨白的脸上面，赤红色的烙印正在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