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迷魂 （九）

尾声

幽暗的病房里，只有窗口闪着微弱的光亮。

甄亦峰背对着镜头，盘腿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在窗口光亮的映衬下，那是一个孤独、忧郁、痛苦的剪影。

甄亦峰喃喃自语着：“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男医生信步走入病房问：“你做错了什么？”

貌似裴丹萍的恶灵的身影自走廊的一端飘来，从病房门前经过，沿着忽明忽暗的走廊，向另一端缓缓而去。

盘腿坐在病床上的甄亦峰，突然惊恐地喊叫起来：“她又来啦！她又来啦！”

男医生急忙冲出了病房。灯光昏暗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儿。

冷不防，病房窗口的玻璃上，忽地贴上羊皮手绘地图。

甄亦峰大叫着扑向窗口，隔着铁栏杆挥拳砸碎了钢化玻璃。只见钢化玻璃迸溅出鲜血，喷了甄亦峰一脸。他大叫一声，砰然倒地，昏厥过去了。

男医生冲进房间，扑到甄亦峰的跟前，将他扶了起来。

甄亦峰梦呓地喃喃说着：“浪宕坡……羊皮手绘地图……”

男医生说：“甄亦峰，你醒醒！”

甄亦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男医生，说：“我要去西山公墓……”

在寂寞的西山公墓，甄亦峰拿着一支黑色曼陀罗，在男医生的陪伴下来到一石碑前，默默地将那支象征着高贵、典雅而神秘的花朵，献在了墓碑前。然而，那却是一块无字碑。

男医生问：“这是谁的坟墓？”

甄亦峰说：“黑色曼陀罗。”

刹那间，远处似乎响起了呜呜咽咽的洞箫乐曲声。

甄亦峰直勾勾地盯视着某个地方，眼睛里闪射出迷乱的目光。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裴丹萍的身影又出现了。只见她拿着那支黑幽幽的洞箫，在一座座坟墓之间缓缓而行。

甄亦峰神秘地压低了声音：“……看！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男医生急忙顺着甄亦峰的视线望去，那里空无人影。

男医生迷茫地问：“谁？你说得到底是谁呀？”

甄亦峰重新被送进了精神病房。

他背对着镜头，瞪着一双呆滞而阴郁的眼睛，盘腿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地面对着装有铁栏杆的窗口，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此时，病房门上的探视孔，正有一双冷峻的眼睛在窥视着。

女院长正凑在病房门前，通过探视孔向房内窥视着。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

女院长问：“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男医生说：“稍有好转，但很不稳定。”

甄亦峰似乎有所感应，迟缓地回过头来，冷漠地注视着。他的额头，有一块浅浅的疤痕。窗外，一群鸽子带着哨声，箭一般地从窗前轰然掠过。他猛然觉得窗口摇晃着朝自己压来，便有一种迫切逃出牢笼的冲动，恨不能飞出窗口直追翱翔的鸽群。

这时候，一位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从病房走廊那头走来，凑在病房门前，通过探视孔向病房内窥视着。在她的旁边，站着女院长和那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当那位女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原来是卢琳琳。她怀抱的小女孩儿，酷似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小女孩儿的怀里，抱着一只洋娃娃。

甄亦峰背对着镜头，盘腿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地面对着装有铁栏杆的窗口。蓦地，他慢慢地回过头来，瞪着一双呆滞而阴郁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

此时，病房门上的探视孔，正有一双温存的眼睛在窥视着。

卢琳琳问：“大夫，他好点了吗？”

男医生说：“昨天，他要求我陪着去西山公墓，向一块无字碑献上了一支凄美而诡异的死亡之花。他说，那是黑色曼陀罗的坟墓。”

卢琳琳禁不住凄楚地一笑。

女院长问：“你跟甄亦峰去过浪宕坡吗？”

卢琳琳摇头说：“没有，我们俩谁都没有去过。我只是听甄亦峰说起过，浪宕坡过去是个世外桃园，现在变成了鬼村。”

男医生将一张纸递给了卢琳琳，说：“这是他写的，你认识这四个人吗？”

那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葛思齐、裴丹萍、蔡钟灵、崔白芃”的名字。

卢琳琳又摇了摇头，说：“在我跟甄亦峰的朋友圈里，从来就没有这四个人。这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男医生耸了一下肩，说：“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以幻觉、妄想为主要临床表现，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患者一般意识清楚，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疾病过程中会出现认知功能的损害。尽管目前对精神分裂症的病因尚不清楚，但有些患者经过治疗，是可以保持痊愈或基本痊愈的状态。”

小女孩问：“我爸爸能回家吗？”

女院长微笑着说：“应该可以！”

阴霾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一群鸽子带着哨声箭一般地掠过。宽阔的现代化商业大街，高耸入云的商厦和写字大楼，鳞次栉比。

光彩照人的卢琳琳，迈着猫步走到T台的前方，十分潇洒地亮了一个相，台下不断地闪着闪光灯。然而，她顾不得人们的掌声和鲜花，匆匆地离开了舞台。

卢琳琳跑到那条街上，远远地看见甄亦峰竖着风衣领子，脚上蹬着一双新皮鞋，正兀自站在时装商店的橱窗前，目不交睫地凝视着橱窗里面的女性时装模特道具。

忽然，高傲冷漠的女性时装模特道具活了，眉眼一动，冲着甄亦峰嫣然一笑，瞬间幻化成了卢琳琳。

“甄亦峰！”

甄亦峰听到喊声扭头去看，只见卢琳琳朝他跑来。刹那间，橱窗里的那个模特道具，又恢复了常态。

卢琳琳来到甄亦峰跟前问：“又要开车去哪儿？”

甄亦峰说：“不，我是来告诉你，我被一家公司聘用了。”

卢琳琳高兴地吻了一下甄亦峰的面颊，然后挽着他的胳膊沿着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