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行侠传 第五章 四方云动

江南，帝王州盘龙总舵，自从上官小仙和叶知秋隐退后，一名叫黎昕的真武弟子，扛起了帝王州的大旗，创立一叶知秋，虎踞盘龙，坐观天下，不过五年前那场浩劫，让他看清了江湖武林的尔虞我诈，那勃勃的野心在时间洪流的冲涮下逐渐变小，帝王州由霸转侠，更是与代表朝廷的天下第一交好，让部分江湖豪侠不耻，不过这些，黎昕全然不在意，但是内部分歧意见太大，今日众统领齐聚一堂，为的就是商讨一叶知秋未来的出路。

一位大髯虬须的神威弟子在堂前背着手，不停来回踱步。

“老铁啊，别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心烦，昂，坐下来喝口茶。”

一位长相和韦一叹七分相似的男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品着刚从龙井茶园采摘的嫩茗，悠然的劝着踱步男子。

“韦一剑，你还喝的下茶？咱们堂口的弟兄都快闹翻了天，一个个说着不想当朝廷的走狗，我这个帮主是快当不下去了！”

大髯男子停下脚步，对着品茗的韦一剑呵斥到。

“哼，走狗？五年前为对抗魔教，我帝王州牵头组成的联盟大军还未到达到前线，自己却内斗了起来，到头来还不是朝廷派兵，我们倒成了笑话！”

一位身着紫袍，左臂戴铁铠护手，右持泼墨山水画扇，边摇边讥讽着大髯男子。

大髯男子，没有说话，哼了一声，便坐了下来，粗鲁的抢走韦一剑的茶杯，一饮而尽，韦一剑无奈的笑了笑。

“啪”

坐在持扇男子对面，同样装束的男子合上了自己的钢精铁扇，笑了笑：

“兼秉兄此言差矣，若是当时我一叶知秋势力强劲，技压群雄，还有人不服，还有人敢内斗吗？”

“唐魂说的没错。”

坐在唐魂旁的一男子，袒胸露乳，背披虎皮，粗犷豪迈，摘下腰间酒壶一饮而尽：

“只要我们够强，那帮鼠辈来几个我都给他们摁死咯。”

烈酒入喉，粗犷男子擦了擦嘴。

“秦如是，唐魂，你们两个怎能如此肤浅！”

“够了！”

被叫做兼秉的男子还想指责一番，却被堂上中间沉默许久的黎昕打断了。

“我叫诸位来，是商讨事情的，不是叫你们来吵架的。”

黎昕身着金边玄底的六合唯我袍，一手背后，一手托着一黑一白两颗玉球，眯起眼看向堂下的众人。

“黎盟主，唐魂认为当下盟内分裂极其严重，若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我愿协秦如是带着帮内主见不合的兄弟们成立一叶知秋分盟，虽道不合却可志同，一切以黎盟主马首是瞻。”

唐魂第一个抱扇上前提议。

“唐魂，你这是拉山头，拆散我们一叶知秋！”

被叫做老铁的大髯男子拍案而起。

“黎盟主，我以为唐魂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应提高津贴，安抚帮众，设立讲堂，从根本观念上去改变，引导帮众，寄希望于帮众自身变化，认清局势。”

“唐兼秉，你知道我们盟会有多少人吗，提高津贴，说的轻巧，这笔钱你上哪弄，再者，你这方法是要等几年才能见效？我看咱们手底下的弟兄们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唐兼秉的提议也很快被秦如是反驳，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吹胡子瞪眼，场面顿时又混乱了起来。

堂上的黎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托玉球的那只手微微一握，两颗玉石碰撞，发出了明亮清脆的撞击声，堂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黎昕首先走向唐兼秉，却面向唐魂说到：

“兼秉所提，正合我意，只不过眼下确实如秦如是所言，我们一叶知秋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了。”

一旁的唐魂嘴角上扬，看起来自己似乎得逞了。

“唐魂，我可以允许你带人出去成立分盟，不过只有一个帮，你也别说我不仗义，沐水云涧的人我随你挑。”

沐水云涧，黎昕最初起事成立的帮派，一叶知秋之根本，黎昕之心血所在，可以说是黎昕的私帮也不为过，让唐魂在里面挑人，看起来是对唐魂莫大的信任，也是一种监视。

黎昕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唐魂，想要看出什么，唐魂弯腰抱扇，说到：

“承蒙黎盟主器重，不过唐魂资历尚浅，怕是无德指使云涧的各位，在其他帮派挑选即可。”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嘱咐他们，全力辅佐你成立分盟。”

黎昕驳回了唐魂的说辞。

“这......”

“哎，唐魂你不必推诿了，黎盟主如此看重你，你就接下这份大礼吧！”

秦如是见唐魂还要推脱，重重的拍了拍唐魂的肩膀，替他打圆场，唐魂叹了口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魂和秦如是对视一眼，便答应了黎昕的要求。

黎昕这才笑了起来，和大家继续商讨别的事情了。

事后，秦如是与唐魂并肩走出大堂，直至离开驻地，秦如是看唐魂眉头紧锁，放声大笑。

“秦兄刚才莽撞了。”

听到秦如是大笑，唐魂这才责问起他。

“刚才你要是再推脱，我怕成立分盟的事情就彻底没戏了，接受黎昕的监视，是他的底线，不过是几个云涧的老狐狸，你就怕了？”

“怕到没有，不过分盟初期，会受制颇多，稍有棘手啊。”

唐魂展开扇子，扇了扇风，烈阳当空，迎面而来的都是热风。

“棘手又怎么样，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你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几个黎昕的心腹，何足道哉！”

“秦兄有如此豪气，那便是我多虑了，一叶知秋，何以知秋，叶落罢了，熬过这烈夏，便是秋风萧瑟之时！”

唐魂看着路边树上青翠的绿叶，一挥铁扇，劲风过后，片片绿叶随风摇摆而下。

“哈哈，好一个叶落知秋，还不知道分盟你打算叫什么？”

“叶知秋隐退，黎昕接手，我本以为他能将帝王州带上一个新的高度，可五年前的魔教入侵之后，黎昕不思进取，甚至有着归顺朝廷的想法，这还是以霸称雄的帝王州吗？”

秦如是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要帝王州重回巅峰，所以我们这个分盟从一开始便是巅峰势力。”

-

东越，临海的一个小渔村外，几个穿着破旧的人骑着几匹高矮肥瘦不一的马儿，后面跟着零零散散大概二三十个人，在前面，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哥，坐骑白马，脚踏白玉蹬，腰间悬挂一柄蓝色长剑，剑鞘通体透蓝，透过剑鞘可见其中长剑无锋，此人正望着村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我说老大，朝廷怎么会看上咱们，东越这一块管事的不是裁决殿那帮人吗？”

其中一个穿着最破烂，丐帮弟子模样的人对着他们当中一人问到，而那人骑着唯一一匹稍微壮实的骏马。

“你懂个屁，天高皇帝远，加上裁决殿铁桶一块，到时候是朝廷的人去了那边，是要他办事，还是求他办事都不知道，老魏啊，咱们的好日子要来咯。”

那壮实马匹上的人，看着眼前那位白马公子哥，愈发忍不住笑意。

“没想到我魏光阴落魄江湖半生，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话说回来，老大，前面那公子哥就是朝廷派来的？”

魏光阴也跟着他们老大的视线看去，望着那位公子。

“嗯，从江南道那来的，官还挺大，叫什么闻半曲，怪名字。”

那公子哥好似听见了二人的嘟囔，调马转头，走了过来，还在嘟囔的二人立刻收起了嘴脸。

“二位稍作准备，贼寇马上就会出现。”

声音温和，如沐春风。

“谨遵闻公子吩咐，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为首那位老大立刻招呼起后面稀稀拉拉的一群小弟。

“闻公子，此处事成，那之前答应的事......”

魏光阴有点不信老大的话，试探的问着眼前的闻公子。

“自然会做到，裁决殿仗着地处偏远，为所欲为，近年来寒江城势力范围内，镖车被劫，来往商贩被掠，背后都有裁决殿的影子，圣上已经十分不满了，只要你们不伤及百姓，不打家劫舍，朝廷保你们前程无忧。”

闻半曲的话让魏光阴等人大为开心，这以后吃的可就是皇粮了。

“不过，帮你们起势可以，就是紫玄帮这名字过于没有气势，不如改帮为殿，既然他裁决殿不想要他的寒江城，便由你们紫玄殿接过吧。”

听完白马公子的一席话，魏光阴等人大为震惊，但是闻半曲的身份又让他们不得不信，接过寒江城？开什么玩笑，他们只是想在这东越有一席之地罢了，现在闻半曲却让他们对未来有了一丝新的期望。

小渔村外不知何时扎堆了一群穿着东瀛盔甲的浪人，手持倭刀，鬼鬼祟祟的向村口摸去。

那位老大举起手中长枪，眼神炽热，用力向前挥去：

“紫玄殿，随我上！”

九华，紫阳宫，这里便是由当朝丞相王佐一手扶持的帮派——天下第一的所在地，此时的宫内，一位身穿麟甲，头冠两条紫金翎的神威弟子毕恭毕敬的站在台阶下，听着阶上之人的吩咐，发号施令之人，便是王佐：

“包胜，你让轩辕泽带龙帮的人去趟江南，线报来消息，血衣楼余孽有活动迹象，问出消息后，务必连根斩除；派一灯带鹰帮的人去燕云，协助肖誓棣，并且告诉他一句话，我不管他想怎么整合万里沙，只要他帮神威堡和边防将士抵抗蛮夷一天，我就支持他做，不然就早点滚出燕云，吩咐蓝小茜继续紧盯其他二盟，一有情况立即上报。”

“是，谨遵丞相吩咐。”

王佐看了看包胜，向他招了招手。

“丞相还有何吩咐？”

“坐下吧，我还有点私事和你说。”

包胜入座后，王佐左手抽出长剑，右手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

“包胜，可还记得这左手剑？”

“卑职不敢忘记，当初就是丞相用此剑救下的包某。”

“赵......皇上他准备再次御驾亲征了。”

包胜突然站起，双手抱拳：

“卑职愿随圣上陷阵杀敌！”

王佐看了他一眼，“嗖”地将剑插回剑鞘。

“这次你不用随行，我会安排的，圣上出征不比当年，太子及冠，已可监国，我自当留在朝中辅佐，这紫阳宫怕是不能常来了，包胜，我若是让你代为执掌，你可愿意？”

“卑职，万死不辞。”

包胜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单膝下跪，答应了王佐的任命。

“很好，来人。”

王佐拍了拍手，随即两个小卒费力的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待小卒将箱子打开后，里面竟是一把武器，玄铁打造的长柄寒气逼人，一条金龙附着柄身盘旋而上，顶头似枪亦似戟，锋利无比，连接之处点缀着些金色翎羽。

“这把十谏征君是我和圣上讨来的，你拿着，以后见枪如见陛下。”

“多谢陛下赏赐。”

王佐满意的看了一眼包胜，突然话锋一转：

“你可听说青岩山状元郎遇刺案？”

“卑职听闻是血衣楼余孽的报复，可......”

王佐挥了挥手。

“但说无妨。”

“卑职有一事不明，那状元郎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在从龙荒的眼皮子底下夺马而逃的？”

王佐眯了眯眼，屏退了其他人等，对包胜说到：

“血衣楼其实进攻了两波，第一波是针对从龙荒的攻击，那乔仁便是那时乘机逃走的，之后又追上乔仁将其击杀。”

“很怪，如果车队遭遇刺杀，安全起见应该呆在荒的身旁，他反而夺马狂奔，就像是为了帮助乔仁逃走一样。”

“你说的没错，可是乔仁已经死了，除非......”

王佐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后，招呼包胜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包胜一脸不可思议，随即镇静下来：

“属下亲自去办。”

待包胜走后，王佐命人取来地图，在青岩山的位置上标注了红圈：

“青岩山，你们最好只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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