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和她的猫 23

郑老师，李老师，英语老师还有保安叔叔还没回来，不过蜂农叔叔来学校了，他来给我们当老师。

蜂农叔叔和郑老师一个姓，他不让我们叫他郑老师，说叫郑先生就好。

郑先生说他是被郑老师请来为我们代课的，因为学校里本来就很缺老师，一下子这么多老师都没来，郑老师只好让郑先生来补一补这个空。

郑先生很努力地给我们上课，语文课要上，科学课要上，竟连英语课也上，要不是他不会教数学课，那么他除去体育课的时间都没多少可以休息的了。

今天郑先生给我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还给我们讲故事，说他走南闯北去养蜜蜂，每个地方花期不一样，等一个地方花期结束马上要去下一个地方，不同的花酿出的蜂蜜也很不一样，很考验蜂农的能力。

大家都听得很入迷，我旁边的李同学却悄悄告诉我今天班上有好几个同学都没来，我一看，果然没找到文艺委员的长辫子，还有一个姓郑的同学，还有米同学。其他人我也不太记得住，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们没来。

李同学用十分看不起的神情和我说还有几个同学没来，说他们家长都是极势利的人，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愿意给我解释。

郑先生在下午上课的时候给全班同学都发了一纸杯奶茶，他说这是草原上的好东西，需要用好品质的砖茶熬进新鲜牛奶才能喝。

捧着纸杯，手心都被暖得烫烫的。纸杯里的奶茶是浅褐色，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皮，郑先生说那是从牛奶里煮出来的奶皮。

奶茶有一些烫，是郑先生才从办公室的保温壶里给我们倒出来的，暖融融的蒸汽从纸杯里直往脸上扑，很舒服。

同学们都听郑先生的话在手里捂了一会儿等蒸汽小一些才喝，顿时教室里响起来舒畅的叹气和呼气声。

奶茶熬得浓浓的，奶味更厚重一些，不过茶味也很香，牛奶和砖茶配在一起相当和谐，就和西红柿炒鸡蛋一样好，等慢慢喝下去之后从嘴巴到肚子里都非常暖和，仿佛在冬天晚上烤电暖扇一样。

等下午下课的时候郑先生让我去办公室，他总是有点发抖，让我想起来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从讲台上下来在同学座位间走一走检查大家有没有传纸条讲小话什么的。

讲课的时候他也有些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皮抖得很厉害，写粉笔字也会手抖，同学们都很关心他，郑先生解释说他这是老毛病，大家才放心下来。

郑先生抖着手递给我一个竹篮子，里面是两个漂亮的铁壶，他一和我说话就又有些口齿不清，和那天我与猫一起在山顶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也许他这种疾病是突发的吧。

这次我也花了好一会儿才听懂郑先生说里面是刚才现煮好的奶茶，我家里没有大人，要多喝点照顾好自己，不过后面他又说一定要记得和别人多分一些，小孩子也不能喝太多。

最后他还问我想不想郑老师他们回来给我们上课，我说是有一点想的，但是郑老师他们有事，同学们可以等老师们回来。郑先生告诉我想要老师们早点回来，就一定要和别人多说说。

等我出办公室门的时候，郑先生又抖着身体叮嘱我这几天不用去菜市场买菜，村里的很多大人都有事要做，菜市场没有多少人在，可以去荒市街的大超市买菜，那是外地人开的，不关门。

我提着竹篮子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郑先生说话真奇怪，一会儿说我家里没有大人，一会儿说要和别人分奶茶要和别人说想要老师们回来，他明明也没见过红阿姨啊。

到家之后我把奶茶先倒出来些给猫喝，他眯着眼睛也不等奶茶再冷些便喝个精光，我去做饭的时候他便敞着肚子在垫子上仰躺，猫的日子可真舒坦啊。

（上）

今天一大早，英语老师来敲门。

我才刚刚睡醒，便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还听到英语老师说她有事找我，让我把门打开。

但是准备换衣服下床的时候猫不让我起来，只把我往暖和的被子里推，我以为他没听见英语老师，还专门告诉他是英语老师要找我。

他还是让我回去睡觉，我又告诉他这是之前我们碰见过的英语老师，人很好看个子高高的那个，他一甩尾巴，直接用毛尾巴把我的脸盖住了。

我好不容易劝了他很久，英语老师在外面居然哭起来，她说自己生病了，想要我把杯子给她治病。

原来英语老师被青城寺的和尚骗是因为她生病了，我赶紧下床，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猫看到我下床，就走在我前面，这时候大甲鱼也背着小甲鱼跟过来，它们平时都不怎么动弹，是有小花园以后偶尔会去里面晒太阳。

我打开院门，英语老师又穿着一身黑衣服，她瘦得非常厉害，比我第一次看到的红阿姨那时候还瘦，她一看见我就想过来抱我，可是刚过来就又退回去了。

大甲鱼走得稳稳的，背着小甲鱼隔在我和英语老师中间，它往前一步，英语老师就往后退一步。

大甲鱼一共走了三步，英语老师就转身慢慢往后走，我想过去问英语老师要什么杯子治病，猫用尾巴把我拦住，她也不说话，直接跑走了。

我仍然去上学，不过今天除了家里的蜂，大甲鱼也背着小甲鱼跟着我去学校了。

奇怪的是，看校门的爷爷见到这么大的大甲鱼背着小甲鱼进学校一点都不惊讶，他还和大甲鱼打招呼，说什么“河神爷可算管事来了。”

大甲鱼的名字叫“河神爷”？这名字真是奇怪。

于是大甲鱼背着小甲鱼一路和我到教室，它进门的时候好多同学都盯着它，因为我们一起走进不去门（大甲鱼那么大，实在不能和我一起进门）。

班级里的同学嘴巴张得大大的，李同学和米同学反应最大，尤其是李同学，一下子跳起来跑到教室后面去，嘴里还念着“河妖来了河妖来了！”

米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很快走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事，我看大家见到大甲鱼都怪怪的，就只是说路上碰到了大甲鱼。

等我说完，米同学才望着大甲鱼用双手比出一个复杂的手势，很尊敬地跟大甲鱼说“河神爷爷亲至，小子代长辈见过。”

大甲鱼并不理他们，背着小甲鱼慢吞吞地走到教室后面，李同学见它过去便立即又跑回座位上，教室里变得很安静，都没人说话了。

我不明白大家都怎么了，后面郑先生来代课，这回他病发得尤其厉害，几乎是从刚进门就开始发抖，牙齿也抖，腿也抖，只能双手撑在讲台上给我们讲课。

郑先生真的非常负责，他抖了一上午都坚持给我们上完课了，不过他今天没有等到下午才给我们发奶茶，而是在一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给我们发。

对了，他还专门双手捧着纸杯去给大甲鱼送了一杯，后面还又回办公室再给小甲鱼送一杯，郑先生真是太热心了。

等上午下课的时候，郑先生没让我去办公室，因为我往办公室走，大甲鱼就背着小甲鱼往办公室走，他只好让我在办公室门口和他说话。

他问我有没有和别人讲想要郑老师他们回来的事，我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只好说我会和别人讲的，他才抖着手和我说再见。

（下）

回到家的时候猫正睡觉，我一上午都搞不懂大家怎么了，就把他闹醒，问他为什么郑先生那么说话，又为什么大甲鱼的名字那么奇怪。

猫看到是我回家来了，就懒洋洋地贴过来蹭我，大甲鱼则背着小甲鱼回屋子角落里趴好。

中午我们喝红薯粥，红薯是我们山上的菜园里摘来的，橙红色的红薯吃起来沙沙的，把熬开花的大米也染成浅黄色，我还加了郑先生之前送我的荆条蜜。

我在院子里支起来小桌子，我和猫晒着太阳喝热粥，脸上晒得暖暖的，嘴巴里甜甜的，太舒坦啦！

红阿姨也来了，我给红阿姨盛了红薯粥，红阿姨现在脸色好很多，也不总是皱眉了，好像也没那么瘦，她那身红裙子在阳光底下红艳艳，漂亮得很。

我也和红阿姨说起郑先生讲的那些话和生病来敲门的英语老师，红阿姨却问我想不想去摘蘑菇，她说蘑菇还没长好，我说那我们等蘑菇长好再去采蘑菇。

因为蘑菇长好会长更多，我想给郑老师和郑先生送一些，还应该给英语老师送一些，蘑菇炖鸡很有营养，郑老师和郑先生对我很好，英语老师又生了病，送给他们炖鸡汤最好。

可是红阿姨反而问起来我想不想让郑老师和英语老师正正常常地回来，她说如果等蘑菇长好就来不及了。

我不明白红阿姨说的话，可是我很想郑老师，也不想英语老师生病，就说还是让他们先回来吧，而且我也好久没看见保安叔叔和大白狗了。

红阿姨笑着说好，果然下午我放学回来她就放下一篮子蘑菇，提着一大袋食材早早开始做饭，蘑菇就是那天和石烹嫩牛一起做的蘑菇汤里的蘑菇，蘑菇杆长长的，蘑菇盖圆圆的大大的，垂下来像是白鸡的尾巴毛。

红阿姨说这是我们吃过的鸡枞菌，味道非常鲜，是蚂蚁窝上才会长出来的好东西，她告诉我鸡枞菌其实是蚂蚁们养出来的。

原本蚂蚁们是养蘑菇来吃，一开始被蚂蚁养出来的蘑菇没有这么大，都是小小的一点，是从菌丝长起来的，菌丝就像是树木的根一样，可是当蘑菇长得太快蚂蚁吃不掉的时候，蘑菇就会从菌丝变成大蘑菇，从蚂蚁窝上面长出来了。

今晚我们吃青椒炒鸡枞菌、炸小酥肉、笋片炒肉和猪肝汤，鸡枞菌炒着也好吃，而且嚼着的确比上次煮汤的更脆更有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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