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黄沙录 006.伤心断肠

张树柱继续道：“当时在路上倒着俩人，一男一女，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那夫妻俩人身中了天下间一种最残酷最毒辣的剧毒，中了这种剧毒后，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死于非命，在这期间受着最痛苦的毒行，浑身无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自杀也不能够，我恰好路过遇上，他们求我收养那婴儿，从身上掏出一本练功秘笈要我待婴儿长大后传授给他，由于他们中毒太深，又无解药，无法救治得他们的性命，我实在无法看着他们死前的痛苦状态，便拨剑把他们刺死了。”

他长话短说，严一飞也知道这俩人定是他的父母，原以为师父和他父母有仇，这才相害，浑没想到父母竟是如此死法，说起的确是师父杀的，其中用心是善意的，不论怎样这个仇报得实在太不应该了。

隔了会儿，张树柱又道：“本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在秘诀里有严铁森和张秀娟俩人的名字，我才知道他们是江南武林世家严家的人。”

严一飞问道：“那……那婴儿可就是我？”

张树柱点了点头，道：“那本秘诀上的功夫就是我时常要你勤加苦练掌法和剑术，这本秘诀和我所创的掌剑秘诀我藏在山涧水里一块石头压住，作了记号，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便去拿出来瞧瞧。”说话声音越来越弱，脸气更黑了。

严一飞呼吸急燥，心头便如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叫道：“师父，你……”

张树柱摇了摇头，苦笑道：“师父去了之后，你便出去闯闯，寻访你们严家的人，了解当年这件的始因，这样师父在九泉之下……记住，别再作傻事了。”

严一飞道：“那……那害我父母的人又是何人？”

张树柱道：“我不……不……”头一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竟是毒发身亡了。

“师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包含了严一飞心头悲痛和悔恨交加之声。

哭声在林中荡扬出去，水涧鱼儿似乎很懂事，静静浮出水面，一动不动，似在注视那位伤心的人儿。

严一飞举起酒杯，一双醉眼盯着杯子，过得许久，倒头一仰，饮了一杯，便自斟上，桌上几道小菜末动一筷，壶里的酒喝了一壶又一壶，桌前胸口都湿漉漉地，泼了不少。

和师父在一起时，偶尔也对饮过一杯半杯，饮的时候不敢多喝，那么小小的一小杯也能把他的脸儿醉红，如是多喝两口，那是非得醉倒不可，今日他一连喝了四壶，脸儿虽是红红地，脑儿却没有一点醉意，人人不醉我自醉，一醉解千愁。他想借酒消愁，把心中的苦恼悲痛用酒一灌消沉，那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醉的时候吃上数口便醉了，想醉时喝上几壶也醉不上，脑里直幻出自已下毒害死师父的情景，难于消失，心中的苦楚实难言宣。

这家酒店不算大，在这镇上可是最好最大的一间，来往客人也多是挤进这家酒肆打尖歇腿，倒不是店里有甚么名厨美酒，丰美佳肴，而是南北通路方便，既不算过于洁净，来往客商仍是愿意进来。

今天店里生意兴隆，酒客甚多，颇是热闹，伙计忙个不停，端茶倒酒，走来窜去，食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连接不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粗犷的大汉，也有娇弱的美娘儿，也有和尚道士，各种模样的人士皆俱齐齐。镇上本有间赌馆，因赌棍们喜欢酒肆里喝酒热闹，赌馆渐渐没人去了，却都钻到了这里来，也许是喝嚷声，外来客人又多是赌客，所以都聚到店里饮酒赌钱，才使酒店生意兴隆。

今天不是什么集日，更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就是小事也没有一桩，但却是店里最热闹的一天，食客多是结伴而来，要的又是店里最好的酒菜，吃饱喝足结帐时零碎钱都打赏了伙计，难怪个个眉开眼笑，干活十分勤快，没一个偷懒，当然了，天下又有几个不爱钱财的，有钱倘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店里的繁闹大都是赌棍们，来往路人走得疲倦，只求饮杯提神助气，要桌丰富美餐增添口味，忙着吃还来不及，那会象赌徒吃饱喝足没事可作，放开喉嗓高声嚷叫，口沫横飞，对面的人纷纷偏头掩鼻。

繁乱的酒店里最安稳的人可要数严一飞了，他自上到桌来，从末哼过一声，独饮连杯，时而低首沉呤，时而俯首滴泪，双眼红肿。自师父死后，他没有一天不掉泪，伤心之际，还真想一死百了，记起师父临终前的话，便欲前往扬州打探父母的死讯，这才打消了随师父而去的念头，但又不能把师父忘掉，心中的痛苦，只有用酒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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