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复苏：你管这叫正常人类？ 11. 旧日的歌谣

便利店外面，李洪看着完全隔绝了自己精神力的便利店，眉头皱成了一团。

早在黄悦等人走进便利店的时候，他与用来控制守夜人的精神力便被断了联系。

就像是那座便利店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黑箱子一样，将一切外来的力量隔绝在外面。

这让李洪深深感到不安。

让黄悦挣脱控制是一件小事，可问题在于，便利店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变数。

一个强大危险，无法揣度，并且似乎已经失控的变数。

所以，在等待便利店的玻璃门打开，走出烟鬼或者是林城的守夜人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的胜算。

李洪想了想，吹起了笛子。

轻快的笛声在浓雾中向远处蔓延。隐隐约约中，寂静的城市唱起了阵阵的歌声。

古老，简单，却又含糊不清。

这歌声仿佛唤醒了什么，带着所有听到歌声的生命跨越了时空，将人带回了奇幻瑰丽的旧日。

“小朋友们啊一起去流浪，

孩子们啊随我去远方，

那里没有压路机和烦恼，

那里有面包，菜蔬和果糖。”

街道上，歌声越来越嘹亮。

在仿佛吞噬了整个世界的雾气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人影。

“在那里你们不会长大，

在那里我们不可能忧伤，

谁不会跳皮筋儿？谁不会捉迷藏？”

浓雾中的人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在这曲响彻小半座城市的怪异曲调中，源源不断地向笛声的源头聚集。

“一二三，三二三，

一起来过家家，

嫁给我吧漂亮的小姑娘。

土坯作房，叶作衣裳，

管你四季一年，冬暖和夏凉……”

迷雾中的歌声越来越大，穿着睡衣的男女老少出现在了街口，闭着眼睛赤着脚，整齐的开口歌唱起来。

“……不要掉队唱起来，

小朋友们啊一起去流浪，

孩子们啊随我去远方。”

歌声停歇，笛声也缓缓的消失在一片浓雾。

拥挤的街道瞬间鸦雀无声。

人群密密麻麻的伫立在浓雾里，一动不动。就如同一片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森林。

这时，便利店的门被人推开了。

卧槽？

陈渊维持着推门的动作僵在门口。与面前面无表情的“雕像森林”对峙。

下一秒，回过神来的陈渊果断关上店门，退回了店内。

外面那都是些什么玩意？

说好的只有两个对手，只要不发出声音，自己就能凭借能制造幻境的深渊物品幻觉棱镜悄悄溜走的呢？

“你确定敌人只有两个人？”

陈渊严肃认真的询问道。

黄悦苦笑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在李洪晋级噩梦后，林城守夜人便已经无力阻止深渊教会要在林城做的事。

黄悦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办法将陈渊与他的画册打包送走。努力组织深渊教会势力继续壮大。

于是黄悦做出了由她和王小明牵制李洪与笑面，让陈渊利用幻觉棱镜趁乱逃走的决定。

但谁能想到，李洪竟然丧心病狂的控制了方圆几里内的普通人，将便利店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偷偷跑掉了，就是想找到李洪和笑面拼命恐怕都做不到。

“你们还有别的方案吗？”陈渊认真的询问道。

别的办法？

黄悦目光灼灼的看向陈渊，目光中充满了渴求。

陈渊抗拒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看向依旧一动不动的杨海龙。

黄悦干笑了一声，壮着胆子向陈渊询问道：“陈先生，我可以借您的画册用用，并向您订制一幅加急插画吗？”

陈渊微微一愣。

虽然陈渊并不能理解黄悦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但出于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或者说对脱贫致富的渴望，陈渊很少会拒绝别人的约稿。

“当然可以。”

陈渊点点头，迅速调整为了工作模式：“你想要定制什么样的插画？”

……

几分钟后。黄悦带着陈渊的画册，毅然在王小明的陪同下走出了便利店。

李洪远远看到黄悦手中的东西，脸色猛然一变。

李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吹起了笛子，伫立在迷雾中的人影顷刻活了过来，将李洪淹没，隐藏，并保护起来。同时疯狂的向黄悦冲了过去。

在守夜人组织内卧底多年，李洪很清楚守夜人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不可伤害普通人。

所以说，在面对守夜人的时候，普通人往往是最有效的防护罩。

迎着那群向自己冲来的普通人，黄悦冷静的打开画册，将画册翻到了木偶屋的那一页。

深渊气息飞快的向黄悦汇聚而来，顷刻间抽空了整个街角的浓雾。

一栋巨大的木偶屋以黄悦为圆心凝聚，覆盖了整个街口的空间。

在巨大木偶屋的映衬下，那些笛声迷惑的“孩童”们，渺小的就如同哈莫尔恩小镇里的老鼠。

穿着睡衣的林城市民终于冲到了黄悦的面前，无数双手臂向黄悦与她手中的画册抓来。

就在这个时候，木偶屋彻底凝聚成型了。

悠长遥远的笛声忽然一滞，随即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扭转成了古典华丽的舞曲。

在巨大的工作台上，木制的四肢在依次在舞曲的节拍中被装入躯干。流水线一般的画上最精致的妆容，套上最优雅的假发，，穿上最华丽的裙子与礼服，最后纷纷从巨大的工作台上滑下。

近两米高的木偶们僵硬的迈开了脚步，在那群傀儡人触碰到黄悦前，扣住对方的双手，牢牢的护住了便利店，像一道最坚固的城墙一般，将汹涌的人流阻拦在外面。

一个格外精致逼真的木偶，或者说是人偶从工作台上一跃而下。僵硬的走到便利店的门口，站在了黄悦的身边。

黄悦仰头看着真人一般的人偶，虽然心中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看到那双呆滞，并且完全不会眨动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感到一阵感到惧怕。

根据恐怖谷效应，当人形玩具与人类相像超过95%的时候，玩具与人类有一点点的差别，都会显得非常显眼刺目。

而这个有自主意识的木偶，与人类的相似早已超过了这个界限。

黄悦惊恐的看着人偶以非常优雅的姿态向便利店的方向鞠躬行礼，随后低下头，将呆滞的眼球转向了自己。

“你是在等我安排任务吗？”

黄悦瞬间领悟了人偶的意思，紧张的询问道。

人偶点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点头的动作如同真人一般，流畅了很多。

黄悦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镇定。

果然，在得到陈先生的允许后，自己也是可以调动这些插画力量的。

“麻烦烦你们把那些无辜的普通人隔离开，帮助我把敌人找出来。”

人偶轻轻点点头，迈开长腿，在关节摩擦的声音中，指挥着其他人偶走进那群仿佛野兽一般的傀儡人。

黄悦看着冰冷僵硬的木偶像人类一样井井有序的工作着。而真正的人类却形同野兽，疯狂的撕打着所能触及的一切东西，黄悦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违和感。

深渊教会果然该死！

黄悦恨恨的想着，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精神力向蔓延了出去。

趁着陈先生的木偶屋阻隔了李洪的笛声，她一定要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找出来，彻底结束这场灾难！

随着生产出的人偶越来越多，便利店里，陈渊开始感到疲惫，甚至有一点头晕脑胀。

这是要感冒的前兆吗？

陈渊打起精神，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新订单上：不限内容，不限方式，表达出禁声的概念。

画插画这么多年，陈渊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抽象富有挑战的绘画要求。

这让陈渊莫名想到了十九世纪末蒙克所画的《呐喊》，一幅充满了声音的油画。

既然是禁声，那就把声音封住好了。

陈渊昏昏沉沉的想着，最终决心在绘画上偷个巧：只要把嘴巴缝住，就无法让人发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