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画面中,矮小瘦弱的老黄牵着一匹黄马渐渐远去,夕阳将两者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锦衣玉服的公子哥站在城门口,看着老黄远远离去的背影,久久矗立。
此时的九州,却早已炸开了锅。
大明皇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这老黄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天上剑仙!凡人怎么可能递出他那神乎其技的三剑!!”
莫小贝兴奋莫名,比自己受到私塾先生的表扬还要骄傲欢喜。
佟湘玉一脸的不可思议,“乖乖,你们说那老黄的小身板就跟小六差不多,咋能这么厉害呢?”
燕小六下巴高高扬起,挺胸抬头,傲娇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世人皆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的就是黄老前辈和我这样的人!是吧老白!”
众人齐齐望向白展堂,却见他眉头紧锁,神游物外。
“老白!想什么呢!”
“哈哈,老白被剑九黄的三剑直接吓傻啦!”
白展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王老怪...”
众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白展堂行走江湖多年,也算得上胆识过人之辈了。
周遭人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怪异的表情。
惊惧、胆寒、敬佩、期待
真是复杂之极,让人难以捉摸。
“老白,你犯病啦?什么王老怪?”
佟湘玉心里也是暗暗犯怵,却是提高了嗓门,壮着胆子问道。
白展堂显是犹未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恍惚道:“你们没有听到,剑九黄此去东海挑战的为何人吗?”
郭芙蓉撇了撇嘴,“当然听到了,不就是那个什么武帝城的王仙祗嘛~”
“是呀!老黄这样的高手,天下虽大,却是何处去不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莫小贝不解道。
白展堂苦笑摇头,“你们知道王仙祗为何人吗?”
“这位武帝城的城主年近一百,却成名足足八十年,是当之无愧千年一遇的武学天才!”
“年轻出道便不以携带任何兵器著称,与人交锋,从来只是单手。”
“二十五岁便晋升绝世高手行列,四十岁挑战那一辈的李老剑神,硬生生以双指折去削铁如泥的木马牛,一时间名动四海,风头无二。”
“王仙祗明明具备天下第一傲视群雄的资格,却以天下第二自居。”
“这使得离杨武林江湖上脍炙人口的十大高手排到了第十一,榜首第一的宝座空悬二十年矣!”
“近五十年,已经鲜闻王仙祗出手的消息了,怕是整座离杨江湖已经没有他认为值得出手的英豪。”
“我曾经听闻,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是亡国的西蜀人士,曾与王老怪交手。”
“最终却是败了,并且一柄名剑黄庐也被留在了城头。”
“如今看来,那人就是剑九黄无疑了。”
闻听白展堂一席话,席间众人均是目瞪口呆,一时间静默无声。
“那又怎么样!就算老黄上次败了,可是又过了这么多年,刚才老黄的那三剑你们也都看到了,说不定这次老黄能将那个自恃清高的第一高手拉下马的!”
莫小贝神情激动,近乎咆哮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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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以临东海的老头儿却是憨憨一笑。
因为他发觉九天上的光影,竟是跟自己现在的此情此景相重叠了。
也就是说竟是实时在九州无数英雄豪杰面前露了一次脸,这让他感觉甚是有趣。
他走到巍峨城门,一同入城的江湖人个个高人风度得没有边际。
不是髦身朱发铁臂虬筋,感觉打个喷嚏都能把人吹飞。
便是卓尔不群,身佩神兵利器,好似放个屁都可让整座江湖说是香的。
要是搁在平日,有谁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牵着匹劣马的枯瘦老头儿。
可是此时大街上却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正在打量着老黄,又不敢确信的看一眼苍穹上的剑甲榜。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座武帝城就彻底沸腾了。
全城的人都已经知晓,剑甲榜第六的绝世剑客剑九黄已然驾临武帝城。
那些个平日里鼻孔看人的武林高手,此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老头儿便犹如一位检阅大军的将军,漫步在中枢主城道上。
直到可以看到那座城中城的墙头。
老头儿才在路边酒摊坐下,将钱囊里的铜钱一股脑儿倒在桌上,咧嘴笑道:“小二,来壶上好黄酒,替俺煮上一煮。”
店小二自恃是武帝城的当地人,从来看不起外乡来的武夫,更别提是这样的老家伙了。
差点脱口而出,哪凉快哪呆着去,就你这点铜钱,换一口黄酒都勉强。
却是猛然间眼睛瞪大如铜铃,看清了来者正是剑甲榜上的剑客。
一时间店小二呆若木鸡,缓过神来一溜小跑,抱过来了一坛店中上好的黄酒。
这一下子,让平时受尽白眼的老黄却是颇不自在。
本来出门的时候,自家公子给了自己六百两银子。
只怨自己见不得比自己还要穷苦的人受难,大手大脚的尽数散尽了。
几番推辞下,店小二也没有想到这天底下顶天的剑客高手,却是如此拘谨。
执拗不过,只好给老黄上了满满一碗。
喝完黄酒,老黄背匣掠上城头,距王仙祗二十丈立定。
“剑一,一剑开尘走龙蛇。”
“剑二,两仪相生并蒂莲。”
“剑三,剑上剑气重三斤。”
“剑四,浮沉飘摇四朵云。”
“剑五,风雪西天送观音。”
“剑六,甲子六道锁轮回。”
“剑七,七剑挑尽天上星。”
“剑八,临终一曲八仙跪。”
王仙祗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
此时的武帝城宛若鬼城,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漫天剑光撕破厚重夜幕,森寒白光映照天地。
剑九黄气息攀升至极点,可见浑身经脉鼓胀,刺眼鲜红透体而出,豪迈大笑道:“王仙祗,且看我剑九,劣马黄酒六千里!!”
这一剑,古拙异常,朴实无华。
剑意含蓄内敛,既无无坚不摧的威势,也无让人遍体生寒的杀机。
恍惚间,似见催烟袅袅,似闻鸡鸣狗吠。
似见稚童嬉闹,似闻商贩叫卖。
似见长河落日,似闻高风过岗。
满头雪发,身材魁梧非常的王仙祗生平少见的露出凝重神色。
双手尽出,迎上这一挂银河倾泻千里的一剑。
拳剑相击,整座武帝城地动山摇。
视角透过烟尘,只见王仙祗右臂袖袍尽毁。
剑九黄咧嘴一笑,缓缓盘坐于城头,头望北,艰难的举起右臂,气若游丝的说道:“给少年上酒呐~”
随后安详闭眼,死而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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