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仙：这个普通人有亿点点强 第四十一章 锥处囊中 其末立见

早在军队出现时，黄平就已经潜入了丰山阴会里。

从宝物被盗到大军集结出动包围众人，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傻子也发现此中问题了。

“奇怪，我记得前世来这里，鬼怪与修士的厮杀极其激烈啊。”

立于一山坡之上，黄平淡淡地看向下方那条排成长龙的队伍。

丰山阴会的环境与黄泉巷颇为相似，皆是黯淡终年不见天日，房屋与丰墟村并无两样，难有完好之所，而那些街尾巷末，永远都会蹲着几个随时能索人性命的鬼物。

可现在他朝远处望去，哪里只是几座残屋，明明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那高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前世就完全未见过，连残骸都不曾见到。

“看来，前世这里爆发的战争极其惨烈呢。”黄平喃喃。

他一时间反倒没了头绪，这里便有上千鬼怪了，进了那城池，只怕要找那罗平就是在大海捞针。

“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必要时，就直接拿了那鬼王算了。”

“嗯，那个人？”

黄平忽然看见城门口，一个矮小的平头男子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周遭守卫竟然拦都不拦。

“高成凯。”黄平轻语，如一阵风般吹进城门。

此人第一次被黄平知晓是在那黑袍人口中，他一直怀疑前世他遭遇鬼打墙，被忽悠上那座桥就是此人在搞鬼，第二次则是在豪天酒店宴会上，黄平初始还在关注此人，再后来，嗯，又消失了，又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子，灵力波动也不深，但当他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黄平远远地吊在高城凯的身后，见他走进一个拐角的瓦当，他也跟着走进去。

是个赌场，有平民，有鬼怪，不过人类寥寥，明显是鬼怪居多，场面难得的和谐，没有黄平预想中血流成河的场面，此刻人声鼎沸。

黄平随意一瞥，鬼寿钱，纸钱，满满地铺了一桌，一桌子红眼的人和鬼，玩得兴起。

见高城凯拉着个男人出去了，他也不逗留，后脚跟出去，就听见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哀求声。

呃，是高城凯的。

“爸，你怎么又来这赌了，你上次明明答应我的，说再也不赌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滚开臭小子，多久了都不知道给你老子我送钱来，钱呢，把身上的鬼寿钱给我。”

“没有。”

“没有？”

“NND，老子养你这么大，不知道挣钱孝敬老子，我...我...这藤条趁手。”

“啪。”

“啪。”

...

整整十分钟，黄平没有再听见一句说话声，直到男人的喘气声响起。

“好，你有种，嘿嘿，你不知道吧，今天王宫门口有告示贴着五十鬼寿钱换童男童女，不给我钱是吧，哼...”

“咚。”这是高城凯的跪地声。

“爸，有，我有。”

“就这么点，还不够我赌两把的，行，滚蛋，看见你就烦。”

黄平身形一闪，接着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面带潮红却难掩兴奋地走进赌当里去。

好久好久，黄平也不见高城凯出来。

他略一思考，飞快地跑进巷子里。

“有鬼！有鬼追我！大哥，救命救命！”

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儿，忽然有了动静。

黄平演技做作，用力撕扯着高城凯那本就破烂的棉袄。

高城凯嘴角带血，支撑着墙角坐起来，仰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无趣地转过头去。

“是你啊。”

他有些意外，却又不怎么意外，一个背阴命的人，无论在哪个鬼眼里都是大补之物，居然能活着到这里，又一次苟延残喘下来，不得不说黄平的运气的确惊人。

“大哥，你认识我？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地狱。”

“啊。”黄平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别装了，我知道你有修为在身，否则怎么能从我师傅手里逃脱。”

高城凯鄙夷地看着他。

黄平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是身法厉害。”

其实他不用解释，尽管破绽太多，但高城凯压根就懒得听，对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并不感兴趣，都活到这份上了，别人又能图他什么呢？

见他心如死灰，黄平试探地问道：“哥，能帮帮我么？”

高城凯不答话，半晌后，黄平无奈地在他旁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我刚刚是被那些军队的士兵抓进来的，他们好凶啊，外面乌泱乌泱的上千人全被他们抓了，唉，那些村民真是可怜喏，我逃跑的时候，一群人跟着逃，好多人被打死了。”

呃，还是没反应，黄平没辙了，就这样静静地陪他坐着。

巷子低矮幽暗，往上看去，恰巧露出天空的一角灰斑，在这阴诡之地，绝然是不缺那清冷的寒风的，只是巷子风吹过，地上的两个少年，一个不知寒，一个不觉寒，就那么默默地坐着。

许久后，高城凯开口了：“喂，你说，人生总是那么艰难吗？”

黄平沉吟：“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就好比一群人开车在路上，你开快一步，前方一片坦途，你开慢一步，也照样海阔天空，可所有人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开着，占到的空间只有一点，还容易出事故，开着自然是不舒服。”

高城凯沉吟一会，苦笑着说道：“你是说，人最忌讳地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么比人出色，要么比人堕落？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错了吗？”黄平淡淡地回应。

“我指的是，既然开车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试着坐公交呢，反正最终目的都是让自己用一种好过的方式达到终点，无非是换一种方式罢了，与其让自己不舒服，不如让别人不舒服。”

“换一种方式。”高成凯笑得更苦了。

“我今年16，再过几天就17了，整段十几年最好的光阴都毁得干净，没有安心地沉醉于学业，也没有赖以傍身的一技之长，所擅长的，尽是一些谋财害命的诡诈邪术，乃至于往后数十年都要被别人裹挟着看不见解脱的光明，永远只能在幽暗的地底下爬行，像我这样的人...也有未来吗？”

见黄平沉默，高成凯自嘲地笑了笑，活到他这份上，基本也就没救了。

这世间最让人惋惜的，莫过于少年人心思的垂垂老朽。

“还记得初中的那篇课文吗？”黄平突然开口。

“什么？”

“《毛遂自荐》”

“知道啊，谈那个有什么意义。”

“不同于课本上的白话文版本，它的文言文版本我觉得很有感觉。”

“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处囊中，其末立现。今先生处胜门下三年矣，左右未有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

高成凯低声喃喃：“臣乃今日请出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已。”他很喜欢这意气风发的一段，当年还是专门找来学的，可惜，他当初终究没有勇气做出改变。

“姜子牙暮年尚有出山叱咤的高光时刻，况你还年轻，事在人为，人有所图，必有所恃，我不知道你忌惮的是什么，可有一点想必你能明白，别因为你害怕的人，而不经意间却伤害了你爱的人，兴许你勇敢的跨过，会有奇迹发生呢。”黄平轻轻点了他一句。

“我爱的人，我明白了。”高成凯眼里忽然有了微微光亮，他缓慢地站起来。

“喂，你想出去是吗？”

黄平愣了下，旋即点头。

“那就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