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本欲阻拦,却是已经晚了。
“尔等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在曹操近乎嘶吼之下,众将终于朝各自负责之所飞奔而去。
不过终究还是迟了半步。
曹军还未全部着甲列阵,徐荣便已率着近两千西凉铁骑与三千多步卒直捣曹军大营。
而且曹军之中多是第一次参战之人,平时打打土匪还行。
此时眼见西凉铁骑如同钢铁巨兽一般,直直朝自己冲来,哪里还敢抵抗。
一时间,曹军在小部分人的率先溃退之下,斗志全无,竟然直接弃守营门,四散奔逃。
徐荣率骑兵一涌而入,在营寨之内一番扫荡屠杀。
突然,徐荣借着月光,远远望见了曹军中军大纛(dào)。
“儿郎们随我来,取曹贼首级!”徐荣挺枪立马,好不威风,而后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朝大纛所在疾冲而去。
月光之下,西凉铁骑如同一条散发着冰冷夜光的巨蟒,吐着信子呼啸而前,无情地噬咬所有胆敢出现在它面前的猎物。
曹操立于帐前,耳边如地裂天崩一般的马蹄声离他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么快?!
曹操一时失神。
陈太阿与他临别时所言,皆一一印证!
孙坚军为何会大乱?
如果不是诸侯延误军机,如果不是诸侯从中作梗,孙坚军二十年沙场宿将,如何会出现如此大乱!
如果孙坚军不乱,董卓军又如何敢出关与他们一战!
他又如何能有此一败!
友军逢难不动如山,不动如山。
这岂止是不动如山!
这是搬来一座山往自己人身上砸啊!
“我悔不听陈太阿之言!”
曹操仰天长啸,发泄着自己的愤懑与悔恨。
而后其人又先是牙齿狠咬舌尖,紧接着又忽然“啪”地一声,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鲜血顿时汩汩从他嘴角涌出,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
“主公,上马!”曹义此时已经牵来曹操的爱驹绝影。
然而曹操此时气血上涌,怒上心头,已经丧失了做决策的理智。
“主公快上马,再不上就来不及了!”
曹义急得面色涨红,直接叫来左右将曹操扶上马背,而后青釭一拍。
绝影通灵,长鸣一声,直接驮着曹操往营寨后门奔去。
“曹贼休走!”徐荣远远便认出了曹操的鹅毛大氅,一杆长枪直直朝前冲来。
曹义提枪迎上,与徐荣战在一起,为曹操拖延时间。
然而徐荣身后骑兵马上便要杀至,曹义与徐荣战了十余回合后拔马便跑。
他在曹军中培养的死士则拦住徐荣,为他殿后。
不多时,曹义驾马疾驰退至汴水畔,却见曹操的绝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地上一大片血迹,尚还温热,融化了积雪。
曹义心中顿时一惊,脸色煞白!
他的任务是潜伏在曹操身边没错,可他还有一项任务,便是一定要保住曹操性命!
这曹操难道被截杀了?
曹义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曹操的尸体。
而后看绝影身上的伤,伤口在脖颈上,干净利落。
是剑伤。
曹义马上去检查马脚,果然不出所料。
应该只是马脚崴了,曹操为减轻其痛苦所为。
曹义冷静下来,四处搜寻,借着月光很快就发现了雪里的脚印。
顺着脚印策马追去,几百步外便看到了正踉踉跄跄往前跑的曹操,好不狼狈。
“公义?”
曹操听到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已是惊吓至极,直看到后面追来之人是曹义,才稍稍松了口气。
曹义翻身下马,解下曹操的大氅,而后直接将曹操拥上了自己的战马。
“主公,快走!”
“公义与我同走!”曹操招手示意曹义与他同驾一马。
“主公勿要再迟疑,这样我们谁也跑不了!”
曹义口中吼着,一边解下腰间青釭递给了曹操,接着披上了曹操的鹅毛大氅。
曹操怔怔地看着曹义,哪里还不知道曹义要做什么,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言语。
“天下可无我,不可无公!”
“来生再为主公当牛作马!”言罢,曹义一掌拍在马臀上。
马儿向前缓缓驰去,曹操连连回望。
“快走!”
“他们马上就追上来了!”
曹操此时再也止不住心头悲痛,眼泪不自觉已涌上眼角。
陈玄!
陈玄!
如果自己早听陈玄之言,还会有此一败吗?!
他最后朝曹义拱了拱手,接着奋力扬鞭打马,朝南方逃去。
那是陈留,己吾的方向。
是陈玄的方向。
这个男人,他一定要得到。
曹义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又朝身后望了望。
董卓军还没追上来。
他走到岸边,脱盔卸甲,又将曹操的大氅丢在地上。
而后咬咬牙,一个鱼跃跃入冰冷的汴水之中。
半炷香后,徐荣追至汴水畔。
他端详着地上的鹅毛大氅与马尸,断定曹操定逃不远,于是命人在四周搜寻曹操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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