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鸦雀无声。
突然,有如银瓶乍裂!
“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将军可曾察否?”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将军知己否?”
“将军知彼否?”
“兵法言,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将军可有正否?”
“将军能出奇否?”
“兵法云,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必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
“将军可有手段否!”
“兵法云,未战而庙算胜者,胜之!未战而庙算败者,败之!”
“将军可有庙算否?”
“庙算可曾胜否?”
“既不知己,亦不知彼!”
“既不有正合之兵,亦不有奇胜之策!”
“庙算未有分毫,更遑论庙算之胜乎!”
“既无庙算之胜,又无察己之心、知彼之能!”
一道道喝问于院廊间来回激荡,似雷霆一般在曹操耳边炸裂,又似惊涛一般狠狠打在曹操心头。
曹操愕然不语,脸上阴晴不定,眼睛狠狠地盯着陈玄,似是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陈玄轻轻摇了摇头,整个人再次恢复了原来恬淡的模样,不复丝毫猖狂之状。
他将声音彻底放低下来,拖长了声音,道:
“曹将军——”
“难道也知道兵法吗?”
“一介布衣寒门酸臭腐儒也配跟我提兵法吗!”陈玄话音刚落,曹操再也控制不住,勃然大怒扶剑出鞘!
“噌”地一声,寒光凛冽。
陈玄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曹操。
曹操胸膛剧烈起伏,鼻中热气喷薄,眼中杀机迸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因为杀机而出现的心脏的悸动,陈玄却并没有感受到。
二人对峙半晌,曹操忽然冷笑了一下,收剑回鞘。
“算了。”
“我也送你一句话。”
曹操脸上揶揄之色毫不掩饰,冷笑着淡淡道:
“蚍蜉撼大树——”
“可笑不自量。”
言罢。
曹操扶剑转身,大踏步往门外走去,留给陈玄一个背影。
不多时,曹军往酸枣方向拔军北走。
半个时辰后,曹军全部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太阿,就这么让他走了?”
典韦对陈玄放走曹操有些不理解。
因为之前陈玄便和他说过,曹操此去必有一败,并分析得头头是道。
而现在陈玄话还没有跟曹操说完,曹操便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不是必败无疑嘛,你是没有看上他吗?”
“既然看不上他,怎么不干脆宰了他?”
“谁说我看不上他了,”陈玄笑着摇了摇头,道:“他本该有此一败罢了。”
“为啥?”典韦疑惑不已。
“为啥?”
“他不败,怎么能认清这天下的形势?”
“他不败,怎么能放弃对诸侯的幻想?”
“他不败,以荀彧为首的颍川士族又怎么会看到他的赤胆忠心?”
“最重要的,他不败,他又怎么能明白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他一样,都只想着匡扶汉室的。”
“有人想当汉家的征西将军,可有人却是想把这汉室彻底打翻,另立一个别的什么室出来。”
典韦听到这似乎是明白了一些,道: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俺就不行。”
说着他还边认真地伸手想摸陈玄的脑袋瓜,结果被陈玄一手打开。
典韦也不恼,嘿嘿憨笑道:“你说的这个想打翻汉室的有的人,说的是你吗?”
“恶来叔父长进了啊,你这脑子不是挺行的嘛!”陈玄拍了拍身侧典韦的脑袋,典韦不闪也不避,只是憨笑。
“我当下说的,当然是袁绍。”
“曹家以阉宦起家,累世公卿,世受汉恩,世食汉禄。”
“所以曹操比袁绍更明白,他曹家现在的地位,现在的权力,现在的财富都是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当然是汉家天子给他们的。”
“所以他才想着当汉家的忠犬。”
典韦想了想,皱眉道:“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是狗?”
陈玄白了典韦一眼,继续道:
“而袁绍袁家,恐怕早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地位、权力、财富,都是汉家天子给他们,他们才有的。”
“他们现在只晓得,这些都是他们袁家应得的,甚至这汉家天子,还沾了他们袁家的光呢!”
“毕竟,这天下一大半州郡,都是他们袁氏的门生故吏在为汉家天子治理着呀。”
典韦道:“这些话,你刚才怎么不跟曹操讲?”
“我说了有用吗?”陈玄看着曹军消失的方向,道:“交浅言深向来是大忌。”
“况且疏不间亲。”
“他和袁绍、张邈、鲍信等人都关系莫逆,又怎么能是我这个萍水相逢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说得动的呢?”
“他说到底是个性情中人。”
“所以现在我只能用兵法来激一激他,就让他当我是个宵小狂徒。”
“这样一来,他对我刚才的话的印象,反而能更深刻一些。”
“只盼他能够自己多考虑考虑,分析分析,谋定而后动。”
陈玄之所以用如此姿态“嘲讽”联军及曹操,而非平心静气地献言献策,也是在系统加持下的判断。
结合现在所知的所有数据,综合推断,曹操最后能虚心听陈玄所言的概率不到两成。
而平心静气献策,曹操能虚心接受的概率连一成都不到。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陈玄一介寒门,甚至还未及冠,说话怎么可能有什么分量可言。
想到这,陈玄又摇了摇头道:“算了,就算如此,想让他认真思虑我的话,还是没有多大可能。”
“没有真的被打痛了,我的话是不会有任何分量的。”
“这也是今日要将他请来此地的原因。”
“那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懂兵法吗?”典韦又问道。
“他当然懂兵法,”陈玄答道,“可是懂兵法,和将兵法时刻用于军争之中,却是有着一定的认识差距。”
“知兵法而不能时刻将其应用于军争中,不能以其为所有军事行动的指导,与不知兵法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说他不知兵法,也没错。”
倒不是陈玄自大,而是曹操此时只和黄巾打过一场小仗,对兵法的理解是有一点的。
但要说他是兵法大家,还差得远。
这从他前世盲目用兵,以致被徐荣大败的愣头青行为便可见一斑。
靠着一腔热血去做事情,是左倾盲动,是冒险主义,是没有不跌跤子的。
凡理论不能用于指导实践,便是无用之理论。
凡实践没有理论之指导,便是盲目之行动。
这是实践论的核心观点,也是陈玄所有行动的准则。
曹操显然还没有领悟到这点。
或者说,整个天下,现在能真正领悟到这点的,寥寥无几。
道理很简单,但是能照着如此简单的道理做事的,又有几人呢?
知易行难。
不过陈玄对曹操必败这个结果倒是无所谓。
曹操不论是败还是不败,他都将是今天这一场“对抗”中的胜者。
只要曹操回来找他,他的分量便已经重上了几分,日后的话语权便也已经大上了几分。
至于曹操会不会败,会败得多惨,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也是陈玄要给曹操上的第二课。
闻弦歌而知雅意。
毕竟如果真的选择了曹操,未来很多时候,有些话陈玄是不方便直说的,他也未必能一直能伴随曹操左右。
“他会回来。”
陈玄言语笃定,眉宇之间英气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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