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的。”这便是我对胸口伤疤的全部解释了。
“摔的?怎么摔才会摔到这里?”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不小心被椅子绊倒了,然后起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惊讶于这次撒起谎来竟然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自己明明很不擅长撒谎的。
艾黎露出狐疑的表情,但也没提出质疑。
“我能再看看吗?”她问。
“嗯。”
虽然答应的爽快,但当我真的要撩起衣服的时候,还是不禁犹豫了。毕竟是我第一次主动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难免有些羞耻,但是,在她的灼灼目光下,我又实在不好意思再次开口拒绝。
我别扭地将衣服掀到了胸口位置,目光看向别处,但艾黎的目光却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看着,有点像被划的呢,很规整。”
“嗯……”
“疼吗。”
“现在不疼了。”
“一开始的时候很疼吧。”
“嗯。”
“我可以摸一下吗。”
“……可以。”
她的手指在我的伤疤处轻轻拂过,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从被她摸过的地方爬上我的脊背,然后又爬向了我的头皮。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
“你胸口这里……怎么有根毛要长出一大截?”
在艾黎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将衣服放下了,随后,空气陷入沉默,我和她干瞪着眼。
……
“那个,不好意思,我能笑一下吗……噗哈哈哈哈……”
你这不是已经在笑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忍住……噗……”
我抬脚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但她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咳……我保证不笑了。”
如果你不是用憋笑的表情说这话就好了。
“我去下洗手间。”我面无表情道。
暂时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等等!笑你是我不对,虽然有些不可抗力,但明明主动要求看的是我,这样,这样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
似乎也没那么夸张。
“所以!为了不让你吃亏!你也看我的吧!”说着,艾黎将手放到了自己胸前的扣子上,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其实,我胸口上也有一颗痣!很小的那种……”
哈!?
“不,不用了!”我急忙推辞。
“为什么?是嫌我小吗?是吗!”
“不是的,也,应该也不算小了……”
“那为什么我给你看你都不看,不是大小难道是形状?是嫌我形状不够好吗!”
“也不是形状的问题……”
所以为什么非要我看,不让我吃亏就这么重要吗?
“那是什么问题。”
“就,为什么非要让我看呢。”
“这样就扯平了啊,我笑了你,你也笑我一次。”
“我不会笑的(这种场合也笑不出来吧)。而且刚才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你是想让我饱含对你的歉意过一辈子,一辈子都对你唯唯诺诺吗?”
为什么你要对这种事抱有一辈子的歉意啊!见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已经难以再找其他的理由来反驳了。
“那就看吧。”
“诶……好……额,先等等……我,我先准备下……”当我真的同意后,她反倒突然紧张起来了,老实说,现在我倒想笑了。
“好。”
“咳咳,我准备好了。”她强装镇定地拍了拍衣裳。
“好。”
“那我开始咯。”
“嗯。”
艾黎缓缓解开了衣服最上边的一个扣子,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她却磨磨蹭蹭解了半分钟都没解完。待终于解开,又要接着解第二个扣子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
“你真的想看吗。”
“不是你要让我看的吗。”
她脸颊绯红,小声说了句我听不见的话,然后又不情不愿地解起了第二个扣子。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更加炎热。
第二个扣子解开了,紧接着又是第三个,如果只是看的话,只解开上面这三个就绰绰有余了,而就在这时,她又停下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她细声细气道,此刻她的脸已经红到和熟透的苹果一个程度了,这绝非比喻,而是真的跟个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好……”
“哈!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她啪的一下坐到了床上,两条手臂撑起身体,两条长腿开心地摆来摆去。
仅一瞬间,她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刚才的窘况也一扫而空了。
我长吐了口气,重新坐回床上扶着额头道:“我从不反悔。”
艾黎腿上的动作突然停了,转头看了看我,两只手不知何时放到了腿上,她微低着头,将目光放到了两只不听使唤的手上。
“那我要是嫁给你的话,你也不会反悔咯。”
“嗯……”
“嗯?”我看向她,花了两秒来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叉了。
“这可是你说的……”这次,她彻底将头低了下去,熟悉的红色更是从脸蛋更是一直抹到了耳朵根。
“我……嗯……”
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我本是十分喜欢这种静的,但此时此刻,我却希望有什么东西能打破这份宁静。
“光远,可以只看着我吗。”宁静被打破了,可我却陷入了更大的窘迫与恐惧当中。
此刻,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首平时常听的纯音乐,《爱与希望》。这首歌虽然被划到了纯音乐里面,但却在末尾突兀地有几句人声歌词,歌词如此唱道。
爱是诅咒,希望是病。
我是诅咒之子,我已病入膏肓。
可我就在这里,可我就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
“如果那天世界突然要毁灭了,你会做什么。”艾黎问。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艾黎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花生在她的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猜猜我会做什么。”
我略做思考,不好意思道:“和我……在一起……”
“猜对啦!”她捻了颗花生放在我的嘴唇上,我用嘴唇含住后裹进了嘴里,牙齿一咬,花生发出清脆的响声,咸度也正合适。
“再来一个。哦,如果僵尸病毒爆发,我在你面前边丧尸了怎么办?”
“跑。”
“万一跑到死路了呢。”
“想办法摆脱你继续跑。”
“那如果没摆脱掉,或者跑不动了呢!”
我思考片刻,道:“和你拼了。”
“……”
艾黎直勾勾地看着我,手上不停地往嘴里送花生,我被看得别扭,于是去看旁边揣着两条前腿睡觉的下树,突然,她怪叫着冲过来将我压住了。
“不是要和我拼了吗。”
她的长发有几缕落到了我的脸上,滑滑的,很痒。
“我动不了了。”
“那我可要吃掉你了。”
“……”
她微微张开嘴,头不断向我靠近,我尽量把她想象成一个丧尸,看着她嘴里洁白的牙齿,想象那是会要我命的武器,如果要反抗的话也不是反抗不了,但之后做什么呢,杀死她或者逃走?
麻烦。
还是算了。
她咬了上来,嘴唇在我的脖子上轻轻触碰,大概过了四五秒,她重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死了。”
“……嗯。”
顺带一提,我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不过玩着玩着就变成全是我在回答和冒险了。
结婚。
这对以前的我来说是根本不敢想的事,即便是现在,我也仍旧感到不可置信。
结婚后,我们的生活并未发生什么改变,不过这大概是因为我们谁也没告诉的原因,也没举办任何仪式,只是单纯地去领了证,毕竟地球统一联合法上也没规定过结婚就必须整那些东西。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不过主要是我的,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孔去和他人分享。
一想到他们可能会投来的视线和猜疑,我就心里发毛。
我们还是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一起看电视,就和从前一样,和世上无数普通的夫妇一样。
但是,在这平稳和谐的日常下,却潜藏着一颗危险的炸弹,我知道它在哪儿,却没办法清除它。
因为那颗炸弹就是我。
早已和孤独亲密无间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它分别了。
和艾黎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它对我的引诱就越发难以抵挡。
它已经露出了獠牙,随时准备将我扑杀。
同时,直到现在,我也不敢对艾黎做出任何承诺,诚然,我并不讨厌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从没喜欢过任何人,也没被任何人喜欢过,即便现在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喜欢上她。
我曾无数次假想,如果自己突然被人杀死,那自己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景象,结局是一切如常。但最近,我假想的结局突然有了些变化,造成变化的原因是艾黎,她会因为我的死而悲伤,且以后的人生将发生巨大转折。但是,当我反向假想,如果艾黎突然死去我的世界会怎样时,我能想到的结局只有一个。
一切如常。
一般来说,喜欢的人如果死了,自己起码应该伤心的吧,连伤心都做不到的话,按一般常理而言,我恐怕连人都算不上了吧。
我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畏惧,我甚至想要乞求神的帮助。
神有喜欢的人吗,如果祂喜欢的人死了,祂会因此而伤心吗,如果神爱着世上的每一个人,那祂岂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悲伤?如果祂不会因此而悲伤,那祂真的爱着世人吗?还是说祂只爱着极少数的一些人,或只会为极少数的一些人悲伤?
神如果能够悲伤,那祂的悲伤是怎样的?
以前有不少神话都把降雨当成是神流泪造成的,神真的会流泪吗?
一个会流泪的神,和人有什么区别。不会向更高级的神寻求帮助吗。
不会还是不能呢?
明明很早开始就对神不感兴趣了,可最近却老是产生不相关的联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的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拜神所赐吗?毕竟父亲母亲为我祈祷了那么久……
以他们的虔诚程度,上无妄天应该都够了吧。
那我呢。我这个从未虔诚祈祷,却享受着他人祈祷的受福者。
我会到哪儿去?
神……
……
某天清晨,我和艾黎在去往公司的途中,突然有个电话打了过来,因为没有标记是广告推销所以就接了,接完电话,我在原地呆立几秒,艾黎不解地看向我,问我怎么了。
我放下手机,平静地说。
“我要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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