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海（10）

最近，我们组游戏的一周年活动就要开始了，偏偏OUNE前辈这时又要离职，也就是说，我的工作又要变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八云表示他要干完这票再离开。

“嘿嘿，有没有感动到啊。”八云嬉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道。

“没有。”

“哎哟，你这伢子，你咋恁个勒。”

“囊个。”

“你咋恁个不可爱，ZENZENKAWAIKUNAI~”八云用十分欠揍的表情外加说唱的方式道。

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我不由攥紧了拳头：“我给你两拳也许你就会觉得可爱了。”

“还想给我两拳？吃我双峰贯腰！”

八云突然双手竖起中指，并同时往我咯吱窝戳了一下，然而，中了此招的我却面不改色。

八云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被我趁机以彼之道还以彼身，下一秒，他的笑声传遍了整栋大楼。

该死，竟然偷袭！

我暗骂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留下八云一个人在原地被一群人围观。

吃饭的时候，八云告诉我他已经玩过我的游戏了，并且觉得不错，特别是后期六个面都装上不同的武器后玩起来还挺爽的，每种武器克制的怪物类型不同也保证了一定的平衡性和技术性。

他的评价无疑是中肯的，这也证实了他的确有好好玩过我的游戏。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得到了他人肯定的答复，我的心里无疑是高兴的。不过……

“游戏虽然还行，可要赚钱的话就有点难了啊。现在这类游戏的市场份额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不砸钱宣发推广的话几乎肯定没人玩。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还是说，你不打算赚钱吗？”

“钱肯定是要赚的，但是，我没钱做宣发。”动辄上万的费用我不可能掏得出来。

“那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游戏暴死吗。”

我停顿了一阵，“走一步算一步吧，游戏又不是只有刚发售的时候才有人买，到时候我会做点视频自己到处发一下的。”

“要不要和公司透露一下，让他们帮你呢。虽然到时候钱肯定会被公司分过去一部分，但总比完全没有来得强吧。”

“到时候实在没人买的话，我会考虑的。”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不想告诉给其他人。

“随便你咯，另外，我觉得你的BOSS打起来太难受了，攻击方式又少又蠢，可攻击欲望又特别强，还有最终BOSS，你好歹给人家弄个单独的BGM吧……”

我悉心听取着八云的建议，俗话说身在局中不知局，作为做游戏的人，对于游戏的很多方面我看得的确不够全面，有个玩家帮我看看确实挺好的。

“怪物方面到时候我会用AI好好调一下的。”

“啊，AI，真方便啊。”

“你难道也是原始人派吗。”

“怎么会，我超喜欢科学的好吧。不过有时候我总是会想，这AI技术都发展一百多年了，但却一直没出现那种电影里能掌控全世界的超级AI出现，你说，是我们的技术遇到瓶颈了，还是那些技术人员有意不让这种AI出现呢。”

“应该是后者吧，我觉得我们目前的技术应该是够的。但谁会让那么危险的东西存在于世呢，光现在的一些大型AI出点岔子都够我们受的了。”

“如果真出现了那种AI，你觉得他会想弄死我们吗。”

“如果真出现了那种AI，他却不喜欢创造出他的我们，而想要弄死我们……我觉得那多半是我们有问题，而不是他有问题。”

“好一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一直在忙着交接OUNE前辈留下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后，就到了OUNE前辈离开的日子了。这天，我们三人又一起吃了顿饭，期间全程无事发生，之后也是，于是，普通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但会继续照顾我的前辈却不会再有了。

我已经入职公司一年有余，虽然我知道自己还完全不够格，但现在，我才是该当前辈的人了。

前辈走后，游戏的一周年活动也终于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前些日子我和八云每天都累得半死，这下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下班的时候，八云都有闲心看起身边的美女来了。

“光远，快看，那边有个很不错的妙方诶！BLACKSTOCKING！”八云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我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颇为靓丽的背影。这大冷天的还这样穿，实属难得。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这不是最近都看不到吗，再说，我女朋友也看啊。”

“……”

很快，他又物色起新的目标来了，当然，身为正人君子的我们，只会远观而已。

“话说光远。”

“嗯？”

“你真的喜欢做游戏吗。”

“……还行吧。问这个做什么。”

“啊，可能是我想岔了吧，没什么，有个明确的目标也挺好的，就是别把自己累着了。”

“……”

这不明不白的回答根本算不上回答，但我已经懒得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这该死的混球又偷袭我！

不过因为是并排走的，所以他只戳了我一边。

“我去，你咯吱窝都没感觉的吗！”八云一边说着，一边又戳了两下。

下一秒，他因为笑的幅度太大而摔倒了。

我丢下他，兀自向前走着，而他则在爬起来后，走向了自己该走的路。

一周年活动完美结束了，我们又聚在一起讨论下个活动的具体事宜，不过我听得心不在焉，反正主要都是策划在讲，我不过是个完成他们要求的工具罢了。

又过了不久，就到了八云离开的日子了。那是和往常一样的，一个十分平凡的一天，他既没有偷懒，也没有勤奋，只是本本分分地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作为他在公司的最后一天，这并不坏。

“现在普遍认为细菌会是我们最有可能发现的外星生命，你觉得，细菌有可能发展出文明吗？”

“细菌要发展文明的话，脑子不太够用吧。”

“那万一他们能联合起来，组成一个非常厉害的脑子呢，就像蜂群一样呢。”

“蜂群组成起来也不会变聪明吧，而且都变新物种了还算细菌吗？”

“不合起来的时候就算咯。”

办完了离职手续后，八云提议我俩去搓一顿，我同意了，于是在路上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聊。到了我们以前常去的烧烤店，我们已经将天南海北能聊的都聊了，倒不是我们的思维变的有多快，实在是因为他聊天的对象是我这个话题杀手的缘故。

“光远，你没听说过吗，程序员这个东西啊，三流靠努力，二流靠天赋，一流靠天赋与努力，超一流，靠运气。”

“运气？”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不知怎么就聊到我俩的职业上去了。

“天赋，还有可以努力的环境，这些都是运气的一部分啊。而能够打败好运的，只有更强的好运。”

“或许的确是这样，但，总感觉有些讨厌。”

“讨厌自己没那么好运？”

“不，是讨厌一切，好像都是命运使然。”

“呵，命运，现代科学可不信这玩意儿。就好比圆周率，你永远无法看到它的尽头，那怕你从宇宙的开始，每秒算一万亿次，算到宇宙结束也算不尽，连圆周率都算不尽，又怎么可能算得尽命运呢。这是数学的胜利，也是无限的胜利。”

“可是，就算算不到尽头，后一百位也基本够用了。”

“但一百位后的数字依然存在，不是吗，既然存在，就不能视而不见。而且，我们的生活中可不止圆周率一个无限，而是有着无限多的无限，我们是被无限多看不到尽头的无限包围着的，有着这么多的无限，就算发生点奇迹也是有可能的吧。”

“你相信奇迹吗？”

“不信啊，谁没事信那玩意儿。”

“……”

“对了，最近我有个很惊人的发现，你想知道吗。”

“不想。”

八云完全无视了我的话，用一副讲怪谈的语气自顾自继续说道：“最近我发现，三这个数字可能是最接近神的数字，你看啊，像三生万物，还有三位一体，他们的开头都是三，还有圆周率，这个我们知道的第一个无限也是三开头的，你不觉得，这是冥冥中有双手在暗中操控，让三这个特殊的数字被我们察觉吗。”

“所以呢。”

“借我三百，下月还。”

“滚。”

然而，在他的花言巧语下，我还是借了，甚至，最后他还厚脸皮地把这顿饭的饭钱也加了进去。

咳，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和八云吃了散伙饭后，我又独自踏上了回家之路，想着自己应该很久都不会再和他人像这样一起吃饭了，心中不由多了一份释然。这才是我本来应该有的生活的才对。

途中，我经过一座大桥，目光在黑暗的水面上停留了许久，在这个没有月光，灯光也照不到水面的当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深渊一般吸引着我的视线。

不自觉地，我在桥上停了下来，细细倾听河水流过的声音，但由于远处轮胎碾压地面声音的干扰，我的倾听并不顺利。曾经有段时间我经常这样聆听，聆听万物的声音，虽然我不得不这样做，但我也喜欢这样做，万物迸发的声音令我着迷，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活着的。除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有它，烦的要死……

然就在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响起，将我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喂，少年。”

我向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身着外卖服饰的漂亮女性。

“干嘛呢，一直杵在那里不动。”

“没什么，就看看。”

“看看？我劝你别做傻事哦，现在这天水里很冷的。”

“我没有那种想法，谢谢你的提醒。”

“你几岁？”

我疑惑于她突然的问题转变和提问方式，一般问别人的年龄不应该说你多大或多少岁吗，她提问的方式就好像在问一个小孩一样。

虽然疑惑，但我也没有过多去思考这种细小琐事，刚回答了句二十二，仔细一想又立马改口说二十三。

“啊？到底几岁啊。”女人露出狐疑的表情。

“二十三，前几天刚过。”

“你生日什么时候。”

有必要问这么细吗。我思考着她如此问我的缘由，可半天又想不出来，因为不想让她等太久，结果还是说了出来。

“九月二十一。”

“大学毕业了？”

“嗯。”

“哦，我还以为又是高中生呢，原来是长得像的社畜。”

“……”

那人虚着眼睛，把我看了又看，像是想从我身上看出个鬼来，或许是最终没能如愿，她叹了口气撇着嘴道：“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啦。”

“没有的事……”

“唉，这个给你啦，就当是我多管闲事的代价了。”女人把箱子里的外卖拿了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不是你要送的吗。”

“那XX给的地址码是错的，打电话电话码87也是错的，发短信短信也不回，XX，那杂碎要是敢投诉我我非宰了他不可！”女人话锋一转，刚才的怒气如春风拂过般消失了，“本打算带回家给宠物吃的，给你啦，虽然晚了点，就当祝你生日啦。”

“不，不用了。我刚已经吃过了。”

“让你拿你就拿着，那人点的双份，我刚吃过一份了。”

见我还想说些什么，女人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接着啊，你想让我提多久啊。”

我立马接住了，女人的表情也相应地变柔和了许多。

“谢谢……”我看着手里的外卖，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人露出赞许的表情，然后突然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我全程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行动，她写好后将纸条递给了我，说：“我叫米亚，外卖是我的副业，主业是清理死神，如果什么时候你想死了，给我打个电话吧。”她微笑着，说着我听得懂但又无法理解的话。

说完，她转动摩托把手，临走前说了句：“拜啦，少年。”然后就那么一溜烟地消失了，如同一阵风，仅仅在微微摇晃了两下我的头发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怪人，我心想。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坏人。清理死神？是我听错了吗……

我看着她递给我的电话号码，她让我想死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可是，要怎样才算是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