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一土，其名为洛 第一九九 文明的一种含义

沦喝了一口水：“能被广为流传的，都曾是引领时代的，能战胜时间的，都曾是靠近真理的。时光之水，大浪淘沙。我又向欧罗巴去，从当地的图书馆查了下信仰组织的历史，发现其确实作为当地最早的规模性集群，在统计学、文学和艺术上领先时代，还是最早的知识集中的地方，也曾广泛的利用收入投资兴办学校，来帮助更多的人摆脱愚昧。在面对死亡的传播性疾病时，最虔诚的人同样站在最前列。所以他们统治了一个时代。”

弦：“也同样的，他们之后失去了很多。力量最高的自卫形式就是战争，当更正确的声音不断被烧死时，新的体系正在被构建。现在，即使是最保守的信仰者，也不会放弃科学理论带来的武器，否则就会是危机。在那个时候，信念给人带来的力量第一次输于科学理论。在重机枪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永辉帝国以约50士兵在一次战斗中就杀掉了超过三千名训练有素的敌方士兵。克服困难的意志是基础，但也不会是全部。”

最后一句，弦是盯着我说得。

沦微笑一下：“确实。但一般这种级别的力量差异不会维持太久，除非实在是食之无味的土地，或者留着还有别的用处。之后我又从南部绕过了一大片土地，毕竟潜艇最好保密，那里的人都晒黑了，或者说只有够黑才能防晒。我帮一个族落杀掉了为祸一方的狮子，而后他们用烤青蛙招待我。那个族落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年雄性，所以才会被野生动物欺负。”

焦：“确实。”

沦：“然后又向西北方向前进，最后在帝国南部靠岸补给的时候，被汶叫过来要接应啦。”

弦：“你还没有补给？”

沦：“补给了，我可不会大意。仓库里的东西够咱们再从南边的天然海峡绕回在秦租了泊位的港口。帝国什么样，你们讲讲？”

我：“我在这边都是独行的，因为我从开始就隐瞒身份。是从丽菊国进入的。我以电子信息设备售卖高价蔗糖，依托当地的名誉资源假装成精神药品向秦售卖。”

沦：“啊？那个惊动全国的大案子是你搞得？神秘卖家就是你？我上一次在南角海峡更新木方信息的时候，秦的地方机构发布了内部公告，说利用市场行为进行精神药品的限制也是一种选择，而且并没有触犯法律，所以对其公务人员的私下行为不予处罚，也不对你的收入追回。大致是这个意思，原文是神秘卖家。没想到是你，我甚至没想到是咱们干的。啧啧啧。”

我仰躺在地上：“是啊，我也没想到，但理论成立即可。帝国这边属于是分形独立型强合作制度，每个区域都会再分区域，以单位进行制度投票，所以理论上每个地区的制度都不一样。法律体系是禁制法，各区域法可以加禁制，但很少能额外豁免上级法律。所以是挺多样的，但是实际上因为没有公开的市政评价，比如安全评价或者卫生评价等等，因此好的制度并不容易推广。所以多样性带来的收益只存在于区域内，区域间反而会造成法律从业者的高学习成本。而且有相当多的豁免条款。法律以外，这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好有坏。好的愿意带我一段路，坏的也能当街抢劫，暴力杀戮。警方力量很足，因此在有治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保证安全，但在没有治安条件的情况下，最好警惕任何人的接近。城市内部有收容所，有免费食物，但同样会有被公职人员欺侮，并且风险较大。”

沦：“哇哦。”

我：“对了，我记下来那个连线的联系方式了，你可以用木方记一下，这条线估计没有收益了，但是或许还有用。软件：……，身份认证码：……基本上就这些。”

焦：“罗斯那边正处于战争，所以实际上军队是比较好混得，只要去任何一个征兵点报名，再在战场上立功就行，但是很显然，说得比做得来得轻巧。我们的潜入在这一步受到了巨大打击，根本打不到人。这边的战争都属于超视距战争，面对的主要是器械，所以杀敌本身就需要能找到。所以没有直接通过这个方式潜入。”

沦：“你们怎么进的？”

焦：“找当地精神病院，给了点钱，然后给几个人办理了入住。这样等钱耗尽，要么有了一份工作，要么有了初始身份。”

弦：“那还真是……高效，不对吧，这也需要身份吧？”

焦：“有一些是可以无身份的，交钱就能进。”

沦：“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买东西也不需要正式身份，只需要有纸币就可以。”

我躺在地上：“卖想法有没有可行性？比如修改制度？”

弦：“不行，这样会加强他们的实力的。不过倒是可以当中介，信息中介。将他们自己的信息进行再分配。就像开拓者在部落内做的一样。这样可以拉低工程和理论的代差。像是制度上有很多细节，很多冲突的制度都是可以用国家状态分开的，比如战争或者和平，战时以更高的效率集权，和平时则想办法分权制衡防止腐败。比如经济繁荣或者平和或者衰退，决定同样的投资行为到底是有风险的还是稳健的。比如反腐，除了正常情况下的逐级汇报，加入随机性和制度性的跨级沟通来防止地区保护主义、官商勾结、腐败等局部最优但不是全局最优的解决方法。小到比如临时抢救的责任划定，根据资格证确定责任分配，群体通过考核来给一些人的非职业性临时抢救资质予以担保，来保证抢救失败不会对生命负责，就像专业者那样。比如全局沟通的信息平台，在现实中发布任务来补充岗位制的缺陷，这些都是已经存在、值得推广的模式。重复的构建意味着社会成本的上升，但不同的平台竞争会竞争出有竞争力的模式。实际上是可以促进的。”

沦：“毕竟如果有很多明明不同却都运行着的制度，就意味着相对而言有优势和缺陷。不然怎么能称得上不同？那就把优势集合起来。对竞争带来效率的社会要求和对失败者的社会性包容并不冲突。这个世界正在向着洛的方向发展，一些先进的制度模式在设计时都出现了‘必需品免费，消费品竞争’的趋势。”

我：“比如帝国和很多地方的流浪者收容所。”

弦：“还有秦等地的政府性群体扶贫。”

沦：“还有欧罗巴的投资计划等等。把他们即将出现的未来卖给看不清未来的那部分人，就是大赚。而如果本来看不清，就说明他们不是引领者，也就意味着不会促进文明发展。”

弦：“确实。但群体素质的提高会对非战争性削弱有影响吧？毕竟那意味着相互理解和共识的建立……哦，对，确实。他们需要敌人。”

焦：“嗯？”

弦：“我整理资料时候得出来的结果，就是他们需要敌人。人类原本在自然界已经没有敌手，那么团结起来就只能依靠无法战胜的强敌，这而只能是另一波人类。所以当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一般才是每个个体安全感最低的时候，以至于每个个体不得不主动压制自己的智慧，以防止出现不同表现，而被群起而攻之。这意味着对强力的顺从。能向群体表达不同意见的，要么是这个意见本来就基于原本的理念，要么只能是另一个群体。统计也发现了在理念不同的群体间，战争更为频发。”

沦：“有趣的是，在外敌面前的同伴，失去外敌后也会相互拼杀，甚至更为残酷暴烈。”

我：“毕竟，相似的存在出现，意味着自己可以被替代，不是吗？很多人把这当好事，认为吾道不孤，也有很多人把这当坏事，因为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威。但越来越多的成了前者。也就越来越文明。”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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