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一土，其名为洛 第十七章 大地之下

“有圣水！”我突然发现一个小瓶中还有一半的圣水，没有地方放，自然是喝掉了，我看向弦，她摆了摆手：“你先把眼睛治好吧。”圣水入口，清凉甜冽。一股柔和的感觉顺食道入胃，而后再缓缓温暖着我的心。

“看看这个，十五个单位的重油。”弦从尽头提起了一个巨大的罐子，我觉得那个罐子能装下我，里面铺着一层黑色的油状物体，打开罐子，醇厚刺鼻的气味让我确定了这是重油，不会错的，酒馆里巫师每天喝的就是这个！这种能发出看不见的光线的高能物质，是医疗部队的杀手锏，也是超级部队的必须食品。

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药剂，不过弦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其中一些炼金药剂，以及不少的工具。

“穹，小心你面前那个，那是精矾精，腐蚀性很强！”我看着那个有细细瓶口的大肚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暗黄色的液体。

“哦？我试试，不会出现蚀气吧？”

“不会。”听见这话，我把矾精倒出来一点在桌子上，液滴在桌上团成一个小球，液滴下面桌子上出现了一点点黑色的踪迹，好像是纯的木炭，或者应该叫碳？这看上去纯度很高。

我拿出一小块方糖，又扣下它很小的一个颗粒，放到矾精上，方糖噼里啪啦的响着，然后突然变黑膨胀！我凑近了看，一股刺鼻的酸味冲到了我的肺部，又像是把我点燃一样的灼痛。

“弦。”

“这么点量没事，别再动了。”弦瞥过来，重申了一遍不要动。这次我听从了，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其它试剂上。

弦收起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她拿出一个空的袋子开始扫货，她随身带着袋子干什么？

“弦，你收吧，我再往下走走。”我百无聊赖，干脆接着向下走去。弦倒是没有回声，应该听见了？

阶梯逐渐进入黑暗，只有箭矢上的火焰能给我带来一点安全感，我感觉一股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看了看火焰，稳定燃烧，虽然魔能代替了箭矢作为燃烧物，但是我断掉了“生气”的供应，所以环境没有窒息的风险……

【看来是我内心的恐惧在作怪了……】在之前的一次大地动中，不止学校的房区倒塌了，学校旁边经过专门加固的山峰的侧面都掉了下来！尽管舍楼只有五层，且大部分都是树屋，树干交错互相支撑阻挡了大部分的物体，可是那时我只有五岁！在一片巨响中先是感觉手脚碰不到任何东西自由落体，然后树干架在了头上，不断有木板砸到身上，然后是土石透过木板的缝隙或者干脆压断砸断木板击到身上，我按照手册蜷缩起来护住脖颈，但是一块巨石——其实只有一人大，但是当时我的身体还没有长大，所以看起来很大——冲着我的头落了下来！弦就在我的身边，伸出胳膊替我挡了一下，也就是那次，她留下了一生的后遗症——除非有足量的重油，圣水的治疗对肌肉和神经效果很好但是不根治，因为弦是筋肉骨被打错乱，圣水只能让它生长愈合伤口，但不能把它按正确的顺序连结肌肉筋络，暗黑重油是把身体毁灭再重新在医师或者法师辅助下按照系统性组合，有一种圣水没有的破坏性力量——然后土石倾覆下来，把我们紧紧埋在一起，还好主要是大块的石头，相互支撑卸力的同时还能让空气流通进来，要是沙子，可能我呢现在已经回归天地了……对于非作战伤亡的非特殊人员，部落并不会提供记忆复活的保障。

脚仍然习惯性的向下伸，却踩到了冰凉的岩石地面。这种探索我一般习惯脱掉鞋子，以防触觉被阻隔导致对危机反应的迟钝。而在《探险家手录合集（普通版7922）》中也提到了这种方式，并且说明尤其在遗迹室内这样的半野外或者造物地区是最合适的。

【黑暗果|然能引起回忆吗？都分神了……提高警觉，穹！】我下到了楼梯底部，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隧洞，两人宽，顶部比我高，我可以站着走进去。

我把小臂侧在胸前，上面的标准版圆盾可以保护我的大部分器官，以防有什么突然的危险。又将短剑掏出。

落在坚硬岩石上脚步声一下下的仿佛敲在我的心上。明明只有两人宽的洞穴却好像在身侧隐藏着什么敌人，我与其说是警觉不如说是恐惧的不断左右扫视，我仿佛又回到了被埋的那个下午。

——土石也绝对不好受，一块石头正好压在我的胸部，重压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弦就好运多了，只是被困住，我胸上的石头帮她撑起了一个足够放身体的空间，但是她也动不了，因为帮我挡了一下石头，她当时的姿势是单手搂着我的，可以清楚的看见我的困难“你的唇都紫了。”她后来这么和我说。最终我在她的人工呼吸下撑过了六个半时辰被边境长城紧急撤回来的空军士兵挖出来了……心脏越跳越快，我试图避免回忆，或者说试图阻止恐惧。

【我就|不该来这！】我蹲了下来，感觉喘气越发困难，箭矢上的，火焰不安的舞动着，面前的黑暗似乎要把我吞噬。

——当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弦也一起被挖了出来，和她的胳膊一起……她的左臂从被砸的大臂中部整个断掉，她就这么坚持了十三个小时！在担架上，她侧着头冲我微笑，努力想把断肢藏起来不让我看，怕吓到我，可是吗血淋淋的断口仍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医师帮她用圣水接好了胳膊，被砸断的部分反而没有影响，后遗症反而在断口上方一点……

回忆笼罩了我，裹挟着恐惧。我的泪水无法抑制的流出一点，毕竟我很努力的在克制了。

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没有效果。我又把一块方糖放在舌下，今天的糖似乎格外的甜？甜味驱除了大部分恐惧，只留一点埋在心底。就在这时，火焰跳动一下，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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