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一土，其名为洛 第一三四 千愁万絮

洛的第一堂课，就是对力量屈服。这种服软，造成了很多的懦弱的人，但也让人们在灾难性的事情面前保存了自身——当屈辱地活着比光荣的死去更有利于完成任务时，所谓屈辱，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因为弱小所付出的额外代价。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以防被发现端倪。

但是，手上握笔的力量，仍旧重了一些。

门口的士兵若有若无的看过来，随时准备对危险做出反应，我可不想满身大汉被控制在地上。

……只能认真写了，我很怀疑他们有方法判断我不认真写。

笔是工业时代常用的万向油性笔，看样子他们仍旧有完整的生产线去进行金属制品的生产，而且有完整的矿物来源……

但是很意外，能做出如此科技感的建筑，仍旧在用传统纸笔吗……

他们的电子科技，并没有发展？

我思索着，放慢了笔画，在一个当下状况的问题中，我填了“部分失忆”。这样就可以让他们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也可以掩盖一些细节。

获取信息的机会，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

空气静了下来，只有呼吸声、沙沙的写字声、轰隆的新风系统的声音，以及隐约的步履声等。

……

“感谢配合。”她收起问卷，而后就要径直走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抓住她的手腕想拉住她，不过她只说，“不要着急，我会先分析你的答案。”

迫于门口的士兵，我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

不过，既然留下了一些空白的纸和笔，或许可以辅助我思考一下行动规划？

……不对，至少不能写出来……对于习惯于书写记录思考又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破绽。

不过门突然又开了，刚才的研究者又给我一沓纸：“你的配合让我们很顺利。这是一些当前的基础状况，能帮助你更好的加入我们。”

“谢谢。”我接过，这对我很重要。

基础世界观，是探索世界最重要的事情，那意味着会不会因为某些不知道的禁忌冒犯一些人，意味着能不能判断潜在风险，意味着能不能在某些地方进行伪装而不被发现，意味着……有没有撬动更多信息的引子。

我赶紧翻起来。首先是基础的地理图册和战线的演变……嗯，主体为三片整体近似矩形的陆地，海岸有很大幅度波动，但也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水系标注需要抗磁设备……主要卫星都被击落，太空净空……啊？战线糜烂成这样了？

不对……工业农业资源都算稳定……配给制的量和任务列表对起来也算营养充足……嗯，和智能的技术也差不多，甚至智能的技术还因为没有更新略有落后，怎么会败退？怎么能败退？数量优势？调度优势？

几个短命的卫星更新的消息是，环保智脑开始种树了，所以自然林地面积增大了很多；其次是战斗型机器组装点增加了，因此利用太阳能的装置面积增长也极大……

针对能源设施的毁坏无法实现，沿岸防御设施数量多且密集……而且作为一个环保智脑，它居然实现了钢铁自由。

一种多点弹幕武器也被智脑设计出来，“伞骨”防空炮，依靠传统的近炸引信加普通小当量炸药，以中央炮管直指飞行器速度指向方向最大加速度停下距离的一半，而后周围半圈炮管与中央炮管成角度进行同步发射逼迫大转向降速，为防空导弹创造击落机会。

这个武器第一次出现是在一次反抗军千翼轰炸过程中……配合无人机队形成空战战斗力，人类方损毁率接近一半。

那一次直接导致人类第一次反击的空中力量被极大消耗，也直接导致跨国抵抗军的诞生。

而后是很奇怪的一点……这个智能没有水上部队，只依靠少量能进行两栖作战的陆地装甲进行跨海，在海上的则是一种浮动的载有植物的装置，并没有军事防御效果——嗯，经调查是用来清理污染的一种环保设施。

【至少有一部分源代码没有佚失……】我思索着，【能很明显的看出来它原本的环保目的仍旧在起作用。弦曾经写给开拓者的关于人造生命的开拓级说明提到过，其并不可能违反物质层级的逻辑命令。】

而后的一些说明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比如一段关于二四五环保智脑的介绍：｛……本产品主要供给于环保商人赚取治理环境费用补贴的，拥有自主维护、全清洁能源、自主研发等自主功能，一次购买，终生无忧。可在环境电磁辐射下使用……｝

还有抵抗军的研究人员的批注：｛……因为人们低估了环保智脑的潜在威胁性，将环保设为其第一目标，对“绝对”的表述出现了冲突，出现了相同优先级的抉择，抉择权又被授权给智脑自身，因此造成了安全漏洞……｝

还有一些，比如｛……给予其自主联网的学习功能，同时给予其对智慧的追求，这种仿生策略让它们在一段时间内取得重大进步，但也意味着，他们有相当可能会犯下人类犯过的错，这在不可伤害人类原则条目因为冲突失效时，是致命的……｝

【所以他们已经调查清楚原因了……】我暗暗思索，【那……试炼任务，估计是要结束战争，消灭其中一方，或者消除战争……还不可妄下论断。】

而后就是一些地理信息，这都是公开级别的信息，不过对于既没有补给又没有安全地点的我来说，就是非常珍贵的信息，它决定如果我要翻脸战斗，自然环境的基本信息。

不过我试了一下传说中能跨世界的信息传输方式——用精神力呼唤，喊了光明神和自由神都没回应，看来这地方……极其凶险。

坏了，跨界通讯不灵啊。还是有结界？

【其次就是诡异的环境电磁辐射，几个信息都提到了，就连智脑都要防辐射，但是这里环境辐射并不大，而且辐射不是只要有扛干扰的缓冲吸收电路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吗……还是干扰无线电通讯，而且看起来路上也没有畸形……这是因为什么？】

看来目前信息不够，但肯定是一个世界崩溃的事件，而且是能让治理环境有极大利润级别的灾害事件。

我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分析：【这个环保型的智脑到底要面对多复杂的情况，才会被同时开放自主研发、自主决策、硬件管控等一系列足以颠覆人类的权力……还能被批量生产？】

我开始怀疑起这份地图的标注了，纸质彩绘地图往往更新并不快，又会依据经典标识进行标注，因此相比测绘地图或者卫星摄影，并不能很清楚的反映现实。

【……嗯，拯救世界也有可能，毕竟建设比毁灭要难得多，如果能重建一个世界，就几乎必然能毁灭一个相同的世界。】

我在每张纸上画了一个洛标识符，而后把其埋在一堆没有意义的符号里，折叠起来。

当然，这些信息，只是被记了下来，我仍旧抱有一分警惕，信息是会过期的，也可能本来就是假的，就算现在是真的，以后也可能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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