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赞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师父陶万里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太阴幽荧丸药力化解得如何。
在路上看到师兄林圣书倚在一株大松树下,睡眼朦胧,脑袋一晃一晃的似睡似醒,手上却牢牢提着一只壶。
王小赞奇怪,“林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师父呢……”
林圣书揉揉眼睛,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道,“师父还在跑呢!我在这里等着,等师父跑到这里的时候给他喝一杯我泡的参茶补补身子。”
“……!”
王小赞当时就震惊了。
师父这是跑了一夜吗?
抬眼向林圣书指的方向仔细看去,果然就见一个小点,正快速地向这里飞奔过来,速度贼快,在身后卷起一股烟尘。
王小赞有些惭愧。师父跑了一夜,师兄也在这里等候服侍了一晚,自己却呼呼地睡了一晚……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当下接过林圣书手上的壶,把他推走:“林师兄,这一晚辛苦你啦!你快回去休息吧,师父由我来服侍。”
林圣书点点头:“那就辛苦师弟了。”
王小赞看着林圣书远去的身影,心里感慨这位师兄真是大好人,平时星辰派中的人有些小伤小病什么的,全靠他来医治,他却从来不以此居功。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陶万里远远地奔了过来,看到是王小赞在等他,急吼吼地问:“小赞,前晚那个黑衣前辈有没有说我要跑到怎么样才可以停?……累死为师啦!”
王小赞看着师父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灰,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心中不忍,暗中问程南烛:【我师父这样算是可以了吗?】
程南烛:【还早呢!像他这样的强度,至少还要跑三天才能停!】
王小赞大吃一惊:【那他不得累死?】
【放心,太阴幽荧丸的功效是何等厉害?这几天你师父只会越跑越精神……只是他也太娇气,明明身体没怎么样,心就感觉累了。】
王小赞暗撮着牙,对陶万里斟酌道:“师父,那位黑衣前辈倒没有说一定要如何,只是说你的鼻血停了,穴位处不再感觉鼓胀就成。”
陶万里苦着脸都快哭了,“你以为简单吗?我跑的时候好好的没鼻血了,穴位也不胀了,但一停下来就又开始飙,穴位也会胀起来……”
王小赞抽着嘴角,不敢把程南烛的话告诉师父。他太了解师父的性格,只怕师父没有累死,就先被吓死。
只好打着哈哈,“师父这么厉害,我看应该快了,呵呵,快了……你看你现在鼻子已经不滋血了。”
陶万里愁眉苦脸地接过一碗叁汤,一仰脖子喝完,抹了抹嘴,没想到鼻子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滴起了鼻血,而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
陶万里嘴巴一咧,惨笑道:“又来了!还有完没完啊……小赞,我得跑去啦。你和圣书说下次别用参茶,清汤寡水的,没点油水。为师想吃鸡。”
王小赞点点头应了,心想师父挫归挫,过得还挺精致。
这一跑,就又是一天。
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陶万里已经不知道在山坳里跑了多少个来回,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各色灰尘,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套娃在小道上滚动。
在林圣书来接王小赞的班的时候,刚好陶万里跑到这里,表情已经崩溃。
“小赞,为师不行啦……累……心也累……不想跑了,大不了死就死了吧……”
王小赞好生安慰:“师父,应该快啦。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比如功力升级什么的。”
陶万里听了更加心事重重,“功力升得挺快的,怕是很快就要到五品啦……唉,也不知道这一劫什么时候能完……”
说完,一把接过林圣书递过来的整只蒸鸡开始啃。
林圣书惊喜道:“恭喜师父终于要升入五品大师武者!”
陶万里摇摇头:“你不懂!这未必是什么好事……唉,又来了!”
原来他一边啃着鸡,又开始鼻子喷血。
身体里的顾八荒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陶万里,道:【我看他是撑不过今晚!我们得想想办法,给他打打气……】
王小赞正苦于没法和师父说真话,听了眼睛一亮,问:【我们要怎么做?】
【我自有安排!】
到了半夜,王小赞一直未睡。
只要一想到师父还在山坳里狂奔,他就怎么也睡不着。
顾八荒道:【到时间啦,我们换上夜行衣,出发!】
王小赞依言换上了一身黑衣,黑布蒙面,避过各个准备服侍陶万里的站点,到了山坳里陶万里练跑的必经之处……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见月光下一路烟尘,到了王小赞的立身处。
王小赞定睛一看——师父陶万里已经没啥人样了:除了两个眼睛还稍微有些亮光,全身上下全部变成了黑坨坨。
陶万里本来专心地在奔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黑衣人在前面等着自己,稍一犹豫,猛地就跪了下来!
一时间涕泪交流,无语凝噎,无声恸哭……
“前辈……前辈!我错了,我知道错啦……你就放过我,放过星辰派吧……”
王小赞看着师父跪在自己身前伤心欲绝的委屈样,感觉心疼又尴尬。
【呸!无能的怂货!】顾八荒则已经在身体里骂开了。
“你这样不是挺好?晋升五品在即了吧?以后勤加练习,升入八品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也算是给星辰派光大门楣……”王小赞柔声安慰。
没想到陶万里一听,哭得更加伤心,“前辈……我……刚才在跑的时候就已经升了五品啦……以后赤阳宗的各项任务,我就必须带着门下弟子参加……那些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星辰派……以后就没有这么逍遥了……”
王小赞听了一愣,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说法,他只知道自己门派的直接上级是苍云派,而赤阳宗则又是苍云派的上级。“以前星辰派不也参加苍云派的任务吗?”
“苍云派的任务都是一些很低等的任务,危险性小,只要我们逃得快,就能全身而退——他们也不会派什么重要任务给我们,怕我们本领低微坏事……”
“那你以后更要带着徒弟勤加练功,早日升级,只要大家把本领都练好了,就不怕别人欺负!”
陶万里听了,眨眨迷人的小眼睛:“我本来只要逃得快就能安全不受人欺负,为什么还要把功夫练好了去拼命?”
“……”
王小赞听了无语。
特喵的师父说得好有道理,本来只要会逃跑就能办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练功拼命呢?
顾八荒已经在身体里气得快虚脱了,咆哮着:【你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这就是个怂货!我就没见过你师父这么怂的人!你快把我教你说的那些话说了,我们赶紧走!慢了我怕你师父没死,我被气死了!】
王小赞只好学着对陶万里道:“你好歹也是五品大师级武者了,怎么就如此没有志气?出人头地有什么不好?”
陶万里摇摇头:“那都是虚名……”
“不管如何,你坚持再跑下去,不久便能恢复正常啦……你要想想,如果你死了,你的徒弟们难免要被别的门派合并,到时候他们的下场……另外我今天来帮你疏通一下穴位,保证只要你坚持跑下去,就能有所收获……”
说完,依着顾八荒所言,在陶万里身上拍打一番。
陶万里匍匐在地,一个劲地道谢:“谢谢前辈!多谢前辈!”
然后沿着小路继续奔跑……
程南烛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别人做梦都想的事情,你却避之不及……既然已经辟不开,不如就把武艺练练好吧!我看他的天赋其实不错,而且星辰派的弟子大都天资不差,有几个也算出类拔萃,不如干脆把他们全部练出来,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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