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梦 第四章 又一次相遇

这个女人的出现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只能说是在他如一汪清水的泉流中又滴进一颗小水珠。

早上起来依旧是平淡的一天，王若楠洗漱完就准备出门上班。

他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站在柜台前接待客人，内容极其单一，薪水的话每月有固定的五千元左右，而他也是个不求上进的人，只求能养活自己就够了。他也从没想过要结婚，也不认为一个人有义务要结婚，父母离婚后，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下班之后，他照例来到了经常光顾的小商店，买了几箱泡面，告诉老板送到哪里，就回家了。他不贪恋奢侈品，没什么物质上的追求，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泡面里加根肠。

妹妹在父母离婚时被母亲带走了，父亲是净身出户，没带走任何东西。他被法院安排到姑父家，完全是随波逐流，自己并没有任何选择。但如果让他选择父亲和母亲哪个更亲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妹妹。

小时候，妹妹经常粘着他，吃饭粘着他，睡觉粘着他，上学粘着他，甚至有时候上厕所都要问一句：“哥哥你在吗？”。因此直到现在，他也忘不了他妹妹。说起来也巧，妹妹也叫浩菲，只不过姓王。而她也刚好住在自己的隔壁。同时妹妹也有一个小的娃娃，不过是一只小狗。他这么一想，事情还挺巧，说不定自己和这个女人还真有一定缘分。

买完泡面回到家里就六点多钟了，他一日三餐有一顿要在外面解决，公司包午饭，晚饭他回家吃泡面，早饭从来都不吃，如此不健康的生活他已过了四年。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视，想看看有什么新奇的频道，换了几个台之后，他终于又决定要出去透透气了。

认识了她之后，他心中似乎总有一种异样的感情在萌发，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是不是从前就和她认识了？可终究是找不到什么确切的理由，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这个女人不会是偶然出现的。

这回他脱下睡衣，穿了一件卫衣，一条牛仔裤，一双板鞋就出去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觉得换衣服出去比较好，总之他最后决定那么干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这话不假，换了一身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隐约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再捯饬捯饬头发，顿觉身上生出一种生的活力。

公寓围成四方而建，中间空出一块公共活动区域，晚饭后经常有人来散步消食。

走在石砌的小路上，吹着夏夜的凉风，内心无比惬意。可惜他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无法在这种幽深凄美的环境中再吐出一缕属于自己的人生百态的烟圈，再品上一口清凉的啤酒。当然我也没见过有人那么做过。由此看大多数人还是不愿再公共场合吐露心声的，除了超脱世俗的活佛济公，路边求乞的褴褛乞丐，只有他们能不畏世俗的眼光。

其实他就有点像这种人，说他在乎什么吧，也确实没有，说他留恋什么吧，她的妹妹算一个，只是他已很久没有妹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收那个毛绒兔子玩具之前，本是想拒绝的，可看着她那么热情的态度，他还是接受了。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带给妹妹吧。他本不愿向外人提起自己的家室，因此当时刚说出来有关自己妹妹的事，他就后悔了。回想她的外貌，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见过的最符合他曾经的择偶特点的女生：比自己稍矮、短发齐肩、圆脸、单纯、善良，这是他所有的择偶标准，他仔细一对比，竟觉得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左肩。

他回头一看，见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穿着板鞋，歪头微笑地看着自己。

“你好啊，刚吃完饭出来消食吗？”

“是的，你也是吗，真巧啊。”

他显然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有些慌乱，前一秒还在想关于她的事情，下一秒她就出现了。

“今天晚饭吃的什么呢？”

“泡面加香肠。”

“这么节约啊，资金紧张吗?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在保险公司上班，一个月五千左右。”

“挺不错啊，为什么晚饭不吃些有营养的呢？”

“我习惯这么吃了。”

“好吧。”

她看着他转过去头面向前面的花丛，感觉有一丝揪心。

她明白他的性格怎么样，尽管二十多年来，她与他仅仅只有小学时的一次谈话。一旦生活中没有目标，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兴趣，还谈何生活的动力呢？

“要是…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晚上可以来我家凑合一顿。”

她脸颊微红着说。

听到这话，他转过脸去，一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谢谢，上次吃一顿饭已经是很打扰了，不敢再多劳烦你。”他礼貌地拒绝道。

“嗯…好的。”她有些失落地答道。

“我想问一下，我们是不是…额，该怎么说呢，我们曾经有在哪里见过吗？”

他突然间问道。

仿佛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似的，她有些结巴地回答：

“你为什么那么觉得？”

“没什么特殊原因，我只是看着你面善，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实在想不起来。”

“没…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实在电梯里。”她慌张地答道，似乎不敢透露自己曾与他一同上学的事实。

很难想象，上学时的同学相貌他竟然记不起来了。

“这样啊，我想多了，抱歉。”

“没什么。”

晚风飘飘地吹拂着，似乎诉说着什么悄悄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并肩走着，隔着一米的距离。走到中心的亭子里，他们都决定要做下休息会。

“你有想过结婚吗？”他先发问。

“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我计划等网店发展起来以后再仔细考虑。”

“原来如此，你这样好心的姑娘应该找一个负责人又对你好的男人。”

“嗯…我妈也说他只要人踏踏实实地，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行了。”

“说得对，主要是看人。我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只知道如果是我要结婚的话，那么首先两个人就一定要是能够和谐相处的。”

“话是这样说，可现在这种时候，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多难啊，我不是那种太善于社交的人，也同样没什么感情经历。”

“是吗？我觉得你人挺不错的呀，能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主动帮忙，一般来说这样的好人是很少的。”

“或许吧，那你…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我吗？我是不打算结婚啦，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这样啊。”

“嗯。”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她打开了话匣：

“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不会只是散散步吧？”

“要说特别的爱好的话，那的确没有，平常倒是会准点看新闻联播，这算不算爱好？”

“哈？新闻联播吗，我已经好多年不看了，想不到你竟然爱好这个，它的内容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

“要说特别吸引我的地方吧，确实说不出来，总觉得看新闻联播是一种仪式了，一天不看的话总觉得会少了点什么。”

“原来如此。”

“平常五点半回到家，我习惯先洗个澡，然后吃饭。到了六点中左右我就去看看小说，说到这方面我觉得我似乎对历史类的小说挺感兴趣的，貌似有点老土了。看到七点半新闻联播开始前几分钟，我就准时守候在电视机前。到八点钟结束，我也许会出去散散步，也许就再看一部电影或纪录片之类的。偶尔也会去电影院光顾，碰到感兴趣的电影会提前购票。商场的话我从来不去，其他的我一时间想不到了。”

“听起来你的生活很枯燥，不过我很羡慕。”

“这样的生活还有值得羡慕的地方吗？我觉得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

“不是啊，你至少有能够独立生活的勇气。”

“你不也是吗，你不光能独立生活，还有向上的动力，这点我是不会有的。”

“怎么算是向上呢？我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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