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梦 第二章 关于她的从前

其实她的性格并不孤僻，只是有些不善言语罢了。从小别人问她什么，她只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超过三个字的开口都很少。但对于她的小兔子玩伴，她是十分珍惜的，每天都要抱着它睡觉。吃饭也带着她，外出也带着它，洗澡的时候也要把她放在旁边。

刚上小学，她做自我介绍时说：“大家好，我叫任浩菲，今年6岁了，我的爱好是玩我的毛绒小兔子，将来的梦想是开一家玩具店。”

大家都为她的爱好所笑出声来，只有一个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没有动静，看了看她书包里带着的小兔子玩具，静静地盯着。

她有些脸红，尴尬地回到了位置上。她瞟了一眼旁边的小男孩，看到他正盯着自己的小兔子看，不自觉得把小兔子拿出来抱得更紧了。她有些要哭出来了。

这时小男孩主动搭话了。

“你好，我叫王若楠。”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以及她抱着的毛绒玩具，有些好奇且无意识地问了出来。

小女孩没有搭话，她还没有过和一个陌生小男孩交流的经历。

“我的妹妹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玩具，只不过她的是一只小狗。”他这么问。

“你的妹妹也喜欢小兔子吗？”她突然这么说，脑子一热，一时就问了出来。

“这我不知道，不过她很喜欢她的小狗，每天都要抱着她吃饭，睡觉。”

“啊，你妹妹壳真喜欢她的小狗。”

“没错，她总是说她的小狗多么多么好，平常都不和我说话。”

这时她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和陌生人开口说话了，突然感到有些慌张，显得不知所措。

“你能把小兔子借给我看看吗？我马上就还给你。”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兔子，第一次大胆地双手捏住她的两侧，把它举起在他的面前。

他双手拿了过来，看了看这只小兔子，并说道：“它可真好看。”

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赞她的小兔子，她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油然的亲切感，她这时才开始认真看这个小男孩。

脸型略圆，头发略卷，有些长得快盖到眉毛，眼睛大大的却似乎不带有很多童年的稚气。总得来说长得很普通，但绝不能说难看。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说的话总是一板一眼的，语气很平和，让人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能有的语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很感觉亲近。

他把小兔子还给她，说了声谢谢，便转过头去了。可他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无意识的请求，改变了对面这个小女孩的人生。

她接过小兔子，也转过头去，双手抱着它在课桌底下，认真地盯着它看，仿佛里面蕴藏着她整个人生的奥秘……

之后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因为她不擅长交朋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位置上，唯有集体活动的时候才会露面。而那个小男孩似乎在那次请求之后就并未主动接近她了，似乎不太有想交朋友的意愿。同时，她也发现，这个小男孩也同样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他很少感到害羞，似乎有种成年人的沉着冷静。这在一个孩子身上是很少见的。

可从那次之后，她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与一个人交朋友的欲望，只是她的性格限制了她，让她无法迈出第一步。同时她也无法想到，这第一步的迈出竟然要酝酿二十个春秋，才能因为因此偶然的相遇而有契机。

之后的小学几年，她从未主动接近过他，而他似乎从那次之后就把她这个人从记忆里抹除了。

因此她过得是一段孤独的小学生涯，曾有几个女生来找她交朋友，可都因为她性格内向而慢慢被疏远了。

后来升初中，他们被分到两个学校，就没有再见面。唯一有次偶然的相遇是在一家小商店里，男孩在买文具，女孩刚进去，就看见了他，可并没有打招呼。只是女孩的心中波涛汹涌，犹如万马奔腾……

再后来的高中，他们碰巧上了同一所，只是不同班。这时的他们就形如两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似乎不曾有过任何的共同记忆。

她在开学不久后的日记中写到：

今天又在操场上看到他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依旧不多，他还会不会记得那只小兔子呢……（9月3日）

真是幸运呀，能上的了同一所高中，不过很可惜不是同班。他妹妹的那只小狗还在吗？真想问问他……（9月4日）

我们教室貌似挨得不远，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经过呢……（9月5日）

唉呀，真想和他交个朋友！我为什么就没有这个勇气上前相认呢……（9月6日）

往后的每一天，她都记录下关于他的事，也许某天没有见到，但每天都日记里“他”的字眼总是出现的最多。

十五岁的她依旧是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活动，下课了就安静地待在位置上看书，但脑子里想的最多的，还是关于他的事情。

可说的是她这时候的外貌，不同于小时候的稚气，现在已经基本张开了：一双似水含情桃花眼，一对似弯非弯吊梢眉，两片似启未启樱红唇。脸色粉圆似仙桃，短发轻飘如柳梢，出落得个亭亭玉立，好似：一水芙蓉出淤泥，含苞荷花顶盛开。

凭她的外貌，也吸引了不少男女生的好感，只是她都无意去结交。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来到了高三，她为了小时候的梦想，报了一所普通大学的电子商务专业，准备毕业了在网上开一家玩具店。那只儿时的小兔子现在还睡在她的床头，陪伴了她无数个无聊寂寞的时光。

某次高三的一次集体课外活动，是几个班合班举行的。这一次，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那天是三月份的某个清晨，大地刚刚从冬日的严寒中复苏，整个世界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他们这次的活动是校园植树，规定每个同学都要在一片未开发的荒山上种下一颗小数苗。在去采购树苗的路上，她又遇见了他。这次他的神情中除了冷静淡然外似乎还多了一份阴沉，使人感觉有种无法接近的气势，往日的亲和力也似乎消失不见了。

在这个三月份的春天，他似乎格格不入。

她没有走近，只是如陌生人般各自挑拣着树苗，最后付账时，他先一步走开了。

从此她感觉这个男生变了，似乎更把自己困在了一个阴暗的屋子里，并在里面上了锁，让人无法接近。

是啊，怎么能不变呢？父母离婚，自己被接济到姑父家住，虽说姑父对他不算关爱有加，可至少也没饿着他的，算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邻居的感觉。这使他感受不到亲情，慢慢地就跟其他人疏远了。

可她并不知道实情，只是在日记里写下：

他今天有注意到我吗？为什么脸色那么阴沉？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我要能帮他分担该多好啊……（3月4日）

后来一次家长会，他的父母没来，她才听说他的父母离婚了。这使她更想接近他了，她想给他一份来自朋友的关怀。

但事实上，她不明白她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只是她还不清楚这是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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