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伯见到硕大的皂点“汽车”,不禁张大嘴巴,背贴壁绘向外挪移。
“站住!听我说,如果你有不良图谋,尽早放弃!交出我的薄日露,然后离开!我不想得罪欧罗巴,但也不允许你们闯入梅邀领地!要不然,让你尝尝巨型皂火!”
说话的自然是断雪,人却没现身。
勒伯汉语水平较低,只望着天幕巨大的耘力簿发呆,他攥了攥拳头,终于还是勇气不足,大长腿踩下金色浮光铜串,借升力跳出八米,一溜烟消失无踪。
断雪捂着胸口,她的“海口”静粮和焦钉的结合居然成功了,对方被吓退后十五秒,她才松弛精神,面上毫无血色。
……
透明瓦罐是偏黑能量的集中地!
这一点得到了证实,因为松三临在墨风传送中看到了它的非透明开口,驼雾穿过似有似无的白霜,从他肩头流进罐口,在风暴强压下,油脂和灰泥分道扬镳,汇入无数条纯白线条,组成一个个圆轮,从各个方向缩放、进退、翻转、入镜……此刻简单如数学符号,下一刻星球运转般宏达而复杂,一幕幕盛大的皮影戏刻近他脑海里。
现在回想,瓦罐深处还有蹊跷,色彩和声音就快露出来了,可他没有机会和脑力一睹究竟。
商琬的逗号静粮更厉害!她竟然用了四分音符,充当逗号写进了《恍回千越》里——一首用描写恍境奇遇的诗。四分音符倒立再作对称,才形似逗号。她在清明梦中也以这种“诡计”,让梦中人对着有关“淤尾巴”的描述,也连续做了上下翻和横跨越两组动作,并随着音符的无声振动而颤抖。
动作的复杂使信息透漏更多。彩绸明显舞出来一大串关键字,关于淤尾巴的尽头,是逃离火山灰烬后的稀薄空气,直至暗流飓风中的瓦罐。
鉴于此,她在传送前用了大量毫淤、潮淤、杂淤的组合,包括盘可的毫淤斑点植物。至于恶瘾,则还用东辅寄来的钟乳石障灵“蟒蛇皮”。
松三临也采取了同样做法,在眩晕之后,明显感觉虚空飓风慢了下去,头顶有黑褐瀑布剧烈来回跌宕,把他领到了透明瓦罐附近,就是那短暂的停留,让他瞥清了瓦罐口的概况。
现在想起来,好似在大约三个心跳的空当,他就重新卷入飓风疾行中,直到落脚在未知小村中,砸在了一个发者身上——对方正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甥邋遢抽血。
他先做了次天降正义,把施暴者踢开。
那发者反倒昏死了,被救者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松三临扫兴地拍拍手,明白目的地跟恶行有关。然后,他麻利地清理了淤尾巴。
环顾四周,典型的墨蒿地,问了一圈,此地叫郭乃村,属于东中区。
没有发现商琬。
淤帆配置跟商琬差不多,目标地还是不同。为了验证一件事,突兀地离开了辉崖城,当初怎么会中了魔?亲人们不知道离开了吗?弗瑙还缠着盘可不?
他挂念的事一堆涌出。
貌似关心一下自己才更好,商琬竟在墨风认知上领先了我!不能马虎了,得抓紧研究学习,像仲裁发者、邋遢两族矛盾之类的鸡毛蒜皮,实在太耽误功夫了……
透明瓦罐秘密的发现有什么意义呢?可以想办法制作更加坚固的混合淤,让停靠墨风的时间久一些,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打破白霜阻隔,进入到水墨……等等,那样的话,就直面飓风强压了,会顷刻间被挤成血水……
先别打突破阻隔的主意,争取更好的观察机会,看看能不能识破水墨境与现实世界的关联,以此对现世施加影响。就算这个目标太远大,能捡一些水墨宝物、神奇器皿也好啊,从瓦罐口四周蹲捉一些奇淤也很不错啊,说不定就能制成恐怖的武器或者灵丹妙药。水墨境难道是意识领域?是无数小说描述的灵界?淤魄回收后,通过透明瓦罐复原,再去滋养新的生灵,等攻克飓风强压难关,开辟一片水墨区域,把那里当成后花园,想想就刺激!
思绪纷飞间,他越来越紧张,又迅速否定了某些判断。
墨风实验不可马虎,一不小心就死无全尸。必须向梦中人询问清楚,得到确切答案后再行动。商琬有逗号,我有?长时间来,都是被动接收教导,一个音乐高手不应该缺乏花样。我也学着用钢琴音符?怎么下手呢?
由于过度疲惫,他思考不下去,立刻补充了食物,找了住处,躲了起来。
靠神族的地位,暂时不愁吃喝,潜心做学问吧,实力不济还不思进取,被平民嘲笑事小,被欧罗巴和叛贼打击才真致命……他对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他揉着朦胧睡眼,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叛军占领区。如果被平民举报出去,会遭受围击啊,被瓮中捉鳖也说不定啊。
于是,他趁薄日未出,冒着大雾离开村子。奔跑中,不时有邋遢刀臂斜绞出来,他匆匆避过,扭头回视,又发现那是柳条。
捎带的干粮吃光了,他凭借草木籽粒广闻,他找了小山上的矮松栗,这田粮食半熟,坚硬酸苦。
他顾不得挑剔,兜了一袖管就走。
天刚蒙蒙亮,一伙甥邋遢叽叽喳喳地靠过来,举着各式农具。
不妙!甥邋遢们发现偷拿粮食的他了?!
矫捷地钻进草丛中,静坐了好一会儿。他发觉自己太谨慎了,凭这一身本事,孤身入敌刺杀叛军统领都没问题,何必担惊受怕呢?
他大摇大摆地现身,召唤雪鹰,飞到一处城镇废墟。浓雾又起,尖细乌黑的羽翼在下方游荡,是鹕片,被蛊惑的鹕片,它们体型虽小,攻击力却不低,群殴雪鹰的话,恐怕会生空难。
下到废墟中,这种情绪才稳定下来。
……
当下,还是要继续收集新淤魄,无论用来作传送标记还是收纳在耘力簿中,都十分实用。
他作了决定,在破屋子里找了一些丝巾,缠在头顶,蒙着脸,开始找活着的邋遢鸟。
由于常见的淤魄都已经在册,必须要搜集些新类型。他冲着这个目标,偷偷接近土著的生活。
很快,他循着水量充足的河流,找到了一处聚居地。
他们仿神族建造的屋子不伦不类,没有一点特色。
松三临听到祷告声,奔着教堂而去。那依然是天园教堂,只不过被砸掉了一角。
高唱颂歌的弟邋遢见到神族,惊讶不已。
“我是傣通,梅神的子民。叛军破坏教堂,我们信徒被抓了不少,她们被折磨地很惨,叛军让我们自行拆除教堂,我们几个坚持祈祷,希望神族来拯救……”
上了年纪的傣通讲述她的遭遇。
松三临不厌其烦地听着,没什么发现。只说了一番“梅神保佑”之类的套话,就走出去。
他余光注意到一位雄性弟邋遢眼神飘忽,缺了一条刀臂,通过教堂后门向东疾行。
是去报信吗?
松三临悄然而至,揪住了对方,三言两语就问出了对方的异常。
弟邋遢果然有一种驼色在颈部蠕动,顶得灰褐须毛一鼓一鼓的。
“你跑什么?老实交代!”松三临张开虎纹暗印,按压之后又松开,给对方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这么一来,弟邋遢不再掩饰,说道:
“我一直想守卫家园,短手杀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姐姐也在巡逻中困死。我歌颂神族,也不能阻止灾难……”
慢慢地,他的淤态已经窜出来,单元结构为深纹“川”字。
那是东辅新近记载过的晃信淤——同时信仰多个神灵,且诚念都不深,由此导致内心慌乱,灵魂缺乏归属感。此淤在南方多见,东辅来信谈过这一点。
“你投靠了六翅飞鹰?”
“不!是大力……神,我亲眼见大力神的使者,大力神会替代梅……”
弟邋遢欲言又止。“我不想背叛梅神,可神族并不可怜我们……”
松三临不费口舌跟他辩论,只收了晃信淤,掖进虎纹中。
“大力神?呸,太平洋帮还真不要脸,起了个保健品名字。”松三临挺胸望天而行,对落地以来自己的谨小慎微颇为讶异:
胆怯,应该是在水墨瓦罐旁停留的副作用,很快就会消除的……他自我安慰后,又让副舌重复了一遍。
嗯,感觉像是好朋友在身旁慰藉。接着,他鼓弄泉汩,操控副舌开唱。慢慢地,乐感找回来了。
他开启多声道,鼓点、贝斯、泉汩、牙色波、人声交汇,一曲《非真实无光》的完整版飘入旷野。
调试中,他听到远处的一群稚气的鹦鹉叫。
一位老年弟邋遢领着孩子们拖了一辆丑马车,上面栽了一大捆兽皮书、树叶纸卷、肥羽串。都是邋遢族传统的书面记事形式,沉甸甸的一车,累得丑马使性子不向前了。
她们一边赶驾,一边哼着小曲儿。
松三临来了灵感,闻声而去,远远瞥见车上书籍并不破旧,本本都很厚。
见神族停了她们的车子,老邋遢激动起来。
“神!幸有微吟!幸有微吟!请见证我守护崖点文化。”
松三临躲开老邋遢热情的口水,细看各书籍上封皮都刻有“辉崖”官方印章“水梅”,书名都用了中文。诸如《拓荒岁月》《辉崖建筑史》《五湖四海云》《弟甥见梅记》等,历史类的巨著,有些辉崖府文旭馆藏身的风格。
“重印版?你是官家的?”
老邋遢深鞠躬,道:“郭可楼,是渤城大学堂的教师,也是地方天园堂的教化官,见叛贼作乱,毁坏古书籍,我带领文官们抗议,却被管理者打击,她们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把重要典籍都重写了一份,藏在我自家的书柜中,就是它们。现在,我要带着后辈逃离,去辉崖!”
“书名都是你译的吗?”松三临不禁高看他一眼,翻了两本,发现其中的中文注脚比比皆是,而且,《弟甥见梅记》有关梅神降临的时间,居然早到了发者和邋遢祖先争霸时期。《建筑史》强行把把蓼叶土垛建筑跟人类土木建筑挂钩,相似点讲得很牵强。
而发者则被描述成林中挖穴而居的野蛮生物。
郭可楼翻出郭氏发迹史,此姓氏的邋遢原文字被扭曲成胖而曲折的中文“郭”字,注解上标明是梅神赐姓,而且,郭氏远祖被写为梅神首批近卫,他们的管弦打击乐器也与微吟术的发明扯上关系。
这一定是“伪品”……松三临不免撮鼻哼笑,但又立即止住,他发现郭可楼的驼淤魄噌地一下上翻、又抽回,持续不到两秒。
几个少年弟邋遢把口水、食物粉末抹在书边,被郭可楼挨个踢打。
“守护文化是好事,但别折磨孩子啊。”松三临劝道。
好奇心驱使,他在老邋遢第九次出现淤魄时,终于摘下来淤筋——很轻,光用虎纹暗印就已经解决。
从未见过的欲望类型,短且模糊。它脱离后对主体的影响很小,郭可楼愣了一会儿就神智复原。
扭曲历史,把本族记忆往神迹上靠,虽然不正常,但也是向往高等文明的愿望,就称之为野史淤吧……松三临很快解读出内容,收好野史淤。
念在郭可楼一腔热血守护文化,他指示他们想南方去避难,并护送了几十里。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