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六十一章 定位团充

霜雪七日，冰封千里，辉崖城里鹅毛纷飞。

因为早就施行宵禁和进出管控，加上道阻不畅，出城的少了，工厂和矿区大都停工，内交流几乎断绝，淤乱现象主要产生于内部分配上。

依靠存粮的城中居民还可以勉强度日，可城墙外却尸山骨海，饿死、冻死者遍地都是。

这种情况主要在于南方粮食调运的减少。

真正意义上的“鬼”概念出现在辉崖城街头巷尾，平民们屡屡见到冻在雪里的尸体，听到亡魂的哭喊——因为之前容纳了太多流民，粮食不足和疾病夺走了贫弱者的生命。

松三临记录的淤态达到二十一条，离乡散的操控熟练了一些。以他现在的耘力火亮度和海棠虎纹，自发抵御普通的驼淤并不困难。他开始跟随姜人给民众治疗淤疾，监督食物分配。

暗自囤积粮食的大族进入监察范围，因为监察院被发者占据，他们往往刻薄对待弟邋遢官员和商人，对本族的违法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见到街头上两个啃食灭菌龙的老年甥邋遢，松三临制止了上前责难的发者歪枫。

“总师，破坏灭菌龙可是危害公共安全事件，要重罚。”歪枫瞪着的三角眼迎上神族的目光，立马收势。

“都浑身冻疮，衣不遮体了，你还想怎么罚他们？”松三临掏出早上吃剩的半块墨蒿饼，分成两份，交给饥肠辘辘的弱民。

对方立即狼吞虎咽，连声感谢也不说。

“走！去看看酥馨他们的工作成绩。”松三临甩头就走。

——救人的事没有头绪，他又需要克服沉迷水墨飓风的心理，于是积极投入到日常政务上来。

高大宽阔的木屋里，工委会的官员发者卜阿仇，见到松三临，十步并作一步地冲出来，热情地躬身问候。

卜阿仇身上有熟悉的贿走、暴敛淤。

松三临着实吓了一跳，急忙退开。——他可不确定暴政淤会不会点燃自己的恶念毒骨。要知道，高能淤的凌厉滋味不亚于那些黎色。

继续在林委会、工委会、军部、教会总部巡查，又相继记录了庇恶淤、营奸淤、酷役淤，后，松三临待在阳春大教堂中，与信徒们一起唱颂歌，修整梅枝，为梅神祈福。然后，他跟辛巧豆聊了会，开始琢磨新曲《八仙派》和《欧罗巴长名字怪客》。

“小临哥呀，没记错的话，你之前的《墨风二度》还没收尾呢，还有之前的什么月来着，好像也没完结，哎，你是不是有拖延症啊，那会不会是一种新病？”辛巧豆靠在榻上，托腮取笑道。

“别胡说，创作型精神活动不会出现低凉欲望，不然，怎么会成为水墨传送的基础？哼，倒是，那些信徒身上，有陌生的淤味。”

松三临刷地直立在门口，看向信徒。

刚刚疏忽了，辛巧豆的话提醒了他，阳春大教堂轮值教员勾克傣，她身上驼雾轻垮，正逐渐扩大起来。

他慢慢靠过去，从梅神雕像后面打量，曲线勾连起来一个个直角折线，构成了淤筋单元形状。

迅速回忆了一遍，确认不同于夺信淤。

观察了一会，见淤态还有传开，他让信徒们散去，稍放耘力火惩罚，将新淤记录下来。

过后才询问勾克傣的思维变化。

“这几天，我一直想把发者信徒驱逐出去，他们嗓音难听，总是不合拍，比甥民恶心多了，还总把贵相谷的护花太保单独拿出来讲，实在是太过招摇！总师，现在我想明白了，刻意分裂两族，是违背天园教义的行为，想想也不行。”

勾克傣叙述完心迹，低下头，有些紧张。

“没关系，知道错了就好，梅神曾说，精神纯净才能行走真力大道，要虔诚，要谦卑，歪曲的想法不能有，梅神归来，会带回新太阳。”松三临把《天园颂歌》中的一段搬出来。

他没有告诉勾克傣淤态的事，是怕这位不懂真力的教员有心理负担，反而适得其反，让其有所愧疚，是抵制淤态的更好方案。

跟辛巧豆交流一番，又询问了姜昭，此淤果然不在《拜广日记》记录范围。

他立即想到原因，之前，发者和弟邋遢的聚会都是分别举行，西城隋古街的教堂遭菌怪破坏后，阳春大教堂新修缮，发者才加入进来。

“勾克傣说，她想把发者信徒驱逐出去，根据这个念头，那种淤就命名为排信淤吧，对异族加入本族信仰体系的排斥，它可以作为一种独特的传送标记。”松三临说道。

……

“随风潜入夜，霜雪霁寒宵。”宁静而冰凉的夜里，稳固的烛火拍打，甘灵运正胡乱地拼凑古诗。他也在揣测商琬穿梭水墨的场景，并试着感受是否存在发自肺腑的疯狂。

时针指到半夜一点，安眠药的效果终于出来了，他打了个哈欠，眼皮终于克服不了重力了。

还是没有收获“恶瘾”感觉啊，哎，小松也不帮我，酥馨更是反对钻研水墨飓风，还是睡吧……

正要入眠，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真力从天而降，接着是风拂雪沙微动，有人从大教堂屋脊上飘落。

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薄日起。辉崖府议事厅。

桑葚侠来去匆匆，留下一段汉字。

内容是：“欧罗巴人依赖高山资源生存，隐形淤运用水平很高，且携带了大量火器。其中，太平洋帮是最大威胁！做好应对措施！关于隐形淤的记录，要在除淤的同时，挖出黎色淤筋，根据制作原理，必须抽离虚线标识。我偷看欧罗巴人的生产，他们用的是障灵心脏，也就是偏黑之尘的汇集脏器。可惜，只有大障灵才具备那东西，难度相当大。团充没死，他把六号梅灯借给了狮旺，欧罗巴在与狮旺的冲突中发现了这一点，团充乘骑雪鹰飞旋于独夫火山一带，他自制了一双假翅，身边还有信威鹤围绕，也有甥邋遢去找他”

“太平洋帮？弗瑙所在的帮派叫匈牙利帮，看来欧罗巴人至少有两派了。”甘灵运说。

“那就拉拢一派、打击一派了，”酥馨说。“还有，团充，喜欢飞鸟？笼络甥邋遢，团充是个医生出身，他想干什么？”

松三临想了会儿，问：“桑葚侠是否提到商琬？”

“没有。”

过后，松三临一直琢磨团充和《拜广日记摘要》的事，似乎认定那本摘要和商琬的失踪有关。

因为捉淤心切，几天下来他全身心投入，在受伤的邋遢士兵身上发现了某种淤显，内容关于非正常翱翔欲望，似乎跟团充的假翅作派略近似……

为着这个线索，他拉着甘灵运再三试验，终于勾出来受伤邋遢士兵的完整淤筋，是多尖镖状的竿节单元。

“就称之与展翅淤吧，想飞翔而不能，最终成了低凉心魔，展翅淤，我们报告给其他人知道。”

记录下展翅淤后，两人反复思索依靠展翅淤进行传送的可行性。

“要定位到团充，展翅淤驼雾，加上火山附近特有毫淤，两者结合，这样的话具备定位价值了没？”松三临强行寻求解法。

甘灵运摇着脖子思索。“我觉得不太保险，展翅淤不是团充独有，也不只独夫火山有火山毫淤。”

“墨风法就算不成，也只浪费一颗夸口豆，没什么。甘大伯，我必须要去了，劳烦事后再告诉她们。”

松三临因着上次拯救盘可的成功经验，对自己的行动有自信。

背着酥馨准备好原料后，他要动身，内心突然略过一阵忐忑。——毕竟这次指向性不十分明显。

挂上淤雾，干嚼夸口豆，唱起新作。水墨流动凌乱成沸水，昏黑中有清澈的水汽，强烈压力袭来，无数黑褐碎水晶、透明瓦罐、红斑泡沫翻飞。

这次他没有昏迷，飓风压力仿佛没有那么大了。

他趴在一棵紫桦树上，双腿分搁两根树枝。呼，好险！要是昏睡中掉下去，不得摔死啊。

四下一片冰凉，不像是火山景象啊。

薄日下，平地开阔，仅略有高低起伏。

绝对不是独夫火山。

恶臭！下面是邋遢鸟的腐烂尸体，七八只贝豹正吃得津津有味。

它们并没有注意到霜叶之间有一大团驼雾正逼近。

这种规模的淤雾，松三临一眼就认出来，是战争淤，甥邋遢流民死后，合并起来的淤雾滞留附近。

他鼓动毫淤推开涌来的噪气，即便已经在精神上免疫驼色战争淤，那种噪杂的浓稠依旧会妨害身体。

贝豹们被驼雾侵入后，停止吃食，互相对视片刻，撕咬成一团。

松三临看完这出戏，纵身跳下。

他这才想到自己肩上的毫淤碎片和展翅淤不见了。被飓风刮走了？他摇摇头。

传送的确是失败了，他走出桦林三十里，除了大片甥邋遢尸体，就是食腐动物。

落点是战争淤么？松三临忽地想明白了：也许是墨风挤压中，展翅淤并成了散沙，失去原先欲望实质，歪曲了传送指向。

没办法，先搞清楚具体位置吧。

他正要离开，旁边的尸堆中响起一个声音。

是邋遢本族语，出自挣扎着爬动剩一口气的流民。看体型，是个幼年甥邋遢。

“神！神！”邋遢鸟改叫道。那大概是他懂得的唯一神语。

既然这样，发发善心吧。

松三临先是用魄蜡和花语给伤者治疗毒疮，又拖来一只贝豹，分其躯体。一边动手，一边用邋遢语问：“这是哪里？”

——他本身语言天赋就好，自从有了副舌，他分辨土著语的能力大大提升，会说不少惯用句子了。

恢复行动力的甥邋遢扒拉过来就吃。好一会儿才说：“内海。”

又到了内海？脑海中翻了下地图，独夫山在内海西侧，仿佛不是太远。

寻找商琬、团充不成，墨风传送受挫，失落之余，他十分浑噩饥饿，也烤了一块贝豹肉。

然后，躺倒晒太阳，虎纹中的毫淤缓缓散逸出去。

战争淤追过来了？

他斜瞥一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好大一只猫脸！盖住了半边天空，须毛是浅黄、灰白，眸子暗红，其他部分是普通驼色带花点。

强淤！它的体积堪比刚才的战争淤团，顷刻间缩小，又变大，口鼻呈现一个圆盘凸起。

脸庞之外，它的体毛是不成整体的白线，断断续续。

来不及查询强淤的名字，松三临一跃两米，向着南方逃开，留下幼年甥邋遢一个惊呆的表情。

此刻，体力不支，完全不够招架，要是出现上次一股脑勃发离乡散的情况，如果灭不了对方，自己可就惨了。

所以，还是安稳一些，能跑则跑。

但是他脚下仿佛失了平衡，跌倒在一个圆筒里。一切都顺滑起来，仿佛洗发水兑上肥皂液。

速度好快！不愧是猫。

他索性把毫淤一股脑撒出去，并顺带抛开深蓝波纹和叶梭，这些动作都是下意识完成的。

但一切功夫略偏废，失了方向。猫淤的招式跟减色霭机差不多，都能削减真力锋芒，圆盘口鼻就是抵消对手攻击的淤稠，体毛大概是死兽残淤，被当作能量源。

豆大的汗珠低落，离乡散尽数倾倒，作拼死一搏。

猫猎手确实迟钝了片刻，这个间歇，松三临也累倒在地。

泉汩如钟，花香荡漾，哆来咪发唆响成无规律噪音，牙色波环成喇叭状，他的副舌颤抖开，喊出一个意料之外的音调：喵呜～

大而不慌，雄浑坚定。

六数花语和初级真力撑起的这声微吟，居然镇住了猫淤。

他趁机把虎纹暗印里所有的藏淤都释放出来，扔给猫淤品尝。

这果然拖延了一会儿，他一直到了宽阔的草围中，不慎掉进小河里。

有只毛茸茸的手把他拽上来，弄到薄日底下。

松三临呛了好几口水，看到救他的是垂死复生的甥邋遢，十分欣慰。

为什么总是吸引这些莫名奇妙的事物？必定少不了墨风旅行的关系……此刻，回忆起梅神歌声，他记起那强淤的名字：磨廓秃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