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五十五章 强迫他人改变信仰

甥邋遢一直处于土著社会底层，地位相当于地球中古时代的奴隶，受弟邋遢歧视，承担大量农活和建筑工事。梅神推广各类实用科学以来，他们又开始参与煤铁矿产开采，在各类小作坊做工。

受梅神、姜人、天园教的恩泽，他们受压榨的程度轻了，遭受严重暴力的比率大幅下降。

但气候变冷趋势，粮食减产、牲畜病变，让越来越多的甥邋遢失去生计，他们不像弟邋遢那样可以凭借社会地位优先分配物资，如果不劳动，就会面临死亡。于是，他们大多拼命去充军或者重新给弟邋遢当佣人。

尤其今年的漫长严冬、菌怪的肆虐、绝航障的破坏、局部战争，让无数甥邋遢失去安身立命的本钱，在南方弟邋遢刻意排斥流民涌入的情况下，大多甥民只能等待政府救济或者乞讨，或者暴动。

而忙于应对自身修行、解决食物危机、打击菌怪和其他敌对势力的梅邀们，没有太好的方案解决甥民问题。

根据调查，参与津道城暴乱的甥民就是受绝航障影响奔赴中秀区，半路又杀回来的难民。

越发严重的战争淤和隐形感染让地方管理者头疼，中津区的管理者哥卡为日常政务烦心之余，不免疑惑神通广大的梅邀总师为什么拿不出好办法解决危机。她面对一份推广矮松栗的总师令，连声叹气：又是种灭菌龙，又是栽矮松栗，又要防备强盗。在吸食过一小份髻膏后，她流涎水现象严重了，一边擦嘴，一边写着歪歪扭扭的汉字。

着宽大神职人员黑袍的教化官巴塔讨又递上一份总师令，署名依旧是甘灵运。

“属于神族的二分之一物资分配给投诚的暴民首领；十日收到的南大区墨蒿粉，转送东羔城难民营；派军中药师为西城伤员诊治，具体名单问包萧。”

哥卡叫来负责粮食的事官。“查查东羔城那批难民，听说她们是异教徒，如果发现六翅飞鹰信徒，杀，剩下的，先把粮食给天园教徒。”

她又转头看着教化官，“巴塔讨，你怎么穿这么厚？”

……

劳累了两天，刚起床的松三临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只得换上卫队新送上的绸衫，但这件做工粗糙，线头刺凸磨的皮肉很不舒服，他找到甘灵运，借了一件上衣。

甘灵运的体型明显大出他一圈，衣服穿起来略有松垮，他也不在乎了。

刚洗完脸，准备去中堂吃早餐。他的脖子、胸口、腋窝又冒出汗珠。

摘了一篮子野旗椒的盘可穿水绿领鹿皮大衣，黑靴配灰裤，戴圆礼帽，香风阵阵地小跑到餐厅门口。

“给你的手帕呢？怎么用硬葛擦脸，多伤皮肤，”她挽起松三临的胳膊，替他擦擦，“小临临，你失眠盗汗吗？怎么这么虚啊，看看，谁叫你半夜三更丢下我，去抓几个胖蛇手，这些事让守卫营去做不就行了。”

她的手劲大、姿势也够刁钻。松三临想甩脱却不能，论拳脚的话，盘可不必一般的男性弱。

“别大惊小怪，其实是我吸食榴蝉的副作用啦，前天熬夜后，出汗就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练的叫六弄擒拿手？小拐、中捆、大杠，还有什么来着？”

“别转移话题，你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野旗椒就不吃了哈，更容易起虚火，中午给你炖龟骨汤。呃，别太敏感了，出汗排毒没什么不好，对了，你这件衣服啊，挺好看，以前没见你换过啊，不会是自制的吧？”

盘可假含蓄似的露开笑容。“漂亮吧，嘿嘿，叫郭挪的那个弟邋遢送的残暴鹿皮衣。”

“郭挪，攻击我们的那个黑邋遢？没听你说过，你会跟他一块？”松三临惊得下巴都差点脱落。

“你也没问呢，前一阵我去了孟亚山南麓，碰见那只炭烤一样的弟邋遢，他不再那么狂妄，反而一直想巴结我，可惜我根本瞧都不瞧那脏兮兮、衣服都不会穿的邋遢，我收下鹿皮，就权当接受臣民孝敬。”

“现在呢？郭挪他们归顺了吗？”

盘可眨动棕色长睫毛，摊开手说：“没有吧，我不清楚，那呆瓜还一直提到你。”

正说着，辛巧豆尖叫着撞开两人，吼着：“唔，应该是八爪鱼帽，梅神日记中记载的南海怪鱼！梦中人太犀利了，她指出了新的自除淤法，你们明白吗？昭哥，沛沛，有什么高见？”

“南海怪鱼？如果启示你更换自除淤法，说明你当前的蝶粉植入已经不能适应除淤任务了，我猜，蝶粉在应对隐形淤方面有些吃力。”姜沛沛答道。

“沛沛高见，吃完饭我帮你看看。”姜昭对辛巧豆说。

饭后，三个姜人讨论了一下，道是采集来的蝶粉本身有被淤乱污染的迹象，而且跟辛巧豆体内的榴蝉相冲。”

“相冲？那是什么概念？”几个年轻人都很奇怪。

“相冲的意思是不合、有冲突，就比如地支之间有六种相冲，子午相冲、丑未相冲、寅申相冲、卯酉相冲、辰戌相冲、巳亥相冲，相冲不一定相克，并不必然会影响吉凶……”甘灵运解释道。

“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榴蝉有强烈的采风生水品性，会减弱蝶粉的活泛性。”姜沛沛打断了他。

好有学问啊，不愧是姜老大之外最强姜人，榴蝉善于采风生水，难怪我一直出汗……松三临急忙加入讨论。

“沛沛老师，我需要换自除淤方式不？”

“等你梦中启示吧，如果没有严重的反面作用，一般不需要。而且，你的寿果体质会帮你分解掉湿气。”

……

包萧未经传唤就闯了进来，汇报了刚刚发生的丑事：她跟随教化官巴塔讨到东羔城执行任务，碰上了一大群倔强的异教徒难民，她们宁愿饿死也不加入天园教，一直跟官军僵持。双方的淤魄都突然暴涨，东羔巡逻队、巴塔讨和一大帮教区护法，都被强烈的偏黑幕墙波及，部分伤者当场毙命，包括东羔教区教化官勾牙刀。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仿佛对这些事情麻木了。

“官方死了多少人？”姜沛沛问。

“梅神使者，官兵和教区护法共三十多个，我不清楚有没有乱党，对难民的检查还在进行中，她们大多携带了战争淤，都怪我没防好。”

大家都清楚战争淤在南方甥民中有一定范围的扩散，梅邀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是让官兵监测和控制那些流民的活动区域。因此，让携带者进入主要城市，也不算什么严重过错。

“这个巴塔讨也是，东羔城有教化官，他过去掺合什么，就是爱凑热闹。他怎么样？”

“巴塔讨轻伤。”包萧答道。

“三十多个都是因为偏黑幕墙致死的吗？”

“是。”

“可是，战争淤的强度并不大，同类淤之间也不会迸发大规模偏黑啊！”对战争淤相当熟悉的姜沛沛说。

在同淄一带除过不少战争淤的松三临对此认同，由它激发的偏黑能量只有一小碗沸水的强度。

“我观察力有限，只隐约感觉战争淤有很大一团。”包萧回答。

沉默片刻，甘灵运夹上木制颈椎仪，说：“会不会是战争淤先合并，再与其他淤激发偏黑？”

众人不语。

“我反复说过，不要强迫平民投天园教，辉崖政府要靠德风感化她们，强制手段要不得！你看，惹出祸了吧。”姜沛沛的声音严厉了许多。

“教区人员一定有新演变的夺信淤，即：强迫他人改变信仰，巴塔讨也说不定，他的做法惹怒了流民。”姜卓说。

“使者，总师，我不明白，发展教徒，让大家都歌颂梅神，不是好事吗？”包萧上眼翻绿，表达疑惑。

“正常传教是美德，但有强制意图，或更进一步用暴力手段，就是不正常的欲望，会生淤，”甘灵运说，“我给教会各管理者都检查过，应该给她们除过夺信淤。”

大家都对类似事件有些心理过敏，不想跑到东羔城去善后，但甘灵运考虑到涉及天园教，关乎梅神威信，就打算调查一下。

专供信徒唱颂、祈祷的天园殿内，巴塔讨卸下改宽的黑袍、棉袄、两层月牛绒衣，躺倒，捂着耳朵，肚皮朝下，发出小声哀呼。

除了身体酸疼，他对上午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勾牙刀就那样死在自己面前，半边身子都碎了，飞射的胸骨和刀臂差点捅进自己脑袋里，大团噪黑太恐怖了，当时根本来不及躲闪，头脑爆炸般不能思考，无数的恶魔在吞吃自己血肉……

要不要跟总师坦白，还是去吧……他打定主意，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气力抬胳膊了，坏了，救命！

“亏砍招阿郭兜卓一……”他用本族语呼喊着屋外的传教工。

门开了，甘灵运闯进来只看了一眼，就骂道：“王八蛋，难怪见你最近总披着又宽又长的袍，想掩饰夺信淤吧，为什么？！你制造混乱，给我们惹麻烦，是不想活了吗？”

巴塔讨吓得滚出叶窝来，他整个向后弓着，黄牙上下碰撞，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赤裸的上身挂了几条紫纹。

露出他背弯的半截细小棒冰，正是冰棱化的淤。

“果然，夺信淤硬化了，活该！”

姜沛沛飘进来，要鼓动离乡散。

“不必管！任他自生自灭好了，教化官不好好干，淤也不除，我不相信他不明白自己的病。”

区长哥卡战战兢兢地走进此屋，九十度垂低腰身，双翅不停地交错转圈。“之前，巴塔讨就说淤的滋味很舒服，背负之后，每次称颂梅神，都有一种快感，我以为他说着玩呢，没想到……”她语气中透出愧疚。

“你呢？”

“我，之前被他传染，但已经除掉了。我不知道会这样。”

“很享受？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你也好好反省反省！马上派员巡查周边，别让大规模战争淤出现！”甘灵运尝试去解决那半截冰棱，可以巴塔讨现在的脑子，无法完成配合。

他没再理会，而是挨个讯问天园殿内成员，共计十名管理者被带偏，正享受背负夺信淤的自虐快感。

“也许他们对传教过程中的狂热氛围着迷，对摧毁异教徒原先信仰的成就感着迷。尽管一次次失败，他们的兴致却更加浓厚，将天园教徒的自豪感转化成为施加精神压迫的恶趣味。”

甘灵运下发禁止玩弄夺信淤的总师令后，其他人也刚刚从东羔城回来。

众人叹息之下，决定征询辉崖城意见，让各城优待从南方北归的流民，不可以信仰差异为由虐待他们。

梅邀们因为这些事而焦头烂额，姜沛沛下了决心，全盘留给地方官去处理。她们必须立即赶回辉崖，不能再耽搁。按她的想法看，战争淤、流民问题、信仰冲突都可以从长计议，应付欧罗巴人才是优先级最高的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