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二百零二 断管

水墨医生凑上去，做了石棉网的V型支架，如此，其内画面才显露一半：是高大的挂耳墙和一只扫帚。

“甘老爷，我的匠人找到他了，在挂耳墙边！”

“太好了，给我们方位了么，哦，水墨医生给了，看他的尾巴。”

酥馨和甲小为都看到了水墨医生的深赭定向标和数字。

两人在选定方向行到天黑，背后出现一辆“餐车”，下来两个套袖管族。

一番简介，表达出他们原本东岛淘金者的身份、来主大陆采集新黏物的意图、跟土著合作研究物华的意图。

酥馨当然不相信，暗暗摆手势让甲小为动用水墨能量。

这么做时，她分明有了一种受虐待的欲望，仿佛对面两管族要即刻喷出浓郁药液，浇在她身上后，幻化出一群小咬虫，残害她的金属躯体。

“诸葛先生，提供了亚酷板胚分级辨认指南，他说，还有一大批散游乞丐在地下搞事！包括其他暗藏亚酷板胚的事物，我们都得避开，有了指南，你避免受损，也能躲开散游乞丐们，馨馨，你在听吗？”

被甲小为拽着走了几十步，酥馨才刚刚从受虐幻想中松弛精神，她自察正子脑里有了一条新纹络。

……

甲氏偏黑匠人的换戴明衣的间隙，之所以不会缩进水墨虚境，根本就是穿了两重戴明，看似无缝衔接的神技，原因就如此简单。

匪未明白这一点，就往身上多蒙了一层物华，这样一来，她的对外感知弱了，接收能量效率也低了一些，面对的实际环境格调更暗，行动力略受损。

她把普通偏黑换成了偏黑约等号，这约等号跟悲痛生物的呼应明显强起来，让她感觉通透些。

然后，她开始抽离自己的磨砂和白霜外壳，这可是天生自带的戴明衣，当然没那么容易除去。对她来说，此举是逐渐自由身的必经途路。

一番磨炼后，她附带的悲痛光环越发柔滑，多一层负担的沉重感弱了下去。

如此进入墨风后，她的戴明衣发生褶皱，令她左右两侧热量不均衡，由此减缓墨风速度。

她看到宽疏化、星沫化的磨砂、白霜——人在水墨界，最外层蜕壳会代替肉身与其他实体碰撞。所以，此时就算能抽去磨砂层，势必会加大风险。

如果，偏黑约等号能均匀敷用、贴合血肉，情况就不一样了……

匪未不知不觉已穿梭至悲痛生物老巢，她顺手拿了悲痛界大佬的一枚印章，又把一份仇怨悲词留在巢内。

淡出墨风后，她的透晶印章被削到原先一半大小。她随机在催眠沙图里印了一个“×”号，也在悲痛诗稿上印了一个。

前者，是提醒自己随时更换催眠图，后者，是让悲痛君子的作品染上“盗贼”嫌疑，以逐步诱导印章原主跟悲痛君子火并。

做完这些，她才发觉裙佩上多了一个小时钟，钟面仅一个指针，人眼里，指针的每一步都是逆时针起始，结果却是发生顺时针位移。

辛巧豆的忘时帘，不是被悲痛君子破坏了吗？忘时指针每晃一下，都会在淤沙图内留下一个男人影。

是皮又勋，匪未回忆起来，刚刚在虚境，是有一阵歪风，是皮又勋这厮在定位自己？那男人怎么有单独的墨风片段？

……

甘灵运收聚了二十只悲痛宠物，在宠物协助下深入几个中小型悲痛境，拿到了“金纽扣”。

他已经知道，金纽扣本质上也是物华，是一种自然的、非人造物华，但不知道算不算阿颁所说的“零点五级物华”，几个，宠物也弄不懂这个概念。

通过观察，此枚金纽扣不具备戴明功用，悲痛界微型生物不能够凭它显露真身。

自然产生的金纽扣有防护作用、反重力承载作用，当它散发金屑光斑时，还能过滤出悲痛界边缘的清脆响声。

是匪未所称的什么君子诗歌？这从那矫揉造作的长调迂韵，基本能得出结论。

而且，要听到长调迂韵，必须肉身接触金纽扣。

甘灵运正研究着，他的深赭垫肩径自脱出来，在他鼻头斜上，缠成了：洞。螺洞”热气，两件事物在幽深里飘荡：破了一角的簧管，和某个男人的头。”

自己被当成传送靶子了？他想把男人拉出虚境，但使不上劲。他的宠物们纷纷堵住螺洞，压住深赭旋风的翻涌。

梅花碎蕊瞬间占满了螺洞，淹没了两只宠物，进一步就要突出来！

甘灵运完全摸不清状况，不得不吊着竹杖偏离开来。刚刚的男人头，从发型、脸型判断，是皮又勋！这混球在搞什么？

异常的水墨波动暂休，男人头消失不见。

同时，数量巨多的钩子、米字、蛙爪、鹰喙、钉耙从四面八方涌现，如此繁杂的形态，都是潜伏在规模及暗空的铅黏黏物，它们有针对活物的黏性——抓住，就会把黏性钉进血肉，直到主体适应外来物，血肉的溃烂才逐步停止。

此刻，甘灵运的悲痛宠物已经中招了，单眼鱼和烟灰缸已经合成一块，它们的光滑腹部是被蛙爪黏起来的。眼下，最聪明的那只悲痛裤子也黏了些米字形，往主人的尤杉裤子上奔。

并集、交集黏絮的效果。

去！老头对管族的黏絮厌烦到了极点，连自己的宠物也下得去杀手，他用水仙草捆住”一些，甩开竹杖卖力打砸。

越来越多，整个大环境很不对……甘灵运决定强启墨风，本来留着墨风瘾头是作优化的，是要跟甲小为的墨风交互的，老年人，精力创意都不那么容易积攒。

他感觉五脏六腑被掏空，随着水墨飓风飘了很短时间，落地，很吵闹，空中有大片罐罐瓶瓶飞舞。

凹池里，几个散游乞丐的尸体在一点点消散。

他听到两个日本鬼子惨痛呼喊，是跟随学院派阿颁的那两个高朗人。

杀高朗人的是普通的管族淘金者，背着秤和大镊子，散发着桑葚酒的浊香。

没见阿颁在现场。

高朗人依附的密径只剩残灰，其中一个已被淘金者撇到藓云高度，被卸了软甲、随着锈色棍棒点头折背。他试着放开行李、负重，让七字尾宠物替他料理。这样一来，他活动起来，不必偏向于左或右了。可四肢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每隔十秒，他的某条手腿就会僵住。

不是左，就是右，两者不会同时僵麻，恶心的是，左右肢都松弛下来不做功，也不能结束以上症状。

猛然间，他背上长帚赭芒大盛，甲氏偏黑匠人的立方身形从帚苗里闪现，二话不说就拉着甘灵运钻进一个棉质圆桶，咕噜咕噜滚出去。

听不到杀喊了，偏黑匠人才正腔道：“务必远离收缩淤和铅黏密集地，它们会惹来灵界的麻烦物！灵运主，我必须先行接你去东岛了，长途旅行！”

“那甲小为和酥馨呢？还有匪未。”

“顾不上，松三临水墨猎人被咬了，他的外交团队彻底反戈，我们集体合作计划完全破灭！”

“水墨猎人，怎么受得伤？”

“被皮又勋咬了。”

……

酥馨回味在自己的“受虐”欲望时，认为那是一种独属于机械生命的欲望赐予，她甚至想再被管族寄生虫攻击一次——能被自己感知的低凉欲望，是相当珍贵的，很值得仔细研究一番。

她发现，从管族乞丐体内取出的亚酷板胚，并不包含哪怕一丝“寄生虫”的味道。

这些亚酷板胚在途中莫名蒸发了，此时，甲小为和诸葛兰特都停下来，水墨医生停止引导，说明预定目的地近在眼前。

管族淘金者诸葛兰特和同伴却突然向密径废墟发难，很快在废墟里逼出来两个盘怪髻、说日本话的高朗人，并对高朗人展开打击，把对方逼到了荒沙地带。

“痛打日本鬼子，还真是我中华男子的做派，诸葛先生祖上一定是纯种华夏人！”甲小为竟看得很过瘾。

荒沙里的打斗，高朗人步步受挫、连连吃亏，他们竟从废墟里召唤出来四轮“机械蝙蝠”，对诸葛兰特一伙人喷射电弧。

这些“机械蝙蝠”没等靠近敌人，就歇菜了，灰色外壳内塌，分裂出一个个小钢豆。

酥馨悄然弹出合金爪，上前捡取刚豆——她预感其中有管族寄生虫。

甲小为及时跟过去劝阻她。

“别冲动，他们的内部纷争，我们不能管！”

此时，甲小为腰间的水墨医生摆出来“双手邀请”姿态，似乎有人要从藓云之上出现。

“那个位置，有更强的管族机械！”酥馨似是发现了更美味的猎物，拉着甲小为就跑。

“哪有什么机械，那位置太高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内斗的管族，进入稀疏灌木丛。

果然有一架鲸头形态的飞行器悠然落下，直棱壁上淌开一串串黏絮，有弯钩、米字、蛙爪、鹰喙等形态。

一个蓝眼睛、高鼻梁、狐尾发型的管族出了鲸头飞行器，他的软甲偏白，开口每个音都是二声：“小小黏絮，连我也不放过！嚯，后勤组，快来收垃圾了。”

他把黏絮撇进晦暗里，点了一支烟，烧出来深赭火色。

这深赭烟火连上了水墨涟漪，让甲小为陷入沉迷。

“我忘了还有个机器人！shit，”爱德华急得改了腔调，“whichappledoyouwant？”

他被酥馨划破了肩管一角，回头按下遥控器。

酥馨被挡在了舱门外。

“甘灵运、阿颁去了哪里，被抢先接走了么？机器生命，勿使再敲打专舱，我会废了你！”

“手下留情！她是我的挚爱，先生，您是爱德华吧？”甲小为施礼后说。

“没错，有人不允许你们走，权色雷下达指令，逢春勤法组都将出动，你们得感谢我，我发出去深赭灵物的聚会地，转移了猎手们的注意力。现在，随我去接应阿颁。”爱德华安好肩管，把酥馨推开五米。

“这机器人，她怎会有雾化亚酷板胚，是内置的断管术！”

他立马展开绞索，要把抚摸着专舱的酥馨肢解、研究。

“馨馨，你疯了，那是救命的交通工具！别自讨苦吃！”甲小为示意水墨医生去营救。

爱德华的手术刀已砍到了酥馨，拿到了一份淡褐色、半溶解的金属。

甲小为要跟他拼命，他的深赭攻击却不顶用。

“你的机器人伴侣，她留了一份很好的证据，我相信她是断管术的受害者了，她居然把毒物缩压在情感模块里，阻断了毒性侵蚀，”爱德华顿了顿说，“这份金属，是钨！”

他把钨放进三角瓶，让两梅邀进飞行器。

酥馨没死，她破损的胸前纤维一时不能复原，但她似乎没有多大痛楚，只倚着鲸头机壁轻颤下巴，慢吞吞地细言细语。

甲小为拿出备用金属、契约散冰体、磨砂电囊，要发挥他物理治疗的专长。

“进来！我有专业医疗设备，你们想留下被权色雷治罪否？”爱德华催促道。

稍作思忖，甲小为扶着酥馨进舱。

酥馨能听到飞行发动机的炊火式低鸣，她不顾自身伤，强行开启微波探测。二十秒后，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爱德华见此情形说：“interesting！土著，你的机械伴侣不怕瑰奇态侵入嚯，有种异域能量在加厚她的神经条，断管危机对她反成了好机会。”

“别取笑她了，爱德华先生，您要是好心人，就帮忙修复修复！”甲小为以防万一，准备起墨风念头，但发现水墨医生早已脱离他的腰部。

“土著的深赭不允许入舱，你不可能搞深赭运动了，土著，食物会从壁孔自动送出，有两份给你女伴的营养液，只要她不乱摸舱内的智慧部件，就不会再受伤害。”

甲小为接过营养液，半信半疑地掖进怀里。

爱德华消失片刻，出来时笑着说：“冰冻法，断管病毒居然也用了冰冻法，没能杀死你的机械伴侣，发作期过后，它在绝缘体肌肉层自行封冻，也是机械人能承受住的原因之一。”

他对酥馨略作检查，又说：“受断管攻击时，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甲小为先是摇摇头，又把近期和散游乞丐、诸葛兰特等人的相遇说了一通。

爱德华说：“哦，嫌疑人就在附近啊，偷电池的贼！Becareful！坐稳，我先不跟他们正面冲突。”

一朵发紫的几字云映入他的蓝眼睛，在瞭望镜里迅速变大，很快跟防雷外屏撞在一起，散作碎云朵。

鲸头飞行器竖直升高，完全冲破了藓云黏絮。

爱德华看到了黏絮之外的小型管族飞器，以采样机和监视机为主的十余架，都纷纷失去智能控制，不规则地四处游落。

显然，这是些受不住断管危机的智能机器兵。

他命令女佣人维护好导航系统，自己展开笔记本，把诸葛兰特和苏晓一伙淘金者的信息发往唐小憧。

随后，他检测了各条通讯线，没有阿颁的回信。

不等了，一直到东岛！

酥馨略休整，对甲小为表示了歉意，她抑制住对鲸头飞机内先进设施的觊觎，明白机主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如果爱德华是断管始作俑者，他断然不会开了飞行器跋涉而来，真正的黑手，是驱使乞丐们销毁亚酷板胚的少数猎手。这些黑手，不愿意让他人接触和断管危机有关的事物。

而且，亚酷板胚也不是断管要素，它与伤害自己的“寄生虫”一点关联也无，只在跟几字云混合时才有令机械生锈的作用，这证明，它只不过是黑手们的幌子。

经此一遭，她的受虐症已经有了主动发病机制，从发病到形成低凉欲望。

纵观整个崖点星，能够被断管危机击中而又付出些微代价的生命体，也只有酥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