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女士,我有信心能调整好状态,让我静静思索一番。”
思索暂时未果。松三临在苏梨梨铺好的淤沙垫子上睡得很踏实,堪称铅黏以来最舒服的一觉。他感觉到四下突出来烟雾墙,纵立在他和辛巧豆之间,其间透出助眠的檀香气。梦境景象温和,良心线一直没有太大起伏。
梦中人给了简短提示:“练剑。”
终于再会梦中人!让我练剑的意义何在?有利于与范文育的互动,找出新的墨风恶瘾刺激?或者,跟苏梨梨的建议有关?
他从淤沙垫子翻下来,手中多了品红流彩的鼻形皮泡拼接棒,皮泡之下,是变色无衣淤、少许偏黑线的组合。
谁给的?
“你自己产的否?”苏梨梨从吊床上下来。
两人打量四周,其他人都不见了。连无轮车旁的午氏兄弟也不在。
“勿多事,教授勘察海水去了。”苏梨梨说。
松三临却忍不住迈过海铅黏弓腰植被去看,漆黑的海水退去很长一段。海沙上,拱起一个硕大的蜗牛背,靠近海水的一段在噗噗冒泡。鲁教授等管族都攀在两根竖杆之间的网格上,维护着覆盖整个蜗牛壳的泡沫粘液。
“松老弟,用你的钢琴符作分隔!土著鸟出乎意料的难搞!”宫显的喊话有些吃力的感觉,像一边吐奶一边哭叫的孩子。
原来,这帮人陷入僵局了啊,分身乏力,拖不动大蜗牛。
“可巧豆还在。”松三临让苏梨梨先留下看车,自己野狗一般冲到蜗牛壳外。
强烈的管族酒雾让他停步,后续浓密的悲痛棘轮一波接一波,此悲痛有夹心效果,初碰甜柔,内里的悲凉瞬至,两相比对,形成明显的反差,给人猝不及防的打击。
的确是很犀利的悲痛物!他略作准备,放纵范文育的仗剑豪情,铿锵龙吟。
他忍不住举起淤剑,长吹哨声,品红暴涨!他学起老范的抖矛连招,越来越熟练。
剑芒所至,夹心悲贝外层染上品红斑点,冲力大减,核心的悲伤攻势陷落进沙地。
由于动作幅度失衡,淤剑会不时擦上恍核,偏黑动摇,淤结构凋破。
百米外,宫显把鼻形皮泡、缺角斗笠,以腕管弹射出去,又踩着冰鞋在半死不活的矮树上上下颠倒转圈十多轮。
铅黏壳片会慢慢靠近铅道,如果善听风语,是可以分辨其中细节的差异。
深夜,海潮声涨,开了一只耳管备份的宫显同时注意到了两股暗动。
一方,自东北的幽岭,轻微的疑似歪力擦爆,另一方,自干冷的沙石地,沉闷、急缓不定。
小余等人对着涌上海崖的潮水,扔过去几盏长条灯。
漂浮在夜幕里的暖色灯,在湿雾间晃了晃,慢慢散解掉了,跌入潮水中,化成点点萤火。
小余等赶忙关掉指挥棒,讷秦也过来了,看了仍旧发光的萤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管族商量着该不该叫醒鲁教授。
宫显则一直注目着东北向,他打开一个椭圆钱夹子,大大小小数十枚硬币扑入黑暗里,其中有一个,有着深赭色精细纹雕。
他左右各出一指,像对着不存在的键盘乱敲,软甲起了密密麻麻的凸点。
一顿操作后,他心满意足地选了相对干燥的地面,铺上微酷板褥子,看着自动表演的硬币们。
鲁为狂从睡梦中醒来,亲自调整探测器阵容,准备应对忽涨忽落的海潮。
“有更好的谱,教授哟,百五十下钟摆后,到这里来接应。”宫显通过机器鸟遥递信息给鲁。
“哦?”鲁为狂的法官卷发分列两旁,沉声道,“一个不一样的宫显。”
乱耍剑不是办法!松三临开始书写乐章,模拟跟梦中人对话时场景,纵意四分音符的“转圈反拨”,也就是完成系列动作后才发声,如此,分隔作用才体现出来。
这么一来,夹心悲物的威胁就小了很多。由于攻击范围过窄,两分钟后,他将范文育的水墨痕集中在右耳尖,扩展,释开约束。他的大脑被拉引到右半头,整个人斜扑出去,离地转了二百多度。
准确度太差了!淤剑也磕得不成形。
不过,他的乱来也的确分担了管族的压力。鲁为狂等人已经多树了一根电棒,粘液泡沫网兜已经将海沙之上的大蜗牛壳掀开了一个角。
覆冰沙地腾地窜出几个大块头,果然是一身海草的甥邋遢!弯曲的短翅跟粗壮的肩部肌肉之间,有荼色的筋脉时隐时现。
短翅多了一层灵棉鳞膜的甥邋遢挣扎着往坑里钻,但管族怎么肯让它们得逞,离开蜗牛悲物的庇护,甥邋遢的肉身哪里能抵住管子里的奇异招数。
哭喊和垂息多了起来,躲不开的甥邋遢拼死一搏,肩挑蜗牛碎块还击,其间还有缥索穿游。
几个颇有作战实力的,在管族的铆标缩放里灵敏走位,来到松三临面前,他们呆住数秒,愣是没发动攻击。
“神……族……”甥邋遢含糊不清地咕哝几句,也没多停留,直接往崖石上翻。
可惜,那里有管族的铅黏浊气包,以及为数不少的机械动物,生逃基本无路。
蜗牛残躯入海处,有自我掩饰极好的甥邋遢悄然潜走,却又自水上露头,显得进退两难。
最末出来的几个,是被鲁为狂的各式定位工具加上光炮掀飞到夜空里。纷乱中,几束铅黏暗风黏在树棒上,拖住了下坠的甥邋遢。
他们本身就是逃避海怪而来,所以去而复返,宁死也要登岸……松三临没有继续插手,他受更多的“神族”呼叫影响,心里涌出愧疚之情。
良心线大幅度摆移,脑瓜冷热交替。他退出狩猎场很远距离,眼中尽是缥色,威风神采出瞳孔,既不是怒气,也不是欢乐等,而是一种高度自信的心态外放!
缥索!是可以拿来利用的,跟缥色眼波同源的悲痛结构!那次出悲境经历没能悟出这一点,此刻,创意思绪的精进,终于让他窥破其中隐情。
甥邋遢能够亲近缥索,他们的荼淤果真有大用。
他一面规避管族的复杂对地压迫,一面瞅准沙土里遗落的缥索。
“鲁教授,我提要求,让扁脸们回巢吧,咱们拿到东西不就行了,再纠缠下去,好东西都被糟蹋了!”
鲁为狂没有理他,以现有人手能顾及到的程度尽可能活捉更多猎物。
松三临气得不行,情急下独闯进阵。宫显把他拦住,扔出一条蜗牛残迹里的缥索。
两米左右的缥索是附了鼻形皮泡和某类软真力的实质物体,内核是某种突兀的自信心。
他立刻用管族头巾清理缥索上的海铅黏残留,然后开瞳凝视其内核。其内有邋遢鸟的迷茫眼神,很快就被吞没,还有某类顶端猎食者的威风,他一时掌控不住。
他涌起跟亲密之人分享此好兵器的念头,可回头一看,苏梨梨人已不见,辛巧豆那里居然无人看管!
松三临箭矢一般跑回去。
载人铁架竟然被拖走了!
“坏了!巧豆人呢?!”他大喝一声,品红旋风荡开,缥索长卷,劈开一堵弓腰蕨类。
暗空里的银环破掉一个,电花里一股强斥力推过来。骑着轮胎的几个管族现身,看装扮又是某组法槌。
先是一串日本腔,后来了漏气式中文。
“搜查我的营地?谁给你们的权利!”后至的鲁为狂暴怒。
“并非如此,我等是检查该处的土著,因为发现了众法研究所的实验痕迹,故而没有擅动。现在,物归原主。”
“还有,整个东岛已经被北堤接管,暮景女士已经推出了善后猎手资格证书,所有从事采猎工作的人员,包括原逢春工匠,都得经过测试,拿到此证后方可营业,我看,鲁教授的团队里有猎手,请自觉跟我们走。”
鲁为狂拦在无轮车前,冷言道:“贵处的做法不符合《拓荒条例》,我们阵营里也没有无证猎手,尽皆是科研人员,包括松老弟。”
“那宫显呢?他可是采猎名人,逢春的拓荒机构已经解体,他自然属非法采猎。”
“我会立即颁给宫显粉砖分析师的身份牌,以肯定他在铅黏开发方面的成就。”
“教授,在下名曰单依童德,深知科研身份的获取,是得经过众法学会认可、同意,宫显必须被禁止继续经营。”
鲁为狂吐出一口浊气,先是看了法槌们的勤法证,然后当场制作东开发新方案,随意找了七八个理由,作容纳猎手进组的依据。
单依童德没有反驳,而是对着松三临和苏梨梨喊话:“迈迈女士委托我给你递信,说十分挂住你,希望你可以进归乡船。崖点人,你无需缴纳运费,即可跟随我们勤法者回萍屋,迈迈女士迫切想见到你。”
松三临闻言,脑海泛波。
看起来,迈迈很快就回母星了,依靠她,是离开崖点的绝好机会,问题是,弃其他梅邀们不顾,不是大丈夫风格啊……
苏梨梨托着一长吻瓶,对他说:“勿听他们的,我也可以带你去母星,而且,我刚刚弄到了新鲜氧。”
松三临依旧不作表态。
鲁为狂连连吐气,走过来,说:“我可以答应你更多要求,包括让你跟辛女仔对话。”
“行,我放弃,替我向迈迈女士问好,等我妹妹病情好转,我就去拜会她。”
单依童德又问了好多遍,跟鲁为狂啰嗦了好长时间。直到他们背后的草阔刺出一摞井栏,佩暗星徽章的法槌,把一众甥邋遢幼崽掬起来、又压下去。
“你们?你们掺和我们的狩猎?”鲁为狂质问道。
“教授,是这些扁脸鸟袭击我们!”
“不承认?我要求当场质证!”
“对不起,北堤勤法者不受理逢春人的提议!何况,我们得赶紧回去向暮景和迈迈女士作汇报。”
“我以八川通鉴法院荣誉陪审官的身份启动质证!”鲁为狂斩钉截铁。
北堤法槌们把邋遢幼崽收拾一通后,就打开了电子书投影,其上浮现暮景的端丽身形。
“教授,我等可以随时获取暮景女士的印章,如果您坚持质证的话。”
鲁为狂道声“成!”,也让小余打开了通讯器。
不同社群间的质证,需要全开时空信息。
鲁一边犹豫着释放位置,一边抬头看那暮景的影像,又回头看看正在处理中的甥邋遢和荼淤,心里的怒气减却了许多——他实在不想直接惹上暮景。
“削!狩猎场互相割裂,尾随交易不成立,老夫姑且不计较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公证撤销。”
法槌们去后,鲁为狂亲自照顾了辛巧豆,然后叮嘱松三临别被北堤的人蛊惑。
对于那些甥邋遢荼淤,宫显等人之所以进度缓慢,主因是荼淤根基连系着邋遢鸟的短手根骨,以及背部的悲伤化物,拆解起来有些费力。且此淤隐迹时,管族的照明措施被迫繁琐,会对邋遢鸟造成严重损伤,荼淤的性状也会随之变差。
管族用了量产的荼淤,但依然不能有效解决悲伤化物的阻滞。
“老弟,陌生淤的拆解,还得靠你亲自来试验。”宫显笑道。
被锁捆住的甥邋遢,仍在作着抵抗动作,豆眼里充满不服输的倔强,失落里不乏坚定。
松三临的新缥索微微发热,他踱着步,从荼淤气息和粗糙的邋遢语里寻找信息。
他想做些什么,不只是因为“神族”的称谓,更多是从此间找到某种力量感。
——那种偏轻于他的自信坚定和重于他的海洋深邃,都让他心生认同。
手里新刃,眼中缥波,他淡淡地与甥邋遢对视,一种向阳而生的活力在传递中滋长,而接收到的,除了此活力,还有与他叫板的凌厉幽蓝。
当然,单个甥邋遢透出来的海兽幽蓝并不足以抗衡他的自信之威。加上范文育的双重深赭,他不太费力地跟对方建立了默契。
“解除你的背负,轻松下来,回到最初的日子,有神族教导的日子……”他轻轻地念讲。
“放松,没人会伤害你,我会引来薄日光辉,那远胜过海冰的寒凉。”
随着他的“蛊惑”,面前的甥邋遢果真柔和下来,肩部的荼筋跟肌体的联系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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