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历险：水墨缠斗 第一百二十八 往海边走

用钨元素充电后，迈迈的软甲基本复回原先状态，除了肉斑没显现。

逢春信息组的管族露出一口白牙，问她还要不要更多。

“哟哟哟，你都不问过我啊，普乐，看你那样，中文说的比高丽语都溜！干脆投奔北堤算了。我还需要，多点钨过来！”宫显故意怼同僚。

他也能正常运动了，自觉身体上恙点不耽误采猎工作。

“等我干完这一单，就去北堤狂北花月地好好享受一番，说不定，就长住不走了，嘿嘿。”普乐说话时，漏风明显，喉咙里似有沙尘。

“是啊，直接乐到死。你这里慷慨送出钨，审计组不会找你？”宫显质疑道。

“审计大员们都忙着追叛徒去了。法槌们没来，她们就越俎代庖。”

“是吗？抓到爬山虎了？”迈迈问。

“爬山虎去了主大陆，听说那被逮到的同党，只承认他们播撒了宽衣絮，说他们没有杀人故意。”

“一派胡言！必须带回北堤去，暮景女士有直接扭送权，只要他们涉嫌犯罪，有五个以上同族作证，就可以。”迈迈义正辞严。

普乐见迈迈对这个话题尤感兴趣，就热情地跟她聊起来。

松、宫二人则旁立不插言。

“迈迈神女还真有闲心，跟一个老头子讲什么法例，真是。”

松三临默然，心里想的则是：你们内讧越厉害越好。但他旋即拨弄泉汩乐声，强压这个念头，防止被“听”。

宫显当即喷出无形鸡尾酒气，并后退五米左右。“哟，还以为你又想进异空间，抱歉。”见松三临被呛得痉挛，他又上前送解药。

“白痴！他要进虚空，我瞬时就能感知，用你操心！”迈迈见此情形，出口就骂。

“普乐，给他弄一个作弊器，费用我出，让姓宫的归队吧！”她掏出一架近似铅膜的小型折叠器具，展开后，灰色手影一扫，上方浮现泛水花的电子幕墙，几个数字从其中蹦到普乐那边。

“勿使思密达……”宫显急得说起了中韩杂文，“我问过了，他们没有我要的型号。”

迈迈不理他，也不管什么爬山虎同党了，带着松三临就走。复垦组不肯专程送她，她就从复垦组手中购买了两对旱冰鞋。

因为有神女照料，松三临没有被鸡尾酒毒晕。他此刻正努力适应旱冰鞋。

之前的行走全靠管族携带，自己迈步也只是戴着防铅服饰，要学习旱冰鞋技术，此刻还得跟迈迈连着名为“羞涩线”的细网。

铅黏黏缠中，他感受到了向后的推力，以及微弱的前向拉力，由于他忍不住闪避不时游荡过来的杂淤团和厚重烟雾，导致两人的步调频频不搭。

迈迈也累得不行，幽怨的眼神忽隐忽现，她捋捋红头发，停下来，看看似要涌下好一大团黑水的云气。

“松桑，你能告诉我实情吗？你的音乐天才怎么会在我脑海里出现？关于宏大，关于异空间，真的令我神往……”

“有缘呗。”松三临蹲在半米宽的坡点，挤出一点魄蜡来滋润鼻喉。同时，泉汩五指轻点腰眼和曾经的淤态出没脊穴，以让自己呼吸放慢。

加上此时刚刚入夜，正是困乏袭脑，他实在没有心思去计划去向，因此才顺势学着滑旱冰。

能了解管族更多，也有助于自己的下步安排……他止不住寻思，并没有考虑是否泄密。

他用副舌鼓晃和泉汩声下，清清嗓子。

“迈迈女侠，你允许我自私的考虑一下将来。”

“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去逢春？”

“呃，也不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舍弃亲人们。除非……”

“我懂，你是对我们的事业有疑虑，迈迈我一直在考虑啊，有位老资格拓荒者，叫乃费斯，他正在飞船上研究一门高深的学问，等我见到他，就提出你的问题，他一定有策略。”

“行，”松三临只好应下来，“你们的星球叫什么呢？显星？”

“是，也不是，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忽然，铁水闷哗，地面顶起一坨硕大的铅黏泥浆，煤毛尚未脱落，半空又穿下来斗笠飞镖。

“用灰盖！”迈迈抛过来抵挡铅黏线的工具。

但此时，更多的铅黏垛掀出，相应的深坑也出。松三临一不留神掉下去，自然没接住灰盖。

“小松！哟，老夫来也。”宫显及时滑下来，某根管子绑住松三临的腰，同时对底下喷出未知流体。

上去后，他们共同打了一把灰盖，越出地面塌陷范围。

宫显启动了远射灯，映出黑煤尸块旁的迈迈，以及她拉长的衣甲系住的另一管族。

“你麻利点！叫什么名？怎么这么冒失！”迈迈用宽润的嗓子训斥对方，又把宫显投过去的绿光搓成深红。

“松桑，先跟他一块，别乱动。”

她收回衣甲后，把半块“斗笠”掖起来。

“就当成你误袭我的赔偿，此外，我保留投诉你的权利。就算是那位崖点男人，你也没资格擅自伤害他，小苦工。”

迈迈说完，一个趔趄差点仰倒，她捂着后腰不动。

“您还好吗？我实在没想到撞上您，让我带您回球舱，请医生好好治疗。”

“小苦工，谁允许你改变宽衣絮的用途的？另一条违规行为。”

被质问的管族说：“是信息组统一安排的，因为几字云脱落的斗笠很特别，能够与宽衣絮……”他突然息声，改用手势。

“哼。邪门歪道……什么？驱逐外来者？”迈迈问。

“对，对，对……”又有几个管族自昏暗里发声。

其中之一，对于迈迈来说无比熟悉。

鼻音浓重的说话语气，正是林达，一个曾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猎手。

“迈迈亲！总算找到你了，听说你被崖点男人掠走了，我担心死了呀，到底怎么回事呢？”

“你一个演员，跑来异星球作甚？不关你的事，我很好，希望你们别再乱用邪恶的几字云。”

“一年没见，你怎么如此冷漠，还想着冬则？迈迈亲，我千山万水独行，只为寻你芳踪，咱们该回去了，凤园长也同意我来找你。”林达没有在意松三临，因为松三临已经装成醉酒态，靠在宫显身上。

迈迈的红发内收，用管中水浇熄了照明灯。“你不感到羞愧吗？一个男人，不拓荒四海也就罢了，当着大家的面说私情，丢人！我跟你的事早就完结了，何况，你现在是逢春的人，更没什么好谈的。不过，小心你们的行径！”

“我，当然带了任务来，就是……”

“宫显，你拦住他，然后我保证给你k5盒子，我以黄金歌后的名誉担保，绝不会再抛下你。”迈迈不理老相识，大声叫着。

宫显闻言，有些犹豫。尤其是立刻感受到来自林达的仇怨胸波，这种敌意就要往两侧和下身蔓延——那表示将由思想付诸行动。

他挨近其中一个同僚，弄清了叫林达的底细。

“没有正式采猎资格，我就放心了，当成是一次交易好了。我可不是干预神女家事啊。”他留下一句，同松三临赶了上去。

“小松，你只要稍稍放出一点耘力，那家伙就承受不住，他没太多格斗修为，放心，如果他来硬的，我从旁阻拦毫无压力。事成后，报酬给你三分之二。”

“不行，我不当第三者，还有，要弄伤了对方怎办。”

两人商量间，迈迈喷着雾气回头。

她背后的林达举着一团线球，喊着：“给给给。”

“不需要。朋友，迈迈队长有她的打算，请你自便，耽误我们营业，可就是妨害拾金了。”宫显舒开软甲，环形锁在手臂上晃圈。

“队员？我无视你，小小的猎手，别出来张牙舞爪，你若干涉我和迈迈，就是插手他人家族，侵犯个人隐私。逢春的小丑，藏了什么歪主意！嚯。”林达生气起来，语调平和，但尾音透着一种高傲。

“再加上侮辱他人，哟，法例我不比你陌生，现在不是在你家，大家也都在办公事，哪里来的侵犯隐私？”

林达想加大音量，速度却更慢了，他左右突冲，就是破不了环形锁的阻力。

宫显的横栏看起来轻松，他做动作同时，回头对着松三临使劲晃脑袋。

松三临故意从她们对话里获取信息，此时，见迈迈也示意他上前帮忙。他才走过去，假装绊倒，趁势在上扬的手掌里了几点泪霰。

粉白一闪而上，泪霰随之飘升。

林达“呜”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定住了。

宫显盯住僵化的林达，朝后说：“你们先走。”

即便姓林的要告状，到时只要说是真力意外造成昏迷就是……他得意地“哟”笑，对逢春在场猎手说：“大家看到了，我可没有进攻动作，只是按委托阻挡。”

夜色渐浓，宫显离前面两人不太远，他轻松地跳走，了解身后的北堤小子仍然没死心，还在拼命摸路。

这么一来，三人得不到休息，迈迈和松三临已经支撑不下去。

“地兽，就是你们所说的障灵，在那边。”宫显指出一条低地。

障灵存在，意味着有牙色波和真力，铅黏杂物也会稀疏，这对松三临来说是好事。

借着零散的冰块、小水洼的反光，他看到了障灵安静的地板，有离地十公分的土渣，底下多是尖锐的石子、骨质粉末。

较高的地方似乎有玄武岩和金属杂质混合成的凸起，大的有两米多高。

宫显利用两个位置、大小刚合适的岩锥绑了吊床，从信息组那里买来的材料韧性相当好。

他让给迈迈先用，自己则去挑选另一合适处。

松三临苦恼于缥眼夜视没能突破铅黏世界的无月深夜，“崖点无月”现在倒成了崖点无光了，连星光也被重霾给遮得全无。

他没有找到任何好东西，只听得一阵极凄凉的婴儿啼哭。

“林达又来了？”

“这算是我的居所，他要来，就真正是性骚扰，我本人可以立即制服他。”迈迈倾起头，盯着障外。

一股微咸的暖风轻吹过来，令松三临精神一振。

好舒服啊，很久没吸进如此饱满的氧气了，内中隐约还有烤鱿鱼味……

“海风？”

“我们离海岸很近了！”

松三临突然没了倦意，向着风源而去。越来越清凉的气息，跟商琬的鱼汤薄日露有些像。

库啦……

由低到高的声响，海风转向，宫显刚刚定好的吊床石柱崩裂，铅色骨片四散，障灵似乎活了过来，凹凸不平的地面圈形转皱。

铅黏气浓了起来，矛盾之处在于，其中还有啤酒药的清味。

“小松你退回去。”宫显轻呼一声，展衣迎上突来的一面怪墙，小型爆炸让他的动作变形。

松三临跟迈迈所处的位置，障灵没有太大动静。水汽成烟，某些泛油花的鳞片扑飞过来。

宫显一瘸一拐地挨过来，点了一束颜色的绚丽的流弹扔到怪墙处。

怪墙外几十米，几个管族呜咽着爬过来，是拄着一根弯管爬。

“怎么回事？”迈迈问。

“不知道，好像是复垦组的，那一面铅黏墙里可能有耘力成分哟，我大意了，还想着快速接触它，还好，它的爆炸并不激烈。”宫显的腕管变软，缠在右腿膝盖处。

在复垦组管族的背后，油光打开了一个视野：怪墙分裂成好几段，都是长条形，最粗的一根反在最高处摇曳，一端跌下去，另一端再扬起，通过绿色油花跟地面黏连。它外围碎叶包裹的是一只蓝肚皮的大头茁豚。

“上当了！”

“#$#希巴！”

复垦组管族终于爬到宫显脚下，四个人伤情不一，最好的也才能勉强坐起来。

“腾学长！诈骗犯！他一纸合同，骗我们来开采障物，在这里拿了几堆软真力，倒是败给了海鱼铅黏，丢脸！”

复垦组管族抱怨了一通，大意就是被“腾学长”收了粉砖，作为回报，他们得到了障灵位置，没想到到这里时，障灵已经哑火了。

松三临不关心管族内部买卖纠纷，他只歪着头盯看茁豚所在的铅黏，那海洋生物被风吹到这里，现在还没死，一定内有真力营养。

而茁豚叼物蒸发剂正是墨风恶瘾物的主材料，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低声道：“宫大爷，那豚鱼归我了。”

宫显抽一口气，说：“大概率没有奇货啊，让我来检索一下。”不过他在怪墙附近没找到什么叼物。

“小松，用你的杀手锏，异空间的邪能啊，去海上捕鱼不是很容易么。”

“说了你不信，被铅黏污染了，我现在召唤不来水墨图。”松三临回答。

“那就无计了哟。”宫显瘸着腿，警惕地注视前方。

四个伤员急了，嚷着要赶快离开，哀求索要钨矿。

“我已经发了信号，让逢春的人来救他们。我们不管后续的救援，松桑，宫显，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迈迈坐在石窝上说，她整个人融入了浑浊夜色，衣甲轮廓不见。

“可是，海边，茁豚，可惜……”

“松桑，你很不舍啊，嗯，”迈迈听出了松三临的心思，“好吧，往南走一走咯。”

三个人没有留下陪护，舍弃伤员。绕过海鱼铅黏时，松三临发现了发亮的橘虫结块托着几厘米宽的白鳞片上下晃荡，茁豚的身形不明朗。

空气里的乐感如注射器刺入胳膊，让他慢下来，回忆起跟商琬在北方盐碱地、从海里取静粮的事，同时，他未完成的几首曲子，都轮番播放并推演出新生的少许旋律。

“叼物！一定是叼物。”他喉咙深处挤出低音沫。

宫显说：“障灵外面有死体。”

坡下面，的确竖着插了一些铅色鳞片、银骨和污泥混合的铅黏事物，顶端的“色拉油”比障物里的更加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