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湾众安街,永丰楼的大洋海鲜坊。
大D刚食过饭,一桌子鲍翅鱼斑没动几筷子,抹抹嘴就要下楼。
看出来是没什么胃口。
直到大D下了楼,马尾才跟上前来。
“大D哥,跛佬那边放话了,明天中午他们要过来接场。”
“我挑!把我当鱼头标啊?你话青山道那边的细佬,明天继续给我开工。
我会去那边亲自坐场,我倒要看瘸子几多本事,敢从我嘴里抢食!”
大D对此不以为然,马尾却继续补充道。
“可是邓伯那边……”
“邓伯邓伯,我挑你老母少给我提他!
他青山道明天有大事要办,我听人讲凤凰楼的弥勒荣把斧头俊抬出来了,你话他跛佬撑不撑得住?”
“肯定是撑不住了……”
马尾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大D顿住了脚步。
“做乜?我要上楼去打炮,你要跟着上去喝彩吗?”
“我……”
马尾语塞,只得道:“你玩好,我去办事。”
“晚点你阿嫂问起来,你就话我在同几个潮州佬打麻雀,叫她今晚不要等我食饭了!”
“好嘢!”
五月初三,离端阳仲有两日光景。
此时凤凰楼所在的九江道,不少商户已经提前挂起了艾叶。
大小堂食店铺,不时飘出阵阵粽米的香味。
一台老式虎头奔呼啸而过,稳稳停在了凤凰楼门口。
随后依次十余台各色车辆蜂拥而至,凤凰楼下泊车小弟好一阵忙活。
虎头奔左侧副驾驶室车门打开,一双铮亮的皮尔卡丹踏在地上。
弥勒荣今天早就停了今天凤凰楼的生意,连忙迎了上去。
下车的人虎背熊腰,站在弥勒荣身旁,足足高他一个半脑袋。
把身上的白色西装随手一脱,丢给了一旁等候的马仔。
粗壮的脖颈上挂着条拇指粗细的金链,不苟言笑,同弥勒荣一起进了凤凰楼的场子。
正是尖东的斧头俊!
“人呢?”
斧头俊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金劳,不满问道。
现在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五分了,弥勒荣讲好十二点青山道的人会来收数,现在门口空荡荡的,连只歇脚的麻雀都见不到一只。
“俊哥,许是这小子被你的名声惊破了胆,不敢来了。”
弥勒荣在一旁陪着笑,空荡荡的一楼大厅,早已经守满了斧头俊的马仔。
“你当我闲的发瘟?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抬我过来?
打电话,话那小子过来,我倒要看看青山道十多年了,点样出了个有种的角色。”
关于陈文定的事情,明显弥勒荣是添油加醋过的。
连带着把陈文定斩死鲤鱼门三十多号刀仔的事情也同斧头俊在电话里渲染了一番。
不过他讲的更夸张,只话陈文定一个人追着四十多个打仔在街上乱跑。
最后斩死了三十多人。
不过这件事情和联胜没有选择对外张扬,斧头俊也是空穴来风听到些消息。
他只当弥勒荣为了赚他过来出头,在那吹水来的。
“不用打电话了,我大佬话我过来收数!”
斧头俊话音刚落,门口一道声音便传了进来。
斧头俊脸色微微一变,当下对门口的马仔爆出粗口。
“冚家铲,点样做事?人过来了都不知?!”
门口的马仔一脸委屈,却不敢驳嘴。
来的人正是火爆明,两手赤条条的,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他们只当这是弥勒荣场子里的人手,哪清楚这是青山道来收数的。
斧头俊皱眉,黝黑的脸色露出一丝不悦。
“收边个的数?”
火爆明冷眼看着面前如同一头人熊般的斧头俊,不得不说,人的名,树的影。
他现在有些胆怯。
但陈文定对他交代的真真切切,他咬咬牙,铿锵有力话道。
“我大佬陈文定,唤我今天来收凤凰楼三万块的数!
交数了,晚上生意照做!
不交数,我大佬话打到你们交数!”
“有点意思!”
斧头俊腾一下站了起来,岔开五指,旁边的细佬当下识趣的递上柄乌黑的开刃消防斧。
握紧消防斧,斧头俊慢步向火爆明走去。
“我今天破例为你们青山道再拿次斧子,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个蛋散堂口,今天点样敢在我斧头俊头上撒威!”
火爆明脸上惊得汗都流下来了,当下拳头不由攥紧,把心一横,只道今天死就死了!
却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仔,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不交数,那就打了!”
火爆明大喜,方才过于紧张,听到这话才堪堪回头。
原来方才斧头俊这话是对陈文定讲的。
斧头俊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陈文定两手插兜,嘴里叼着支烟,一副刚出来混的飞仔痞样。
身边跟着个面无表情的疤脸男子,身后更是聚了不知几多的打仔。
个个拎着长刀短棍,气势汹汹的朝他这边走来。
这是把整个青山道的打仔全唤过来了?
“唔……以多打少啊?”
“难得你斧头俊肯赏脸再来青山道做客,青山道这十几年来,可是一天都不敢忘记俊哥你呢。”
眼看陈文定越走越近,斧头俊再也淡定不了。
他今天过来撑弥勒荣,万没有想到青山道真敢在自己头上动土。
车队过场气势虽然大,但总归也就带了那么三十个打仔。
如果硬闯,这些精干打仔护他周全出去是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传出去,外边人会笑他被青山道惊破了胆。
对于一个被自己打妥过的跛子来寻自己的事,斧头俊是万不能受这个气的!
“你当我是凯子?泰国牛,打电话把深水涉那边细佬全给我叫过来!”
斧头俊毕竟是多年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自己去老冤家和联胜的地盘撑场,又怎么会不留个心眼?
只是他不肯带太多人过来,各个字头都知道他同和联胜的干系敏感,他也怕在新记担不起挑起两个字头开打的罪名。
故只带了这小小的三十几号人过来。
“颠佬进,你一天到晚话要斩人。
今天这里有三十几个扑街,我让你放开手脚来斩!”
陈文定懒得再同他废话,他不会痴到真等斧头俊的援兵到来。
颠佬进闻言,嘴角勾勒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咦!”
一把铮亮的挺进者军刀从手腕翻出,怪叫一声便朝前面扑去。
青山道众马仔见斧头俊这边人少,个个都红着眼,跟着冲了上去。
“PTU刚刚巡过街,你哋给我放开了打,一个新记的都不要放跑了!”
陈文定死死盯住大堂的斧头俊,他知道自家这群打仔和斧头俊这些人比起来,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他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字头开打就是这样的,哪一方先大佬扑街,哪一方士气先蛋散。
被打垮的一方,你就是卖菜的阿婆,都能拿把菜刀追他们两条街。
大D守在兴华街的一处芬兰浴里,马尾跟在他身边,不时对着手提电话讲着什么。
最后挂断电话,来到大D身边。
“我丢!大佬,陈文定真的在凤凰楼同斧头俊打起来了!”
“好嘢,让他们打!你唤你底下的细佬盯好了,陈文定一旦撑不住了,马上带人过去支援!”
马尾有些语塞:“大佬,不是坐山观虎斗?点解你要去帮陈文定?”
“你要是知道我在想些乜嘢,那我还怎么做你大佬?”
大D美滋滋的抽了口烟,继续话道:“斧头俊敢来我们和联胜的地盘搞事,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个机会正好让我撞到了,你猜我肯不肯放过?
痴线,你大佬要选话事人来的嘛!”
跟在大D身后,马尾怎么可能不把他这个大佬的脾气摸得清楚?
他装装糊涂,知道自家大佬喜欢装精细,故在一旁捧道。
“大D哥,好醒目的主意!
打散了斧头俊,既让跛佬无话可说,又让社团的叔伯高看你一眼。
我话今天你从荃湾带这么多小弟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准备压跛佬的场了呢!”
“一个瘸子,点解值得我带这么多马仔出栏?”
大D被马尾一番马匹拍得心里美滋滋,顺势往沙发上一靠,脚搭在沙发上,好一阵吞云吐雾。
凤凰楼这边已经打到了白热化,很明显,斧头俊的人虽然少,但个顶个的都是猛人。
陈文定带来的人不少已经被冲散,只有火爆明带着自己手底下目前最中意的一队精锐,勉强能扛得住斧头俊那边的人。
反倒是颠佬进,这个发瘟的已经是杀红了眼,惊得斧头俊不断推开两侧护住他的马仔,要去和颠佬进一较高低!
这种半大不小的火并现场,每倒下一个人就是一批不菲的汤药费安家费。
但陈文定心知立堂口不是搞善堂。
这些扑街在青山道无所事事了这么多年,一身的血腥味全靠杀猪来染。
今天不让他们见见是非,青山道就永远是个破落堂口!
只是陈文定也不想拖得太久,都是自家的打仔,死伤太多,心疼的还是自己。
“喂!把斧头俊给我留下!”
一声响彻厅堂的暴喝,吸引了斧头俊的目光。
一刀割断了一个打仔喉管的颠佬进,闻声也在止住了即将来到斧头俊面前的脚步。
朝着陈文定咧嘴一笑,居然大太方方的往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只见陈文定拎着根粗重的钢管,在自家马仔的护送下,径直往斧头俊赶来。
“扑街!”
斧头俊也惊这个破落堂口居然还有这么打的马,看到不可一世吹大气让人把他留下的陈文定,当即抄起手中的消防斧,大步迎了上去。
“冚家铲,你大佬没告诉你他那条腿是怎么瘸的吗?!”
暴怒的斧头俊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他堂堂尖东之虎,今日居然被迫的亲自舞刀弄枪。
要打的还是一个当年被自己打破胆的跛佬头马!
陈文定右手攥住钢管,手腕青筋暴起。
今天这一遭,他不知道跛佬等了多久。
总之他是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消防斧和钢管碰撞在一起,居然扬起一片激扬的火花。
斧头俊当时只感觉手腕发麻,虎口迸裂,斧头旋即掉落在地。
陈文定握着的那根手腕粗的钢管居然是实心的?!
没时间理会鲜血直流的虎口,斧头俊当下心中大呼不妙。
只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右腿小腿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便涌上脑门!
“九出十三归,一笔算一笔!
当年你折我大佬一条腿,今天我先把本钱拿回来!”
原来是陈文定已经飞快的调转了钢管的方向,一钢管结结实实拍在斧头俊的小腿上!
“啊——”
一阵撕心裂肺喊叫,彻底吸引了在场所有打的急头白脸的打仔视线。
谁都听得真切,这声音是斧头俊发出来的!
“大佬!”
斧头俊的人慌忙想往这边赶,却被忽然暴起的颠佬进拦住。
这个颠佬挥舞着一方足有两米来长的茶几,打得一干打仔根本不敢近身。
看得陈文定都头皮发麻。
只是当下他还要帐没和斧头俊算完,看着已经痛到禁脔的斧头俊,陈文定二话没说。
挥舞着钢管,照着斧头俊的左腿又是一下。
“你个扑街忘恩负义,背弃同门,勾结外人害我大佬全家!
这一下,算作利息!”
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斧头俊吃这一下,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哐当!
钢管一头杵在地上的声音,火星直冒,守在里面不敢吱声的弥勒荣简直被惊破了胆!
“青山道的停下!新记的扑街也给我停下!
都停下,想你们大佬死吗?!”
陈文定怒目圆睁,对着外边一干还在纠缠不休的矮骡子吼道。
这一声,所有人都老实了。
斧头俊的人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
陈文定带来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能站着的,多半身上都挂了彩。
所有人都看到陈文定如同一尊怒目明王般立在昏厥的斧头俊身边。
冰冷的眼神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用几乎快震碎天花板顶灯的声音吼道:“以后在青山道!我看边个敢叫我大佬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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