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竹别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奴才给王妃请安,您的衣裳送来了。”
沈婉竹没接话,看了眼莲儿。
莲儿会意,出了房门。再进来时,脸色不悦,气鼓鼓的。
“这是怎么了?外头那个男人欺负你了?”沈婉竹以为莲儿受欺负,颇有种为其打抱不平之意。
莲儿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案上,有些用力,托盘上一件赫蓝色云锦底纹袍,便掉了出来。
沈婉竹接过手仔细看了看,料子有些硬,怕是像王府里的下人,衣裳布料都比这件软。这颜色,也是一言难尽。
若是年长的妇人,还说得过去,年轻女子,谁会穿这么深的底色袍。
沈婉竹明白莲儿这是为自己抱不平。笑了笑开口说道。
“就为这个,你就不高兴了?”
莲儿自知失态,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意。
“她们狗眼看人低,您是王妃,是正经主子,怎可这般怠慢!”
“你都说她们狗眼了,又何必跟狗过不去!”
沈婉竹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着实可爱,毫不在意的扔了手里的锦袍。
“可是……可是我就是气不过,这衣服,怕是她祁婆子自己都不穿!”
沈婉竹端着茶杯,听了莲儿的话轻轻一笑,烟波一转,狡黠的开口道。
“莲儿,我从前的名声,是不是真的很差啊!”
“啊!”莲儿还在生气,冷不丁的听到沈婉竹这么问一句,一时接不上话!
“你且直说,我不怪罪你!”
莲儿抿了抿唇,看了眼沈婉竹的神色,确定没问题,才缓缓开口。
“您从前的名声,……不太好,我们私底下都说,若是做您的下人,怕是都活不了几年……”
结结巴巴的说完便低着头,生怕沈婉竹怪罪。就在莲儿忐忑不安之际,却传来沈婉竹的笑声。
“王妃?您这是?”
“没事,没事。”沈婉竹止了笑意,吐出口长气,接着说道。
“反正这会儿闲来无事,咱们去会一会这个祁婆子。”
说完也不等莲儿有所反应,拖着那件锦袍就起身出门。
主仆二人出了怡芳苑,这还是沈婉竹穿来以后,第一次出来,一路上新奇不已。
“啧啧啧~这雕梁画栋,水榭亭楼的,在26世纪可看不着这么好的工艺了!”
莲儿跟在沈婉竹后头,听不清她嘀嘀咕咕的嘟囔着什么。
“王妃?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沈婉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还有多远?”
莲儿上前指了指游廊右边的石门。“穿过那石门,便是了。”
顺着莲儿指的方向望去,游廊拐角右边两座假山中间,有个圆形石门,周围种了几簇青竹,看上去还挺清雅的。
行至石门前,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渡春苑”
“管事住的院子这么好?”沈婉竹不禁感叹,这王府真是财大气粗。
莲儿瞧了瞧四周,低声在沈婉竹耳边轻轻说道。
“这园子不干净!”
沈婉竹一侧头,惊出了声。
“不干净?闹鬼?”
“嘘~嘘~”莲儿连忙让沈婉竹噤声。“姑奶奶,您小点儿声儿!”
将人拉到假山边,确定四周没人这才开口。
“方才,我便就想给您说的,您走得太快,我没拦住!”
沈婉竹见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好奇的不得了。
“你快给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儿?我这人最爱听鬼故事!”
沈婉竹迫不及待,恨不能抓把瓜子花生,在这边听故事。
“其实,靖王府从前是先皇一位爱将的府邸,后来战乱,那将军死后,这府邸便一直空着。空了好些年,后来,有人说这园子在夜里,时常能听到有人在唱戏,还有婴儿的啼哭……”
莲儿缩着脖子,搓了搓手臂,往沈婉竹身边靠了靠,眼睛一直环顾四周,生怕有什么脏东西跟着她。
“然后呢?”沈婉竹倒是不怕,搂着莲儿轻声问道。
“后来,有人传闻,说那将军死不瞑目,所以他的魂魄回来了。先皇为了制止谣言四起,就让钦天监过来看了看,又派士兵过来守着。”
“刚开始,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停了段时间,可没多久,又有人听到了,而且……”
莲儿往“渡春苑”里瞟了瞟,又接着说道。“而且,那些声音就是从那里头发出来的,士兵也进去找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新皇登基后,将这宅子赐给了王爷,说王爷一身正气,正好可以压住这些牛鬼蛇神。”
沈婉竹听了个没趣,还以为是什么惊险刺激的故事,原来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坊间传闻,颇有些失落,淡淡的接过莲儿的话茬。
“可这院子也不能空着不住人,主人肯定是不能住了,只能给你们住!对吧!”
莲儿没接话,有些害怕,点了点头。
沈婉竹轻轻拍了拍莲儿的略微颤抖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保护你!”
又接着说道。“这世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咱们这就去找一找恶人的茬,给你祛祛晦气。”
牵着莲儿大步往“渡春苑”里去。莲儿还是有些怕,不敢离沈婉竹太远。
进了院子,除了竹子,树木比其他院子种的多,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沈婉竹环顾四周,就看见一个婆子躺在一张摇椅上,悠然自得的晒太阳。旁边站着个和莲儿差不多的丫头,给她扇着风。
“祁嬷嬷倒是自在。”
沈婉竹拖着那件锦袍,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祁嬷嬷。
摇椅上的老婆子闻声睁开眼,定睛一看,来人身着新娘红装,手里拽着今儿自己“精挑细选”的锦袍,不用想,也知道这位是谁了!
祁婆子并不将这位王妃,放在眼里,在这深宅大院里头,不受宠的主子,还真就比不上一个管事的婆子。
“莲儿,这位是?”祁婆子并未起身,明知故问的问着一旁有着惧意的莲儿。
沈婉竹自然知道,这祁婆子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捏着莲儿这颗软柿子。
看了眼身侧有些惧意的莲儿,不用说,这老婆子没少磋磨莲儿。
沈婉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手里已经磨损的锦袍,扔在祁婆子脸上。冷喝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你们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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