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春季太多情,夏季太火热,冬季太冰冷,唯有秋季,凉爽又温情,是最舒服的时候。
辛桃和景程轻车简装,准备赶赴赵城。
原本景程准备了马车,辛桃听说赵城不过百余里路,就想骑马。
景程讶异道:“你还会骑马?”
辛桃不满地撇撇嘴:“看吧,你瞧不起我。”
景程无奈道:“我可先说好,不许喊累耍赖,我可不理你。”
辛桃笑眯眯地保证:“一定不会!”
于是,景程带着小厮永平,辛桃带着戏儿,并赶来会合的温季临,五人五骑,出了京城,沿着官道往赵城飞奔而去。
高高的城楼上,葛会卿静静地站着,目送他们远去。
身后的楼梯上来了一个断臂人,禀告道:“主子,殿下已经带着辛桃姑娘出发了。”
葛会卿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断臂人点点头正要下去,葛会卿又叫住了他:“十三,她有消息吗?”
断臂人摇头:“属下该死,还没有找到人。”
葛会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以她的能耐,你确实是奈何不了她。你去吧!”
葛会卿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城墙。从高高的城楼望下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他恍惚想起来,上一次站在城楼上这么往下看是什么时候?是那年把舒刚的尸体拎上城楼的时候?还是更早一些,在城楼点兵的时候?
时光啊,走得太快太快,快得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
景程嘴上说着如果喊累就不理辛桃,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一路上一而再放慢了脚步,导致原本半日就能到达的路程足足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候才走到了赵城的地界。
一走进赵城地界,环境有了明显变化:到处都是临时搭的茅草屋,树枝屋,甚至有人席地而卧。人们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也有很多人挎着小篮子,东一堆,西一堆地聚在一起蹲在地上挖着什么。
永平走过去看了看,回来小声说道:“殿下,他们在挖野草。”
“野草?!”辛桃险些惊呼出声。她低声问道:“正哥,我们有干粮,能不能分给他们吃?”
景程摇了摇头:“杯水车薪,没有什么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说道:“桃桃,我们加快速度,要赶在太阳落山前赶到赵城府衙。走!”
他率先骑马打头,其他四人赶紧跟上。
不多时,他们赶到了赵城城门。城门紧闭,永平下了马,用力地拍打着城门:“开门,开门!我们要进城!”
门外有个衣裳褴褛的老头过来说道:“你们别敲了,他们是不会开门的,除非,你们有敲门砖!”
戏儿不解,问道:“老伯,敲门砖是什么砖?”
老头冷笑道:“什么砖?金砖银砖都可以,实在不行铜板砖也能开!”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景程的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他低声说道:“永平,继续敲门!我倒要看看,没有敲门砖,敲不敲得开这道门!”
永平应了一声,继续“哐哐哐”地敲起门来。
那老头见他们不听劝,摇摇头,离开了。
永平敲门敲了很久,终于有兵士懒洋洋地在门那边应道:“谁啊!要干什么?”
永平说道:“我们想要进城!”
那兵士说道:“进城啊,路引呢?”
永平掏出路引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那兵士拿过路引,片刻后没好气地回答道:“不许进!”
永平问道:“我有路引,为什么不让我进?”
那边兵士停了一下,很快又说道:“太阳下山了,为防止宵小进城作乱,所有人不许再进城!”
永平转头看看景程,景程对他微微点点头。
永平复又说道:“我这还有点东西没拿给你,你这门缝太小我递不进来,你开开门,先拿东西,成吗?”
那边很快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两个兵士笑嘻嘻地探头出来说道:“快给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
“哐啷”一声,景程的长剑立时出鞘,同时架在他们俩脖子上:“我这把剑融了金子和银子在里面,你们要不要?”
两个人脖子下架着长剑,双眼瞪大魂飞魄散:“壮士饶命,饶命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景程慢吞吞地顶着他们的脖子将剑翻了个面:“路引你也看到了,我们进不进得了城呢?”
锋利冰凉的剑刃在他们脖颈间划过,两个人不敢点头,只得一迭声地应道:“能能能!当然能了!”
五个人重新上马,飞骑入城,一直到府衙门口才停下。
众人下了马,景程迈上台阶,走到门口的鸣冤鼓前,手臂上暗暗贯了力,抡起棒槌将那鸣冤鼓敲得“砰、砰、砰”直响,声震天地。
辛桃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立在鸣冤鼓前的修长身躯,他举着鼓槌,一下一下用力敲着鼓面,那鼓声透出来的沉稳,有力,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稳重和坚毅。晚风吹着他白色的衣袂翻飞,给他平添了几分仙人气质,显得超凡出众,洒脱不羁。
此情此景此人,辛桃承认,她沉醉了。
鼓声震天,里面很快就有人走出来大声呵斥道:“何人如此放肆在此击鼓!为何要击鼓!”
“是我在击鼓,我在为所有赵城的百姓击鼓!”景程扔了棒槌,拍了拍衣袍,淡然说道。
来人一见景程,眼睛都直了,双腿软得忍不住往下跪:“三皇子殿下!”
景程对着他冷哼一声,抬脚走进了府衙。
府衙内空无一人,隐隐约约听见后院有调笑的声音。
景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后院里那沉迷酒色的县令正在干什么。望了望后面跟着走进来的辛桃,他打住了本来想直接进去揪那县令的念头,停下了脚步,对跟着进来亦步亦趋的那个人冷然道:“黄管家,去把县令大人‘请’出来。”
黄管家擦了一把汗,连忙小跑着进去了。
辛桃看她在这里景程也不好办事,上前对他低声说道:“你在这里办事,我和温先生先去街上寻一家客栈落脚。等寻到了叫戏儿过来通知你们,可好?”
她的身高刚刚够到景程的下巴,这么抬起脸跟他说话,一张如玉般莹润,如月般皎洁的脸蛋便离他咫尺之距,立时引得他失了失神。
这张脸若是被那个好色的县令看到了,恐怕要多生事端。
景程便点了点头,嘱咐道:“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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