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来娶我 第二十章 那是个饵

舒小曼是在一个热闹喧嚣的夜晚清醒的。

她缓缓坐起身，看着眼前陌生的摆设。绣着花纹的粉色纱帐，白色的地毯，柜子桌子都镶着金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香味，好香好香，像花香，又像是香料香，抑或是几种混合的香味？

“咕咕咕”肚子抗议地喊了几声。她摸摸肚子，这才感觉到好饿好饿。

掀起被子，她准备下床去找点吃的。只是刚站起身，一阵头晕眼花让她又跌回了床铺间。

她好像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闭着眼睛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舒小曼才慢慢地坐起身，又慢慢地滑到地上，坐在地上穿好了鞋子，然后攀着床沿，勉强站了起来。

她在房间里小步小步地走着，一是为了观察环境，二是为了锻炼体力。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外面是一片小小的树林，种了几棵树。

走了好几圈，她终于觉得手脚都有点力气了，才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仔细听了听，似乎有悠扬的琴声飘荡在空中。

循着琴声一路找去，在一扇虚掩着的雕花扇前，她看见一个美人儿正在抚琴。美人儿背对着窗户，她只看得到她的背影。

她秀发如瀑披散在背后，简单地在头顶绾了个弯髻，一侧别着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另一侧整齐排插着六只小小的玉石簪子，簪顶的红宝石在一闪一闪跳跃着的蜡烛的映照下，显出闪耀的光彩来。

她看不见美人儿的容貌，但是就背后窈窕的身段看，长得应该是顶顶漂亮的。

美人儿在弹着一首她没听过的曲子，曲调很是婉转柔美，有一种她说不出的味道，像是一只勾人的手，不停地在撩拨她的心弦。

她听得有点入神。

一曲终了，她正想出声问路的时候，美人儿前方的珠帘被人挑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在美人儿身边坐下来，伸手抓起了美人儿的手，一边往自己脸上贴去，一边色迷迷的说道：“自从那日舞台上见琼花姑娘，我就对姑娘念念不忘，多次捧着重金拜访，今天终于得姑娘亲自伺候，昆某此时真的是快活似神仙啊！”

申琼心中忍着把昆爷一脚踹到墙上去的冲动，笑得一脸浮夸：“昆爷，听说您的药铺里有一株极品天山雪莲，是不是真的呀？”

昆爷将申琼柔弱无骨的小手摁在胸前，又软又细腻的触感舒服得令他闭上了眼睛：“哟，美人儿消息这么灵通啊？那株雪莲我可花了大代价大价钱才弄到手，百年一见，有价无市啊！据说吃了这株雪莲可以青春永驻返老还童驱毒医病无所不能，我打算自己吃了，可以变得更帅更有风度了……”

申琼稍稍别过脸，装着一脸羞怯，实际上是转过头“呕”了一声：“那给我看看成不成啊？人家还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呢！”

昆爷眯着眼睛，笑得露出一嘴黑乎乎的烂牙：“美人儿想看啊？可以，先让我亲一亲，好不好啊？”

说着，嘟起肥硕的嘴唇就往申琼那光滑粉嫩的脸上凑过去。

申琼的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拳：要忍住，不要打他的猪脑袋，一定要忍住！丑菊说天山雪莲药效好能解毒，她多方打听才打听到这昆家药铺有一株，她上次已经暗中潜入他的药铺找了好久，就是没找到。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虚与委蛇一番，否则，这姓昆的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摸不到！

她连忙举起手里的团扇摁在了昆爷的肥嘴唇上，眼睛又娇又嗔地飞过去一个媚眼：“不嘛，人家要先看！”

“这……”昆爷有点迟疑，他只是说说而已，真要拿出来出了什么差错，他家母老虎恐怕不是扒皮那么简单了。

申琼看出他的犹豫，红唇一撇，一双眼睛隐隐含上了水雾，如泣如诉：“昆爷，拿过来之后，人家就可以……”

言下之意令人浮想联翩。

这拖着长尾音的撒娇彻底冲垮昆爷的理智，从来没有享受过申琼如此好待遇的他乐颠颠地爬起身：“好好好，我现在去拿，美人儿你等我啊！”

看着昆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申琼对着候在门边的琴双使了个眼色，琴双点点头，转身跟了出去。

申琼这才准备起身，坐这么久腿都麻了。

一抬眼就看见舒小曼站在虚掩的窗户外。

申琼将锦盒和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了舒小曼面前。

舒小曼将锦盒打开，确认盒子里的赤金孔雀步摇仍旧好好的，才又盖上盖子，看着那张三百两的银票问道：“琼姨，这是什么意思？”

申琼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别过脸去，让她对一个孩子说我把你卖进了青楼，她说不出口。

即使那只是为了救命的权衡之计。

“我来告诉你吧，那是你的卖身钱。”妈妈扭着腰走进来，坐在舒小曼的面前，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捏着一张卖身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春宵楼的人了。”

“春宵楼？是干什么的地方？”舒小曼问道。

“是让男人快乐的地方。”妈妈笑着回答她。

“是不是像刚刚琼姨那样，就会让男人很快乐？”舒小曼很会举一反三。

“妈妈！”申琼“扑通”一声跪在妈妈身前，攥着她的衣摆仰脸求道：“妈妈，您放过她吧，不要这么残忍好吗？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放过她好不好？她不像我们都是孤儿，她有爹爹娘亲的啊！”

妈妈用团扇抬起申琼的下巴，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舒将军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吗？你觉得子棠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爹爹娘亲怎么样了？”舒小曼出奇地平静：“他们是不是死了？”

“小曼……”申琼望着她，良久才说道：“或许，你娘亲还没死……”

“我要去看我爹爹，琼姨，带我去好吗？”舒小曼说道。

申琼擦了把眼泪，说道：“好……”

“舒小曼！”妈妈突然打断了申琼的话，站起身，板着脸说道：“进了春宵楼，就再也没有爹爹没有娘亲没有家人，楼里的姐妹才是你的家人。你要记住这一点。从此以后你要忘记舒小曼这个名字，春宵楼命名的规矩都是用排名加上花的名字，排到你刚好到辛字，你自己选一种花组成自己的名字，到管事的寅梅那里领一块花牌，写完之后来我房里听我吩咐。”

然后，严厉的眼神扫了扫申琼：“你跟我来。”

申琼进了房间，只是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妈妈站到她身前，凝视着她头顶上那朵绚丽的牡丹花，说道：“我知道你怪我，但我身为春宵楼的掌楼，这是我的职责。有一天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申琼望了一眼妈妈，别过头气道：“我才不要坐您的位置。”

妈妈笑了，笑完又叹气：“你呀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人间多少事，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申琼不服气地又要分辨，想想又无从分辨，只好又气鼓鼓地把头扭向一边。

妈妈又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带舒小曼去拜祭舒将军。”

“为什么，那是她爹爹！”申琼真的觉得妈妈太狠心了。

妈妈用眼色横了她一眼：“你想想看，那黑衣人既然已经抓走了舒将军，还折磨成那样，为什么还要将他尸首扔到城楼上去？悄悄地扔掉不行吗？”

“那是因为，因为，”申琼老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确实她没有仔细想这一点。

妈妈又用团扇戳了戳她的脑袋：“因为他是个饵！换句话说，子棠不在他手上，他还想要找到舒小曼！他知道你们一定会去拜祭舒将军，他正守株待兔呢！”

申琼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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