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杰,你啥意思?”覃雪梅不解。
孟月抿嘴,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委屈,无缘无故,为啥说我们读书读傻了?
武延生大叫,“咱们别听他的,赶紧拔掉次等苗。”
他伸手,去拔一棵弱小的树苗。
许少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拔。
“你们说的没错,按照书本上的理论,发现了次等苗,要及时清除,避免影响优等苗的生长。”
“但是,书上的理论有个前提,在常规育苗环境下,要清楚次等苗。”
“这里是塞罕坝,这里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在这里,树苗的成活率非常低,不管次等苗还是优等苗,只要它是活的的,绿色的,就要照顾它,帮助它生长。”
许少杰指了指天地间黄茫茫的景色。
“在这种荒芜的地方,哪怕有一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人带来希望与美好。”
许少杰打了个比方,“换句话,育苗就像养孩子,假设一位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一个胖儿子,发现胖儿子天生残疾,你们说,母亲舍得丢掉孩子吗?”
许少杰说了这么多。
大家明白他的想法了。
在坝上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任何一棵小树苗,都很牛逼,都很了不起。
每一棵树苗都值得被善待。
孟月受教地点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少杰,你教会我人生重要的一棵,谢谢。”
覃雪梅思考了一会儿,“许少杰,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我们所有人都优秀。”
“你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我没用做到具体分析,我以后向你学习。”
她缓缓扫视众人,“许少杰说的很对,坝上的每一棵树苗都是宝贝,咱们都要爱惜,所以,不要拔次等苗了。”
季秀荣,沈梦茵,那大奎等人,纷纷点头。
赵天山露出笑脸。
他刚才正犯愁呢,正在苦思冥想,寻找不要大学生们拔次等苗的理由。
许少杰几句话,就把这事搞定了。
他看许少杰的目光带着赞许之色,今晚请许少杰喝几杯,感谢他。
武延生的脸又火辣辣的。
他又一次装逼失败。
他很不甘心,大吼道,“育苗难,不代表育不出优等树苗。”
“我是专业育苗人士,我敢保证,有我在,一定能搞出特别优质的树苗。”
“所以,不用心疼这些歪瓜裂枣,全部拔掉。”
他气呼呼,拔起一棵弱小的树苗。
就在这时。
一个头发像鸡窝,挑着两个水桶,穿着破棉袄的男子走来。
此人正是冯程。
冯程正好看到武延生拔掉小树苗。
他大吼大叫,冲过来,冲着武延生的脸,一拳,又一拳。
武延生的鼻血喷出来,倒在地上,嗷嗷叫着。
冯程骑到他身上,继续揍他。
武延生一边叫救命,一边还手。
曲和凶巴巴,严肃训斥冯程,命令他住手。
冯程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依然在揍武延生。
苗圃是冯程花费无数心血,流了无数泪水,才搞出来的希望之地。
苗圃是他的命根子。
谁破坏苗圃,他就跟谁拼命。
曲和劝说没有效果,就让赵天山等人去拉架。
许少杰主动上去拉架。
只是,他没有拉冯程,而是按着武延生的手,方便冯程更容易揍他。
终于,他们一群人把冯程与武延生拉开了。
冯程嘴角带着血迹,除此之外,没有受伤。
武延生脸上有一大批血迹,还有一些黄沙粘上去。
他身上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原本是墨黑色,现在变成了土黄色。
他原本有点英俊潇洒的形象,此刻只剩下狼狈不堪。
于正来与曲和两人,单独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
讲道理,这件事的起因是武延生。
要不是他拔掉冯程的树苗,冯程不可能疯狂的。
许少杰猜测,领导采用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把他们两个都批评一顿,再让他们双方相互道歉,事情就算过去了。
然而,事情不是这么发展的。
于正来让冯程跟着他下坝,去坝下工作。
其实,这不是于正来的主意,而是曲和的想法。
曲和是先遣队的直接领导。
在大学生上坝之前,曲和被冯程怼过好几次,早就对冯程有不满的情绪,想把他赶下坝。
他借着这次的打架事件,劝于正来把冯程调走。
他给出的理由是,冯程种树三年,一棵没成活,浪费了大量的树苗。
这说明冯程根本不懂种树,就没必要让他留在坝上。
于正来把调走冯程的决定,告诉冯程,让他收拾东西,跟他下坝。
冯程不同意。
他种树三年,一直失败。
今年,好不容易把苗圃搞起来了,树苗成活了,他想再试一次。
于正来不听冯程的理由,要求他必须下坝。
于正来也给出了理由,不光为了冯程的工作,也为了他的身体。
冯程在坝上待了三年,一直没下过坝。
他把自己搞得像个野人一样。
于正来想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调理身体,改变他的形象,把他变回正常人。
于正来不光是冯程的领导,也是他爸的战友,关系深厚。
冯程就答应于正来,跟着他离开。
冯程坐上卡车,离开了。
许少杰,赵天山等人,站在营地门口,目送冯程远去。
武延生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恢复人模狗样的样子。
他低声道,“冯程,你应该庆幸跑得快,你要是留在坝上,我弄不死你。”
他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被冯程揍了一顿,他心里有怨气,想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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