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伴我 第五章 推辞

俞泓轩却没什么开玩笑的样子：“顾小姐再怎么样也是将门之女，万不可对她不敬，免得平白坏了她的清誉。”

“算了，不和你扯闲了，”莫子尧折扇一合，“夏烨挑起边关之乱，唯一目的，你猜是什么？”

俞泓轩也坐了回去：“夏烨小公主前段时间联姻被拒，大概是转换思路，想让咱们的公主嫁过去吧。”

“不错，那陛下持什么态度？昨天晚上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九殿下要去边关平乱了，大概在太子殿下冠礼之后，就着手准备启程。”

莫子尧还要说什么，属下就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他不悦的训斥：“这般冒失做甚？”

“公子……公子您快回去看看吧……府里突然来了一个女人……说是要找您……”侍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女人？”

莫子尧疑惑了。

虽说他风名在外，可真实质性的事情可没做过啊？这该不会是哪个仇家给他下的套吧？

“是啊公子，那女人说不上来姓甚名谁，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总之您还是回去看看为好……”

莫子尧满腹疑惑，但还是起身：“王爷，那我先告辞了。”

俞泓轩点了点头，手下细细把玩着那个小瓷杯。

他眼眸微沉，看着宁煜进来禀报。

“王爷，顾公子已经出宫了。”

——

时间回到寅时

雄鸡才叫过几遍，天边还弥漫着朦胧的鱼肚白，顾仪星昏昏沉沉的被小绿拉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过后，被塞上了马车。

安然坐在马上的顾知谦无奈的向马车里低声道：“娇娇，清醒清醒，别在马车上睡，小心魂儿掉路上了。”

顾知谦一头墨发被玉冠束起，月白色的长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少年的眉眼干干净净，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顾仪星隔着车帘没什么气力的应了一声，靠着小绿的胳膊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心思烦乱，她许久才睡着。

顾知谦吩咐车夫赶的慢一点，一行人便晃晃悠悠的去了皇宫。

早朝刚刚退下，大臣们陆陆续续从宫门出来，顾知谦向侍卫出示了令牌，等了没一会儿，一排宫女抬着软轿向这边走来。

“见过顾公子，陛下吩咐了，时辰太早，宫门离御书房又太远，怕顾小姐发困乏累，特地备下软轿来迎接顾小姐。”

顾知谦早就知道了皇帝的差别对待，因此娴熟地将顾仪星从马车上牵下来，示意小绿掀开软轿的帘子。

将顾仪星安置在软轿内后，又浩浩荡荡去了御书房。

顾仪星从进了宫门之后便开始慢慢清醒，因此离御书房不远时，便整理好了衣裙，从软轿上走下来。

“多谢各位姐姐，劳烦你们照顾，这些金瓜子就请姐姐们吃酒罢，小小心意而已，还请姐姐们不要嫌弃。”顾仪星浅笑着，向宫女们塞了不少金瓜子。

宫女们微微展笑，不卑不亢的下去了。

顾知谦也抚了抚衣领，站在顾仪星前面，恭恭敬敬进了御书房。

“微臣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皇帝伯伯。”

……顾仪星也知道自己很突兀，可是皇上说过，如果不叫皇帝伯伯的话他会很生气，便也只好随了皇上。

老皇帝看见顾仪星的一瞬，慈祥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她，他招了招手。

“娇娇，上前来，见过你大哥，七哥。”

顾仪星再次跪下：“见过太子殿下，七王爷。”

等等，七王爷？他也在御书房吗？

顾仪星不动声色，余光瞥见了一抹玄色的衣袍。

老皇帝没看出来顾仪星的小动作，大手一挥，再次强调到：“免礼免礼，叫哥哥就行，不用这么生分。”

顾仪星低头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哥哥，七王爷哥哥。”

老皇帝：……

太子：……

俞钦引嘴角抽搐了下，刚要伸手去扶顾仪星起来，却被俞泓轩无意挡住了。

“儿臣倒是许久未见娇娇妹妹了，没想到现如今出落的如此美丽，当真是仙姿玉貌，百媚千娇。”

俞钦引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和善地笑着：“娇娇一直都很好看，如惊鸿一般仙姿玉貌。”

顾仪星抿唇：“太子殿下过奖了，俞朝美女如云，臣女万万是不敢自称仙姿玉貌的。”

一番寒暄过后，老皇帝给顾仪星赐了座，又让宫女上了热茶和点心。

顾仪星坐在哥哥旁边，不声不响地饮着茶。

“前几日丞相家给朕献上了几尾七彩锦鲤，不如娇娇随朕去观赏观赏？”

老皇帝有意挑起话题，站起身来的同时也向几个男人挥了挥手，“你们也跟着吧，沾沾娇娇的光。”

沾光的几个男人：“……”

还真是谢谢陛下您啊。

走向御花园的时候，老皇帝特意让顾仪星跟在他身旁。

“娇娇啊，朕记得你快及笄了吧？不知心里可有中意的儿郎？别怕，朕给你赐婚。”

顾仪星垂眸。

终于，开始发问了吗？

若是为了推辞而说自己已有意中人，那老皇帝肯定要追根问底，刨出自己意中人的底细，一个谎言要用数十个谎言去圆，顾仪星没把握。若是说自己没有，那岂不是正如了老皇帝的意？

顾仪星思索了会儿，斟酌着回答：“皇帝伯伯，娇娇惭无倾城色，尚未有成婚之心，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娶乃人生大事，娇娇不敢自做定夺。”

老皇帝轻叹一声，“娇娇，朕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说不敢自做定夺，可朕对将军府疼爱你的心，看的可门儿清呢。”

顾仪星沉默不语。

老皇帝瞥了她一眼，有些心急，但又不能逼得太紧。

他长叹一声。

“你太子哥哥正值弱冠之年，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你说朕这心不得不急啊。”

老皇帝站在湖边，叹了口气。

“娇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朕是什么意思相信你都懂，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对你的性子人品都放心，不如……”

“父皇！”

一声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也把后面默默跟着的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幻月公主一身赤色宫裙，因为小跑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气息微喘。

她笑嘻嘻的老皇帝说话，顾仪星被暂时冷落，目光也识趣的收了回来。

这一回头，便和俞泓轩对上了视线。

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那双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微微漾着笑。

只不过顾仪星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俞泓轩现在看的似乎不是皇上，而是自己。

她没多想，老皇帝没让她退下她也不能擅自离开，只能垂着头站在原地，只是移开了视线。

“幻月，有何事？”

“啊呀，儿臣突然想起来，顾小姐的及笄礼快到了，想问问，顾小姐的喜好。”

俞泓轩凝着正在沉思的小姑娘，明眸善睐，山眉水眼，秀美有神。

“哦？幻月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过几日钦儿的冠礼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是娇娇的及笄礼了吧？”老皇帝沉思了会儿。

明黄色龙袍在微风吹拂下飘动起衣角，老皇帝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已被转移，有些乐呵呵的提议。

“朕早就想给娇娇在宫里办生辰宴了，前几年你爹不让，怕你惹事，也怕难撑场面，如今你长大了，今年的及笄礼，不如就在宫里办吧？”

顾仪星莞尔一笑：“娇娇惶恐，怕只能辜负了皇帝伯伯的抬爱，而且，在宫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娇娇怕失了礼数，平白让人笑话。”

“你这丫头，有朕在，谁敢笑话你？”老皇帝转过身，拍了拍顾仪星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顾仪星乖巧地笑着，听见老皇帝又想重提话题：“既然你不想在宫里办生辰宴，那钦儿冠礼时……”

顾仪星：“……”

顾知谦微微蹙眉。

妹妹明显对太子殿下没什么想法，皇上从两人小的时候就不停的制造机会，要是妹妹直截了当的拒绝，那就是下了皇上的面子，极有可能引得圣怒。

虽然老皇帝对顾仪星很是宠爱，但是将军府里的人心里多少都是有点数的。

皇家与臣家，终究还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后者多么夺得圣宠，差距不是说蒙上眼睛就能当不存在的。

顾知谦沉思一会儿，想要出声替顾仪星推辞。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得罪皇上的是顾仪星，所以这种时刻，还是他出马吧。

‘‘陛下……’’

顾知谦撩起袍子，刚要跪下，站在他身边的俞泓轩却稳稳的扶住了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话头。

‘‘父皇，儿臣突然想起来，方才在入宫的路上，遇到了替边关递折子的丞相，怕是最近蠢蠢欲动的夏烨……’’

老皇帝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转过身，质问着贴身太监：‘‘方才丞相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朕？！’’

他气急，踢了一脚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太监，老太监只是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娇娇，今天的事改日再议，朕先去处理事情，你和你大哥七哥一起玩，如何？’’

身为工具人的太子和俞泓轩：……

顾仪星知道轻重缓急，能让老皇帝如此着急忙慌的，除了最近几次三番挑起边关战乱的夏烨，怕是没有什么事能让爱女成痴的老皇帝抛下她去忙。

她俯了俯身，轻声说到：‘‘娇娇万不敢耽误了皇帝伯伯的正事，皇帝伯伯，您先去忙吧，娇娇也马上就要随兄长回府了。’’

“回府？不用，这几日你就在宫里住下吧，我已经让皇后和幻月替你张罗好了住处。”

顾仪星心里咯噔一声。

老皇帝这次没有多言，只是急匆匆的转身跟着太监走了。

顾知谦见人已经走远，向俞泓轩作揖道谢，因着太子还在这里，顾知谦没有明点出来，但他知道像七王爷这样的聪明人，即使不说他也会明白。

太子俞钦引没有管他们，只是缓步上前，温声对着顾仪星说：‘‘娇娇，最近我让人搜罗了一批新奇的话本子，刚刚送到我府上，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俞钦引对顾仪星的喜欢是溢于言表的。

虽然不知这份感情是真是假，但身为一国太子，他却从来没有在顾仪星面前摆过架子，从来都是以‘‘我’’自称。

顾仪星此时正想着这几日要留在宫里的事，因此疏离且知礼的后退了几步，摇头笑了笑。

‘‘太子殿下，臣女到现在还没吃早膳，自昨晚到现在是未进一米。’’

俞钦引掩在衣袖后面的拳头攥紧了些。

他有些急促的开口。

‘‘我这就让人备好温热可口的餐食，让他们先快马回去。’’

顾仪星:“………”

太子殿下是真的听不出来吗？她在推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