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 第四十九章 烦恼

可是没过多久巧慧就回来了。原来巧慧的事被好事者传到了学校，巧慧在复读班受不了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就背着行李回来了。陈秀气不过到学校与校长、老师、同学们理论了一番，扫清障碍后，回到家打包行李让巧慧重返校园，没想到巧慧拒绝了，表示想要出去打工。陈秀苦劝无果让大家出主意。

“巧慧，女孩子读书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我们当初是想念没有机会，你可得珍惜啊！”

“就是啊！你看看你爸妈为了供你读书，每天去捡破烂、收破烂，遭了多少白眼，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时候可不能犯糊涂。”

“对啊！你妈都去学校和老师、同学说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嚼你舌根了。”

“谁要是嘴在贱，你回来告诉我。”

……

不管大家怎么劝，巧慧打定主意不回学校去。气得陈秀拍桌子，“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小子？从出事那个混蛋就没露过面，但凡他站出来替你说一句话，你会平白无故受怎么气？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你别鬼迷心窍了。”巧慧低着头不说话，小声地抽泣着。

田琦也被气得拍桌子，“巧慧，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田琦眼含泪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大男人流眼泪，顿时心生怜悯，跑到巧慧身边，低声劝解她，小伙伴们劝巧慧回学校复读，但巧慧还是没松口。田琦见状愤怒地掂起板凳，重重地摔在地上，我们吓得跑到各自家长身边。“你要出去，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就当我们没有你这个闺女。”说吧走进里屋，我爸他们见状走进里屋去劝。

“巧慧啊！为了让你好好读书，我们从没有让你下地干过重活，你不能这么寒我们的心啊！”陈秀说着哭起来了，两手紧紧抓住巧慧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巧慧，似乎这样就能把她摇醒。

巧慧两眼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流，“妈！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辜负了你们，但我现在真的不想回学校了，即使硬回学校，我的心也静不下来。”

“你！你真的好狠心啊！”陈秀捶胸顿足地说道。“我的天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陈秀哭的像似天塌下来了。做父母不求孩子为家奉献，只求孩子有个好前程。为此他们吃再多苦、受再多罪，依然选择默默忍受。一旦发现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背叛！

那天我们劝巧慧劝到深夜，巧慧依旧坚持去打工。我们虽不愿接受，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我问妈妈：“巧慧姐是想出去打工，还是想找那个小子？”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巧慧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听了这话更加的痛恨那个素昧谋面的小子，他毁了巧慧姐的前程，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巧慧做过什么。“巧慧是不是中邪了？应该不会，老师说过那都是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巧慧既然没有中邪，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没有担当的外人，伤亲朋好友的心呢？……”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我实在想不通，仿佛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窖，期待找到答案，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都冲击着我原有的认知。不得不承认原有的认知平衡已经被打破，我需要建立新的认知体系。但新的认知体系找不到强大的支撑点。我陷入了迷茫当中，越迷茫越烦恼。

我不知如何排解心中的烦恼，于是第二天，当韩悦在教室向我道歉时，我将气全撒在他的身上。

“北北，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韩悦言辞诚恳地说。

“我给你一枪，然后对着你的尸体说对不起，我不小心走火，打死了你，你会原谅我吗？”我故意为难他。

“我——”

“老师，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我高高举起右手，不只是在反抗座位，也在反抗这个社会。凭什么女孩一定要坐在男孩旁边？凭什么孙女是可以送走的？凭什么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谈个恋爱就要被公开处刑，最后被逼的只能退学。而谈恋爱的男孩就平安无事？

“为什么？”老师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冷冷地说道。

“他一直跟我说话，打扰我学习。”我不顾韩悦惊讶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你和后面的这位同学换换吧！”老师指着巧玲，继续说道:“座位是靠成绩争取的，想要坐自己心仪的位置，用成绩说话。”

我才不管这些，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和巧玲换了位置，我看出巧玲是惊讶、尴尬的。但她没有胆量违抗师命。

“北北是不是还在生你的气了？”巧玲小声对韩悦说道。

韩悦听后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给我扔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是我草率了，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下面还画了一张负荆请罪的简笔画。

“幼稚！”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气愤地将纸条揉成一团。

韩悦见纸条迟迟得不到回复，慢慢靠向我的桌子。我用力一拉，“嘭！”一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啊！北北，你——”

“怎么回事？”老师快步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韩悦。

“老师，我没有坐稳。”韩悦起身把凳子放正，扭头看看我。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放学后，我不理他俩，独自回家。

巧慧走了之后，巧玲一直闷闷不乐，我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去，担心巧慧在广州，人生地不熟，心善被人欺。韩悦和田猛见我们这样，提议出去秋游散心。

“去哪儿？”一听出去玩，我俩有了兴趣。

“我们来安排！你俩就别操心了。”韩悦和田猛相视一笑。

因为小胖不会骑自行车，我们就没有带他。我们骑着自行车，先是来到了县城的集市，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我们看得眼花缭乱，不过我们带的钱不多，只挑又便宜又喜欢的买。

到了中午，韩悦领我们去了韩伟打工的饭店。韩伟热情地给我们一人端了一碗烩面，我们连连道谢。烩面又香又劲道，就是又多了一点。为了不妨碍韩伟工作，我们吃完就赶紧离开了。

下午是田猛带路，他领我们我们去了公园。公园的亭子、廊坊、石头圆桌椅等等，让我们新奇不已。我们用手不断抚摸着亭柱子、仔细阅读廊坊牌、拍拍石头桌子，坐在石头椅子上呼吸新鲜空气。

“你们怎么知道路呢？”我好奇地问。

“县城的集市，是我妈带我来找我爸的时候，我悄悄记下的。”

“这个公园是我爸带我来的，他以前卖菜经常路过这。”

“厉害！”我向他俩竖了大拇指。

公园里的花花草草，不是没在村里见过。只是放在公园里有说不出的味道，是不同于土地里的花草的另一种风景。

逛完公园，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家的路上，骑车经过玉米地，“你们想吃烤玉米吗？”

“你想吃烤玉米？”韩悦刹住车，左脚撑地。

“我也想吃。”田猛停车下来，剥开一个玉米，“还没有老，正是时候。”说着掰下来。

“这样不好吧！”巧玲一脸担忧。

“没什么，这块地应该也是咱村的，没事。”田猛又掰了一个，递给巧玲。巧玲见我和韩悦都动手掰了一个，就接下了。

韩悦和田猛去田埂道找了些许干草，我和巧玲在河沟边捡了不少小树枝。我们把干草放在河沟底，把小树枝放在干草上面。一人拿一个小树枝窜好玉米，田猛拿出打火机，将干草点燃。

“你还随身带着打火机。”韩悦笑着对田猛说道。

“必须的。”

很快树枝被点燃，我们拿着玉米烤起来。“小心火星子，别溅到身上了。”以前在地里偷偷烤花生，本来做的天衣无缝，结果妈妈在洗衣服时，发现了上面的火星子，被暴打了一顿。

“知道了。”巧玲甜甜地说道。

“别离火太近就行了。”韩悦示意我们往后退一步，我们照做了。

今天没有风，所以升出的烟没有四处乱串，被淹没在河沟边的玉米地里。河道上有刚发芽的小草，树上的鸟儿飞来飞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是在商量着南归吗？在夕阳的余晖中，绿得发亮的树叶，照得人眼睛疼。火中的树枝声声作响，我们小心翼翼地躲着，生怕溅到衣服上。玉米没被烤熟，我的脸被照得又热又红。在红彤彤的大圆轮慢慢移向地平线时，玉米终于烤熟了，我们吃完不忘找水洗干净手和嘴巴。

骑着车子唱着歌回家了，对于巧慧的事，我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巧慧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力，不能因为她没有选择我们认为最好的，就对她指手画脚，那样做和村里风言风语的人不是一样了吗？希望她在广州能够顺顺利利，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