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 第三十二章 骂架

田保国一年到头在北京跑电器零件生意，赚了不少钱。因此，小胖家成为村里的“首富”。可是小胖既没有田保国灵活的头脑，也没有李香的能说会道、泼辣专横。李香使劲挥身解数都提不起小胖这个唯唯诺诺的阿斗，久而久之李香就放弃了。田保国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眼中小胖浑身是宝，李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他每每回家都给小胖带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大家都没有见过的。大家一面嫉妒，一面求着小胖借给自己玩。小胖的很多东西都是借出去了，没人还过来。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李香就不让小胖带东西去学校，而且借给别人东西要经过自己允许。对于李香的话，小胖自然不敢违背。小胖因为成绩不好，又胆小怕事，在班级的人缘全靠借给别人东西维持，现在这条人缘线被李香掐断了。小胖成为学校里学生戏弄的对象，不仅高年级的同学捉弄他，就连低年级的学生都敢欺负他。我和小伙伴见了自然帮助他，但不能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免不了他在学校被认欺负，李香的名声就是为小胖讨公道一步步闯出来的。如果小胖被谁欺负了，李香就到他家，先是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再和他子孙后十八代打声招呼，最后还要到学校问候一下他。渐渐地，李香的嘴上功夫在村里出名了，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叮嘱自己的孩子离小胖远点。

就这样小胖被同学孤立了，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一天，小胖拿着零花钱，买了2个大棒棒糖，一手一个地在路上走着。“喂！手里的东西给我。”坐在路边的田寇向小胖喊话。小胖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刚迈出腿想跑，却被田寇一个箭步上来拽住，小胖吓了一个哆嗦，带着哭腔把棒棒糖双手奉上。刚想走，却又被田寇叫住。“你脖子里的东西，摘下来。”

“不！这是——这是……”

“这以后就是我的了。”田寇暴力地将金锁从小胖脖子里摘下，小胖的脖子都被扯红了。田寇拿着金锁，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地走了。小胖哭哭啼啼地回家找李香。

“欺人太甚，好歹是一个门宗的，拿我们的金锁，真是不要脸！”李香拉着小胖就到了田寇家，想着好商好量地让田寇把金锁还过来，事情就过去了，毕竟大家亲戚一场。可没想到田寇死不承认，张琴一心护儿，两人就吵起来了。张琴见吵不过，就用老一套，在地上撒泼，大声哭闹，“连一个门宗都开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孩儿他爹你睁眼开开啊！”

“田犁大哥死的时候要知道你是这样教导儿子的，当时躺在棺材里，不仅能睁眼，估计都能跳出来了。”

“你！我的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这是欺负我家没人啊！”

“你应该感谢老天爷闭着眼，要不然，就你这儿子，不是偷就是抢，早被他老人家收走了。”

……

张琴被李香怼的哑口无言，见这一招不灵，张琴拿着扫帚，推推嚷嚷地赶李香。李香身经百战，怎么可能害怕她这一招，佯装被张琴推到。“大家快来看啊！抢了东西还打人，没有天理啊！”小胖以为李香真的被打到了，哭着去扶李香，李香向小胖使眼色，可是小胖没有接受到，以为李香是真起不来了，跪在李香旁边大哭。

看热闹的人们瞬间围满了院子，李香不好让小胖起来，任由他在自己的身边哭，“老田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眼瞧瞧啊！抢了东西还打人啊……”

张琴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双腿一摊跪在地上，双手捶打大地，大声哭喊冤枉。大家没人过去扶她，也没人劝李香，他们在期待一场“大战”。半个村子里的门户，都被田寇小偷小拿过，学校的学生有不少被田寇抢过，今天连自己门宗的都不放过，真是够缺德的。

院里院外围满人，外面的人拼命往里挤想看“大戏”，挤不进去就踮着脚伸着脖子往里看，有的人直接爬到了张琴家的院墙上，不到五分钟，院墙上也挤得密密麻麻。晚到的人实在不愿错过这场“好戏”，搬来了高凳子。踮脚伸脖子的人瞬间醍醐灌顶，纷纷搬来了凳子、桌子，他们站在上面期待大戏开场。游乡卖菜、收破烂、卖冰糕的停止了叫卖，站在他们的小车上观摩这场世纪大战。

我自然不肯错过这场热闹，趴在地上跨过一双双大腿，匍匐前进到最前方。张琴家不是没有被人闹过，不同往日的是，今天在地上哭喊的变成别人，偏偏这个人她还骂不过。除了没人劝架，围观的群众反而一个劲的往上拱火，含沙射影地让田寇把东西还了，更有人提议到屋子里搜。田寇见事情不在掌控的范围内，没好气地将金锁仍在李香脸上。“这是我捡的。”说罢，走进屋，杠上门。

田寇把东西还了，围着看的群众不乐意了，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就这么结束了，大家在心里一阵惆怅，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自己丢了一把金锁。

“听见没有，是我家孩子捡的，要不是你非要咬着是他抢的，也不会到现在给你。”

“就是抢的。”

“都是一户儿的，我不想在给你吵，让别人看笑话。赶紧走吧！”

“别人又不是看我的笑话，是看你的笑话，是你让老田家成为笑话。”

“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事实，你纵容儿子又偷又抢，坏了老田家的根……”

“你胡说八道！”

“你还用扫帚打我，老天爷那天开眼，降道打雷劈死你！”

……

张琴真不是李香的对手，但也要死撑下去。她自己心里明白田寇平时惹了不少祸，得罪的那些人现在都在看笑话。如果今天栽在李香手里，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她环视着人群，绞尽脑汁想计策。突然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门宗里管事儿的田光。

“二叔，现在一个门宗里都冤枉田寇，在这大吵大闹，让别人看我们老田家的笑话。”张琴想借助田光结束这场“战役”，拉着田光的一个胳膊，希望田光顾及脸面，将李香尽快拉走。

“谁冤枉你了，你看看明明的脖子。”李香指了指小胖脖子上的红印，“二叔，这个金锁是明明小时候体弱多病，保军从寺庙里求来的，这你是知道的，这是明明的保命锁啊！”李香瞪着张琴，顿了顿，哭泣着，“这不是趁保军不在家，欺负我们母子嘛！”然后拉着田光的胳膊说，“保军从北京回来，要是知道这事，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小胖是保军的命根子，动了小胖的保命锁，就是动了保军的命。保军虽然辈分不高，但架不住他有钱，在老田家是有地位。李香表面示弱，实则在逼迫二叔站在自己这边。

“张琴，不是我说你，你看看田寇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吗？不是偷就是抢，我们老田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二叔，她血口喷人，你是个明白人，你……”张琴双手拉着田光，满含泪水，让人心生怜悯。

“哎呀！行了，抢的还是捡的，你心里没数吗？这样的事闹的还少吗？”每次田寇或抢或偷，来到张琴家吃了闭门羹，气不过的，就去找田光评理。田光明显是折腾烦了。“你还有脸用扫帚打人，有这劲儿不如好好管管你那孩子，以后出了事，不要再来烦我了！”田光用力甩开张琴的双手，找了两个人将李香扶回家，愤怒而去。

群众满心期待的一场大戏就这样落空了，都闷闷不乐。以往吃过张琴暗亏的人，不甘这样离去。在张琴院里，有的故意在菜上撒尿，有的故意踩坏菜，有的走时故意踢门槛。等院子的人走完，张琴家的门槛就不见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无赖的办法就是你比她更无赖。”

“就是！以后田寇再找我家娃儿的麻烦，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定要将这几年的恶气出了。”

“对！就跟李香学学，再敢惹事，看谁骂得过谁。什么东西！呸！”

……

最得不偿失的就是那几个卖东西的，世纪大战没看成，自己的东西被顺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