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 第三章 我输给了一只羊

“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放羊？”

“好呀！”我们兴奋地答道。一起赶着羊群来到草多的地方。说是羊群，但是羊就十来只。羊身上的毛，摸起来着软软的，我觉得很好玩。但羊似乎不喜欢我摸它，老是躲着我跑。它越跑，我越想摸它。它“咩咩”的叫声吸引了巧慧的注意，“北北，不要耽误羊吃草。”随后向我走来，“羊身上又骚又脏，你摸什么，搞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你不怕回家，你妈骂你吗？”我无奈地松了手。在巧玲边上坐下来，看着羊把草放在嘴里，一嚼一嚼伴随着泡沫咽下去。“羊嘴里的那些泡沫是草挤出来的汁，还是它的口水？”我问大家。

“不知道。”小伙伴们摇头道。

“巧慧姐，你知道吗？”我扭头问她。

“应该都有吧，我也不太清楚。就像我们嚼菜的时候，嚼着嚼着嘴里就有水，有一部分是菜汁，一部分是我们嘴里的口水。”她解释得不是很清晰，我们听得似懂非懂。看着羊吃得津津有味，我在地上薅了一根草，不顾巧慧阻拦，放在嘴里嚼一嚼。

“哇！”我赶紧将草吐了出来，转头对小伙伴们说，“真难吃！”巧玲和小胖看见我的样子，默默地将手中的草放了回去。但韩悦和田猛还是挡不住好奇心，把草填进嘴里，得到的结果和我的一致。

“傻不傻？你们又不是羊，非要学羊吃草？”巧慧在我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敲着我的头。

“学羊吃草就是傻？谁说的？”

“我说的，怎么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将头放在巧慧的胳膊上，“我不傻是不是？”

“对！对！你不傻，北北最聪明了。”巧慧扬起胳膊，摸摸我的头，又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痴痴地笑了。

“巧慧姐，羊分公母吗？”

“分啊，羊角又粗又弯的是公羊，羊奶大的是母羊。”她一边说还一边指给我们看。我们仔细观察，发现羊角的形状，粗细真的不一样。我们伸出手去摸，还没到摸到羊角，被巧慧急忙拦下，“羊角是羊的命门，不能摸，否则它会拿羊角抵你。”她的话能吓唬住了巧玲和小胖，他俩急忙缩手。但是对于我们3个毫无作用，表面上把手收了回来，却在巧慧去割草的时候，双手去掰羊角。

“啊！”我们3人被羊不约而同地踢倒在地。巧玲和小胖先是一愣，然后跑向倒地的我们。听到我们的惨叫声，巧慧也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羊踢到哪儿了？疼不疼？”巧慧急忙将我们一一扶起来，想知道我们究竟伤到哪了。

这一脚太突然了，我懵懵懂懂地被巧慧扶起来。等我反应过来，感觉肚子火辣辣地疼。好在肚子没有肿，也没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捂着肚子，无力地坐在地上。韩悦和田猛也没好到哪去，捂着肚子挨着我坐在地上。

见我们还能动，他们松了一口气。“你们咋恁皮哩！被羊踢一脚舒服吗？现在长记性了吧？”巧慧见我们一声不吭，继续说道，“还好没事，不然我怎么向你们爸妈交代啊！以后别这样了。”转头对巧玲和小胖厉声道，“你俩不许摸羊角，听到了吗？”

“听到了。”巧玲和小胖乖乖点头，看着我们的惨样，坐在地上不敢乱动。

我望着羊群发呆，我不能是输给一只羊，心里暗自思忖如何征服它。巧玲以为我被踢傻了，让我躺在地上缓缓。草地上软软的，很是舒服。我头枕着双手，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太阳逐步靠近西边的水平线，天空慢慢暗了下来。鸟儿们一个个飞回巢，在地里劳作的人们往家赶，羊儿们吃饱了，一个个趴在草地上，眯着眼睛，伸着懒腰。看着踢我的羊，我有了小主意。

“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我们也不疼了。”

“那就好，天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巧慧割了满满一筐草，用绳子在框口扎牢并打上结，背在肩上，牵起羊绳往家走。我殷勤地帮她牵羊，回家的路上，我死死地盯着踢我的羊。趁巧慧不注意，我窜到羊背上，双手抓紧羊背上的皮毛，誓要征服它。羊受到了威胁，边跑边用力甩，我被狠狠地甩了下来。我的屁股被摔成了四瓣，手里沾满了羊毛。我拍拍手里的羊毛，不顾韩悦的阻拦、巧慧的厉声威胁，再次骑到羊背上，结果还是被羊甩下来了。摔在地上的我越发气愤，还要骑在羊背上。却被巧慧用绳子捆回了家。

我妈看见我一身羊毛，衣服上一块黄、一块青、一块绿的交替镶嵌；头发乱蓬蓬的，还夹着草；鞋子上、袜子上沾满泥土。听完巧慧的话，拿起扫帚就要打我。我赶紧往外跑，巧慧被妈妈的暴脾气吓了一跳，急忙拦着妈妈。“婶儿，有话好好说，这事也没有那么严重。”

“好好说？好好说，她听吗？”我妈生气起来，脸上的肉都在抖动，特别吓人。她推开拦她的巧慧，追着我打。

“北北，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我家没有院墙，屁大点儿事都能被路过的人瞧见。街道里有院墙的人家，离我家不远也能瞧见，因为他们的院墙也就一米多一点。街道的邻居们见我妈追我，认为我定是闯祸，惹到我妈了。

“没有！”我边跑边说。我妈虽然又矮又胖，可是我好像永远跑不过她。眼看我就要被抓住，韩悦冲到我的身前，我急忙躲在他身后。韩悦张开双臂拦着妈妈。巧玲、小胖、田猛见状挨着韩悦，把我护在身后。

“秋英，别动不动就打孩子，天不早了，该做饭了。”邻居们纷纷劝道。我躲在韩悦身后，探出脑袋，心里默默祈祷邻居们把妈妈劝好。

“婶儿，北北知道错了。”巧慧抓着我妈的胳膊为我求情。

“你不把我揪回来告状，那会有这么多事？”

巧慧听完我的话，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下来，眼里噙着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还有理了，看看羊身上的毛被你薅的？”我妈拿着扫帚指着韩悦身后的我，“你给我过来，过来！”

巧玲妈陈秀闻声赶来，笑着对妈妈说：“多大点事儿，不就薅几根羊毛吗？又不是杀了几只羊，为几根羊毛就打孩子，不值当哩儿。”

“你以为她不敢啊？我现在不管管她，她以后绝对能做出来。”妈妈伸手揪躲在韩悦身后的我，被陈秀拦着。

“不至于，不至于。”转头对巧慧厉声道，“巧慧，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是个事儿吗？薅几根羊毛，你就告状？”

“不是，我是怕北北摔坏了……”她话没说完，眼泪就刷刷地掉了出来。

“巧慧没有错。”妈妈擦擦她脸上的泪，转头对我说，“我今天不收拾你，你以后指不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你看巧慧都哭了。”韩悦妈妈李兰走过来对我小声嘀咕道，“她平时对你不错，你就服个软儿，给你妈个台阶儿下，要不然大家都围在这儿……”

“好了——好了”我最见不得别人哭，更何况是我有错在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骑羊了……”

“你看孩子知道错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做饭吧！”陈秀和李兰推着妈妈往屋里走。

“北北，小姑娘家家的，老实点儿，走走，回家做饭了。”邻居们嘟囔我几句，又互相攀谈了几句，各自回家做饭了。小伙伴们“护”着我回屋，直到妈妈消气，他们才离开。

晚上躺在被窝里，我感觉浑身都疼，但也只能咬紧牙不吭声。一出声，被爸爸知道了前因后果，估计……

“哎！还是先不和羊计较了，我现在不是它的对手，等我长大了，看我怎么收拾它。”我想着等长大了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