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 第十三章 生病

小时候，总是贪玩的，尽管太阳火辣辣照在身上，汗水流满全身，衣服湿的像似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依旧阻止不了我上蹿下跳。我赤脚在果园跑来跑去，热的难受了就到河边冲个凉，然后接着跑。太阳把大地烤的热腾腾的，我赤脚踩在上面，烫的脚疼。但跑的久了就适应了。不仅如此，太阳把我的头发也晒得热乎乎的，手摸上去烫的皮疼。爸妈怕我中暑，不让我大中午跑出去玩，我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总是趁他们午睡时，跑出去玩的汗流浃背，热的受不了时，一头扎进河里，真是畅快淋漓。

一天中午，我从河里冲凉出来后，跑到坟苑玩去了。太阳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大口大口的喘气，仍感觉胸口堵得慌。“这天真是热的烦人，夏天真是不招人喜欢！”我骂骂咧咧地扎进河里，河水真是透心凉，我呆在河里，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只好上岸穿好衣服，我跑到坟苑时又觉得浑身发烫，热的难受，过了一会又觉得浑身发冷，“真是莫名其妙”我在心里奇怪，但我一玩又把这些抛在脑后，过了一会儿，觉得喉咙又干又疼，舌头又苦又涩额，心脏跳的厉害，好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我浑身冒汗，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从喉咙里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我想吐有吐不出来，难受极了。“太阳真是讨厌！”照得我头晕，我感觉身边的事物看不真切，努力甩甩头，大地从我的眼前飞到了天上，身边的树木花草也齐刷刷地飞到了天上……

“都说了大中午天热不要出去，非要不听话，现在中暑了，安生了？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我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但睁不开，尝试了好几次才睁开。一块白色的窗帘出现在眼前，我大脑一片空白。

“醒了，醒了！”韩悦大叫道。

“北北……”爸爸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

“摸着好像烧退了。”妈妈摸着我的头对旁边的人说道。

我顺着妈妈的声音望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们村小诊所的医生，上次给我治脚的人。这时我反应过来，我是躺在诊所里。韩悦说我是在坟苑突然间晕倒在地，吓得他赶紧喊我爸妈。我爸把我抱到诊所，一量我的体温已经39度9了。医生说我是被烧晕的。

韩悦向我讲着事情经过的同时，我妈有给我量了一遍体温，“36度8，不烧了！”妈妈把体温计放到医生桌子上的白色铁盒里。

“那就没有大问题了，回家按时吃药就好了。”医生盖好铁盒，把桌子上的药放进之前装针管的塑料袋中递给妈妈，妈妈接过扭头变脸对我说道：“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天，越不让你干啥你越干啥，以后中午再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好了，好了，这还有别人看病呢！”爸爸眼睛瞥了隔壁床上的小男孩，对妈妈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要不然让别人看笑话。妈妈接受到了爸爸的信号，但有气出不来，十分恼火的甩甩袖子走了。爸爸尴尬地周围人笑笑，抱起来我回家了。

我烧虽然退了，但没有一点食欲，强忍着吃一点东西也全部吐出来了。直到药吃完了，我还是没有一点儿食欲。奶奶非说我是在坟苑冲撞了死者，要烧纸钱驱邪。奶奶让爸爸用白色瓷碗舀上满满的清水，撒上白矾，放在地上。只见她拿出一把黑色剪刀，在剪刀把上缠上白色的粗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白色木棍上。奶奶右手提起木棍，剪刀垂直落在清水上方，我端坐在她旁边。看着奶奶嘴里一直在碎碎念，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盯着剪刀看，剪刀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差点跟着剪刀转晕过去。我努力眨眼睛，将注意放在碗中清水上，过了一会儿，我看水看得也晕晕乎乎的。

“是也不是？是的话就吭一声。”我被奶奶的说话声，吓得一个激灵。这是奶奶碎碎念以来，我听清的第一句话。

“北北，你听到了什么？”

“啊？”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给你说什么了？”

“啥？”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奶奶。

奶奶见我的如此反应，又对着剪刀说：“是也不是？”过了一会儿奶奶对我说：“她怎么说？”我无奈的摇摇头。奶奶又对着剪刀说了同样的话，过了一会儿有问了我同样的话。这一次我点了点头。倒不是因为我真的听见了什么，而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毕竟奶奶在我旁边碎碎念快一个小时了，我真的是坐不住了，只希望仪式能尽快结束。

“那好！”奶奶对着剪刀说道，然后又开始了碎碎念。“还要多少时间？”我心里嘀咕道。我坐不住了，开始小做小动作，爸爸在旁边用眼神警告我要老实。

又过来一段时间，我都开始打哈欠了。“那好，就这样说了，以后离这孩子远一点儿。”听到奶奶对剪刀这么说，我知道仪式要结束了。果然奶奶提着剪刀向右转了三圈，又向左转了三圈，然后收起白绳和剪刀，右手端起白瓷碗，左手粘一滴水，印在我的眉心当中，又低语念了两句，仪式到此结束，我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在坟苑吓跑了，那个地方就不是你该去的地！”

“嗯！知道了。”我用中指摸摸额头上的水，又放进水里舔舔，觉得也没有什么神奇的。

“你明天晚上去坟苑南边的小路上，烧点纸钱，以后就没有人再会找北北的麻烦了。”

“好！我明天早上就去买纸。”爸爸说完就领着我回家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自从爸爸在坟苑南边小路烧完纸，我真的好了，但我觉得是我应该好了，而不是因为爸爸烧纸才好的。

一天早上，正在家里看《西游记》的我，听见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好奇地跑出去看，外面围着密密麻麻的人，一路敲锣打鼓的走到神婆家。他们在神婆家里说什么，我看不清，也听不真切。我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爬到最前面，一探究竟。原来是上次在诊所躺在我隔壁床的小男孩，他高烧不退，在诊所打吊针几天都不见好转，结果被神婆看好了。于是小男孩的家人，特意放鞭炮，送锦旗来感谢神婆。

“神婆就是神婆，真是超凡脱俗、妙手回春啊！”

“就是啊！之前有人得了癌症上哪去都看不好，结果神婆一出手，立马起死回生。”

“是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神婆看不好的病！”

……

我对这些恭维神婆的人嗤之以鼻，但我对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很是疑惑。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问正在修凳子的爸爸：“爸爸，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那都是封建迷信！”

“那你为什么还要奶奶给我看‘病’？”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奶奶那些东西不会伤害到你，对你有好处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试试？”

“既然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为什么神婆会看好医院治不好的病人？”

“那就不知道了，有可能那些人本来就该好了，也有可能是人的心理作用，觉得神仙给自己治好了，心理觉得自己没病了，自己就好了。”

“自己觉得自己没病，自己就没病了？”

“对！这就是心理作用。”

“不懂！”

“等你以后上了学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去上学啊？”

“过几天，就让你妈领你去报名！”

“真的？我可以上学啦！我可以上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