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第四章

向天歌喜静不喜闹，韩辛茹不愿意出众，隋小飘和郝鹏举自觉五音不全，因此麦穗唱完后就冷了场。

王伟强站起来说：“小飘，来一首！出来玩嘛就要开心，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的好不好！”关月拍着手带领大家喊号子，关月喊一句“隋小飘”，其他人就跟着喊“来一首”。隋小飘傻笑着看了看大家，向天歌正抿嘴含笑看着他。

隋小飘心一横，就起身点了一首《大海》，背对着大伙儿，紧张的盯着屏幕。调起高了，王伟强先是把食指搁在嘴边偷偷朝大家嘘了一下，然后拿着话筒走到隋小飘身边，一边做着下压的手势，一边帮着和唱了几句，听隋小飘的调子渐渐稳了，才不声不响的坐回原处。

音准不是很准，但饱含深情。唱到副歌部分，隋小飘已然进入忘我状态，感情的闸门轰然洞开，如洪水般呼啸奔腾。似乎每一句歌词，都是他想要的表达；似乎只有这嘹亮的高呼，才能宣泄他的情感。他觉得他的内心有些压抑，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压抑，他就觉得这歇斯底里的感觉真好！唱到后来，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还剩最后一段，他感觉有些力衰，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尽身体里最后的能量嘶吼：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

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

就让它随风飘远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

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

请全部带走

向天歌看着那背影，那背影似乎在微微颤抖，每一句歌词都直击她的心坎，她突然想哭，她有一种冲出门外放声大哭一场的冲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歌曲唱完，余音绕梁，向天歌内心波澜起伏，可表面依然平静如水；麦穗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痴痴的盯着屏幕；韩辛茹窝在沙发角落里，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关月双手捧着饮料杯，咬着吸管，眼睛瞪得大大的。

隋小飘眼里似乎噙着泪水，他努力的睁着眼睛，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坐回向天歌身边，隋小飘扯了两张餐巾纸擦了一把脸，特的在眼睛上揉了揉。男生们也都没有说话，王伟强率先端着一杯酒靠过来，黄勇和郝鹏举也赶紧端上酒走过来，隋小飘没起身，四个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隋小飘分明感觉有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向天歌点了《千千阙歌》，过门响起，脑袋随着节奏轻轻的摇晃。她的粤语发音很准，声音空灵婉转，少了份陈慧娴的那些许苍凉，多了份少女的那一点天真。她咬字清晰、吐字分明，一词一句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她的叙述，别离的哀伤，带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彷徨；对心上人的眷念，却含着丝丝《上邪》的坚定。

如果大家刚刚跟随隋小飘经历的是狂风暴雨，磅礴而恢宏，那现在跟着向天歌经历的就是丁香雨巷，哀怨又悠长。“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隋小飘脑海里呈现出未来某一天的自己正披星戴月，独自在寂寥的道路上孤独行走的一幕，听着这歌声，不觉悲从中来。

向天歌唱完，大家又碰了一次杯，叫嚷着韩辛茹和郝鹏举点歌，韩辛茹推郝鹏举先唱，郝鹏举也不推辞，点了一首《霸王别姬》。有点不在调上，但气场很足，江山美人，英雄情长。大家鼓掌叫好。

郝鹏举还在唱着，韩辛茹先去点上了一首《不必在乎我是谁》。等郝鹏举唱完，韩辛茹从角落里走出来，袅袅站在大厅中央，转过身，冲大家灿烂一笑。借着隐约的灯光，隋小飘仔细的端详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清瘦清瘦的，却看不出柔弱，浑身透出一股干练劲儿，细细的眼睛里蕴藏着毅然的眼神、瓜子脸，自带一份迷人的神采。她的歌恰似娇莺啼唱，惹人怜爱。

一轮唱完，大家兴致越发高涨，黄勇干脆要了一打啤酒，女生们也放得开些了，各倒了一杯。有人情歌对唱，有人摇色子猜枚，气氛热烈了起来。又是麦穗的歌，歌曲情深意切，旋律曼妙、音乐悠扬。关月大方的走到王伟强跟前，邀请王伟强跳舞，王伟强欣然接受。顿时，二人便成为全场的焦点，王伟强风度翩翩、舞步潇洒，关月风姿绰约，舞技娴熟。两人跳的快三步，在王伟强的带动下，关月犹如一只轻快的小鸟左旋右转，裙裾飞扬，仿若仙女临世，众人齐声喝彩。

在黄勇的提议下，同学们又分南北派，玩了一会儿拉歌。王伟强想邀请麦穗跳舞，麦穗推说今天穿的衣服不合适，王伟强还想坚持，关月说：“麦穗是完美主义者，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男人的风度是要给女生创造展现完美的机会。”王伟强尴尬的笑笑，和麦穗对唱了一首情歌。

欢唱正酣，可夜色已晚，向天歌提醒大家再晚宿舍就要关门了。黄勇说：“再唱最后一首，唱完最后一首我们就回去！”屁颠屁颠的跑去点了一首《难忘今宵》，遭到女生们的一阵鄙视。黄勇硬塞给关月一个话筒，自己拿了一个，让男生们簇拥在一起，故作深情的唱开了，女生们也只好围在关月身边跟着应景。

回去时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拘谨，大家都有说有笑的，黄勇不时和关月开开玩笑，或故意逗逗她，惹得关月撵着要打他；王伟强低头不停对着麦穗有说有笑的，麦穗只是静静的听着；郝鹏举和韩辛茹好像在讨论什么严肃课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本正经；隋小飘和向天歌一路无话。

送完女生，男生们觉得意犹未尽，在体育馆旁边的小商店买了四瓶啤酒一包香烟，直奔足球场。足球场的大铁门已经锁上了，好在这铁门不是铁板门是铁栅栏门，比较容易攀爬。黄勇先把啤酒塞进门去，像只猴子一样噌噌噌的就爬过去了，隋小飘上高中时没少翻学校大门，自然也是轻车熟路。郝鹏举可就犯难了，死活不会爬，王伟强托着他的屁股使劲往上举，他才笨拙的爬上去，骑在门上又不敢往下跳，弄得大铁门当当当的直响，急的王伟强心似火烧，生怕管理员闻声而来。

隋小飘鼓励他说：“鹏举，跳，闭着眼睛跳下来！我和黄勇接着你。”郝鹏举眼一闭，直直的就跳了下来，隋小飘在下面赶紧把他抱住，巨大的惯性把两个人都摔倒在地，黄勇过去拉他们，还没拉起来呢，王伟强就已经翻过来了。

四个人来到球场边的观众席上坐下，隋小飘咧嘴咬掉啤酒瓶盖子，刚想仰脖喝一口，齐刷刷的，三个瓶子都递到他跟前。

王伟强给每个人点上一支烟，都是第一次抽，不太习惯，呛得一阵咳嗽。大伙儿都好像刚从火线上下来一样，闷着头喝酒抽烟，不说话。还是黄勇打破了沉默，说：“向天歌和小飘青梅竹马，天造地设，这就不说了；伟强你是对麦穗情有独钟；关月可是我的，鹏举你可别跟我抢哦。”郝鹏举说：“你眼里的宝贝别人不一定稀罕呢！”王伟强说：“说得也是。不过麦穗就是我心中的一株幽兰，即使生长在珠穆朗玛峰顶，我也一定要把她摘下来！”郝鹏举说：“也不嫌累？”隋小飘问道：“鹏举，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郝鹏举说：“什么样的先不管，但是，男人就是要当爷！像你们这一个个的，今后也就给老婆端洗脚水的料！我的原则就是，男人要当爷！”王伟强说：“那刚好，韩辛茹挺适合你的，这姑娘好像不照顾人就活不去似的！”郝鹏举说：“除了她们宿舍，天底下就没女人了是吧？非得都要往一个眼里钻！你们这坐井观天的，看见飞过一只乌鸦就以为是凤凰，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呢！”

大伙儿都沉默了，是啊，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未来还能遇到更好的“乌鸦”吗？黄勇突然大吼一声说：“我们唱首歌吧！”大家都表示赞同，唱什么呢？隋小飘说：“来一首能吼的吧，要不AMANI如何?”王伟强起头，“AMANI”,三人跟着：“NAKUPENDA，NAKUPENDAWEWE，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主歌部分还是王伟强来，到副歌部分大家又一起吼：“我向世界呼叫，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TUNATAKAWEWE，AMANINAKUPENDA，NAKUPENDAWEWE！”